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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6.出逃 ...
绒穗间雪白轻柔的淘浪。
金黄曲折的海岸线上,水鸟颉颃。
「他不为赫克托尔的死痛惜吗?」
他这样问,尚且年青、热血,微风包揽着整片爱琴海的咸腥温煦,湿漉漉地奔向他。
女人随即发出宽宏而仁慈的低笑,像是母亲对待嗷嗷待哺的、无知的婴孩,她紫色长发被挽呈明爽端庄的发髻,缀着点点琥珀石、瑰丽的玫红霞光。
「你可知是谁促使了这番悲剧?」
她换了番问题。
顿住脚步,侧身望着他。
「英雄阿喀琉斯那注定流传千古的命运。宙斯应允了他母亲的请求,许诺她的儿子终将夺得战胜特洛伊的荣耀。」
他不明所以,坦诚地回答。
「不仅如此。」
女人静默地注视他,斜泄而来的日光模糊了她的眉眼,无波的、趋近于白的虹膜,他无法清楚地辨别,那里究竟是漠然还是怜悯。
「赫克托尔会死,更是因为我与他神的纷争。」
她伫立在几步远的前方,一字一顿道。
「在神话时代,我身为雅典城的庇护者,绝不容忍特洛伊人丝毫的挑衅与侵犯,阿波罗与阿芙洛狄忒默许并纵容他们的僭越,无疑于公然宣战。」
「阿波罗朝希腊人降下火灾与瘟疫,而我牵引英雄的长矛刺穿特洛伊人的头颅。」
「希腊与特洛伊的生死,便是我们角逐的评判。」
涛声。
海面上辗转迂回的浪沫。
他聆听着耳畔毫无波澜的言语,略感无措地凝视着,永生神明那永驻青春的面庞。
「是我,赛奇。」
智慧与司战女神平和地看向这边,口吻温柔且不容置疑,露出一种欲笑又非笑的神态,每当这样做时,她便仿佛戴上了一张不可捉摸的面具,难以让凡人窥见全貌。
「是我拉住阿喀琉斯紧握梣木铜枪的手掌,将死亡引导至赫克托尔的咽喉。」
「在天父的准允下,希腊最终战胜了特洛伊。」
她复又叹息。
踱步走近他,洁白的希玛纯轻盈地飞舞在脚边。
女神轻抚过他面颊,将额头抵住他的,鼻息间温暖又馥郁的清香。
「别成为神明的奴隶与棋子,赛奇。」
「是我赋予了人类灵魂,我知道那是耀眼的、智慧的、独一无二的。」
他感到她嗓音停顿间隐约的痛苦。
犹豫着,他抬臂轻轻抚过她的脊背。
女神再次低低笑起来,很幸福,却也难免苦涩与哀伤。
她长久地缄默着,像是在等待一个抉择,又像是行过分岔路后覆水难收的回首眺望。最终,她叹息着开口。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回过神来时,赛奇察觉到侍女长担忧的目光。摇头笑了笑,他继续抬步向前走着,一边将双手揣进袖袍宽大的空隙内。
“不要这样看着我,米达。总要留给老年人一些缅怀过往的时间。”他诙谐地说着:“纵观人类的历史,我确实是活了很长时间的某一个。”
“您总是有道理。”灰发的中年女人叹了口气,嘴角绷出两道很深的纹线:“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阿释密达在教皇厅等待您,似是有事汇报。”
他点点头:“这样啊,那就麻烦你去处理一下港口的问题吧,无论奥斯曼帝国的条件是什么,一定要确保好基本的安保问题,尤其是圣塞多罗伊。”
交代妥当后,白发的教皇步履稳当地转身朝教皇厅的方向走去。
“对了,教皇,还有一件事。”他回头,看到米达迟疑的脸。
“竞技场上,似乎出现了一些意外……”
//////
漫长而毫无尽头的银白石阶,萨莎闷着头跑着,胸腔内仿佛憋着一团又苦又酸的海绵,蛮横非常地不断膨胀着,挤压剥夺她的呼吸。
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感到委屈。
明明是在爽朗干燥的晚秋,她却像是置身于雨季,心中最终迎来了细雨绵绵的、潮湿的十一月。
克制不住地啜泣着,女孩仓皇抬臂抹去眼角的泪水,在行途中躲开或撞开侍从们的阻拦,如同一只受了惊的麻雀,不管不顾地冲进女神殿最内的那间内室,将门扉重重地合拢。
“……您还好吗……”
“……发生了什么事……”
噪杂而担忧的声音从门缝中挣脱进来,仿佛一颗又一颗的沙砾,脆生生地与大理石板块相触。
额头抵住门扇凹凸不平的表纹,她能嗅到其中清淡的木质香,深深吸气,凉意丝丝缕缕攀上肌肤、钻入肺腑,直到指尖传来隐约的刺痛,她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看清指腹上被硌出的刺目的红痕。
几声试探的“咚咚”声,空洞洞地传入耳畔,些许齑粉随之轻飘飘荡起,她与门扉相触的额头感受到那隐隐震动,是侍从在敲门,不确定是褐发的妮蒙莎还是灰眼的伊莎贝拉。
萨莎现在不想见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没事。”萨莎企图压抑住语气中的呜咽,但很显然她着实高估了自己:“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
“萨莎大人,您要给我们说啊,我们一定会尽力解决问题的……”门外声音闷闷的,说话的人似乎站得有些距离,听上去有些模糊。几秒钟后,对方应是向前靠了几步,面庞贴近,清晰入耳。
“……求您了。”
“「雅典娜」殿下。”
“——别再说了!!”
她被自己猛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茫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紧接着,先去那种澎湃的情感终于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击打着躯干内的每一寸血肉。胸腔内没由来一阵痉挛般的钝痛,仿佛一根深嵌的针头,持续不断地刺激着神经,疼痛引来肌肤上一轮轮转瞬即逝的战栗。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萨莎哭泣着,将脸埋进双手间的黑暗内。
她明明做不到,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她不懂那所谓的女神,可为什么一定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在去学习,去适应和忍耐圣域中的一切……
「救救我们。」
记忆里那沙哑的哀求。
手指收紧,女孩大口地喘息着,脸皱成一团,热乎乎的泪水肆意在面颊上流淌,尝起来是咸的,苦的。
她觉得这份希望太沉重了,几乎要将自己生生压垮。
她已经感到窒息。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叫萨莎,却又一定要那样强调又生硬地称呼她为「雅典娜」呢?
……这是一种指责吗?她无法收住自己胡乱翻腾的思绪。
指责她为什么救不了墨尼里亚和托勒,指责她为什么放任了如此之多的棺柩与坟茔,指责她为什么是人类萨莎而不是女神「雅典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萨莎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喊,压抑着的,仿佛断了一角的号子那样嘶哑又难听,她不知道那是谁,她只是无助地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湿漉漉的泪痕。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想要回家。
回到那个破烂潦倒的,囊括了自己整整十年生命的修道院。回到兄长与天马身边,回到那个又哭又笑的、幸福着的萨莎身边。
身体比头脑先行一步。等萨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经弓着身子趴在床底,伸长胳膊去够那个藏在最深处的布囊。
等指尖触碰到麻布粗糙的表面,她将它拖出来,动作间腾起的灰尘扑上她的脸,萨莎打了个喷嚏,手中的动作停下,理智逐渐回归大脑。
可她要怎么回去呢?
她现在一无所知,身无分文。
还有圣域的大家,她知道不会有人会让她离开这里的,而她又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人。
呼吸急促了些许,她情不自禁地抚上腕间的花环,百里香柔软的花瓣亲吻着她的指尖,又仿佛一个稚嫩的拥抱。
手指顿了顿,顺着手腕缓慢向上,与温热的皮肤不同,十字架坚硬又冰冷,冰水般从指腹蔓延至全身,让她浑身一颤,垂下眼睫去。
萨莎慢慢解开那布囊来。
首先露出来的,是黑筒靴沾满泥块的表皮,她凝视了片刻,将它拿出来放在旁边,再往下是那件她无比熟悉的修女服,简陋的、灰尘满满的。
原本,娜塔莎是准备将这些扔掉的,是她偷偷地把它们拿来回来,藏了起来。
鼻头酸涩了一下。
萨莎将头埋进修女服粗糙微凉的布料内,摩挲着上面暗藏的补丁、磨损的线头,泪水再次悄悄地漫溢而出。
没关系。一个想法突兀地在她心中腾升。
——只要离开了这里,她总会再次回到家。
这样想着,她重新穿上了那属于自己的、更适合自己的衣服,把身上圣域的亚麻白裙整齐地叠好,放在被褥上,想了想,她又把发间那枚绿松石取下,轻轻放在最上方。
“……对不起。”她轻声道。
注视片刻,女孩转身跑到了床铺右侧的窗台前,没有长裙的束缚,她轻而易举地翻身爬上台沿,抬臂将厚厚的玻璃推开,煦风一瞬间蜂拥而入,肆意拉起她肩头的短发。
最后看了一眼这她生活了一周之久的房间,萨莎扭头,纵身跳下,茂盛的冬青丛不甚温柔地接住了她。
“唔——!”
手心一阵刺痛,萨莎摊开手,看到几道小小的红痕,抿紧唇,她拉着身旁支棱的灌木枝条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胡乱拍了拍裙摆。
交谈声从身侧遽然传来,小姑娘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猫下腰,沿着墙角躲到了拐角的阴影处,屏息凝神,直到再也听不到一声音她才慢慢探出头来,不安地四下张望着。
“呼……没事的,这是你最拿手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握拳在空中挥了挥,蹑手蹑脚地走出藏身处,快步跃下楼梯。
她穿过无人的双鱼宫「Pisces」、水瓶宫「Aquarius」,在回廊内迈步奔跑,雪白的披肩随着她的头发在空中飞扬舞动,即将西沉的落日盘踞于海平面之上,亲吻她明亮欢快的侧颊,唇角微弯。
摩羯宫「Capricornus」在不远处拦住去路,萨莎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她从台阶上走下来,钻进一旁茂盛的欧石楠中。
艾尔熙德先生没有走。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足下的力度。
一只明黄的蝴蝶,忽闪着从萨莎身边飞过,她的视线下意识追逐着,在上面停留些许。
——脚下一空。
睁大眼,还没来得及惊呼,萨莎只觉得一只名为失重感的大手登时攥住她的心脏,使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翻滚着从坡上跌落,只能用手堪堪环住头,肺部的空气残酷地被尽数挤走。
一阵天旋地转,世界似乎终于不再颠簸,萨莎简直头晕目眩,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一个什么姿势在什么地方,总之,浑身酸痛难耐,像是小时候和天马一起从屋檐上掉下来的那次一样。
潮湿的土腥味,地面隐隐传来震动,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脚步声。
蹒跚着直起身子,萨莎仰头,看到上方雾一般拂掠而去的白披风,随之而去的,还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清甜的瓜果香。
……天马?
她下意识探出身子,一把攥住了那披风一角。
手上相反的拉力让萨莎陡然清醒,她仓皇地松开,想要往后缩去。
“……喂。”
陌生的男声,外域的言语,口吻中泛着些许被打断的不耐。
“干嘛抓着我的披风呐?”
一双手,裹着金铠的手掌,居高临下地自上伸来,圈住她胳肢窝的地方,既因为痒也因为害怕,她勉强挣扎了一下,但效果不大。
就像是被提住后颈的小狗崽一样,那人轻而易举地将萨莎从灌木丛中举起,放在了地上。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萨莎不敢抬头,只能低头瞧着对方线条凌冽的黄金腿甲,后者正以一种颇为放松的姿势站着,双腿随意地分开。
是黄金圣斗士。
十二位中自己不认识的某一个。
纠结地扣着手指,萨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只能诺诺地道了声“你好”。
顿了一下,来人嘟囔了几句她听不懂的,但十分庆幸的,接下来的话她终于能听得懂了。
“——你。”对方兀自发话了,颇为清朗的少年音,但尾音略尖,似是处在变声期:“是哪里来的孩子?”
倏尔,金属清脆又极具穿透力的碰撞声,低鸣着。
他蹲下身子来,平视着女孩。
她首先看到的,是来者那满头蓬松的长鬈发,毛毛躁躁的。这是一个十分年青的,可以称得上是青涩的少年。
继而,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她回神去看,望见了双意外明亮的、清澈的湛蓝眼眸,和他的发色相差无几。
可也不知怎的,这样宁静忧郁的色泽,在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却流露出格外张狂耀眼的神色来。
“这个衣服,看着也不像圣斗士候补生。”少年继续说着,目光始终落在萨莎身上,突然抬臂,在她下意识的瑟缩中将手伸至她的头顶。
很快,他放下胳膊,她看到他手指间斑斓的落叶。
“哼,脏兮兮的。”对方嗤出一声来,随手甩掉叶子。
萨莎再次对上他的目光。
少年生得很俊俏,五官端正、分布均匀,他的双眼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尤其漂亮,下眼睑线条圆润,眼尾却又托着长而尖的弯钩。
眨了眨眼,她紧张地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而这似乎莫名惹怒了他,这位黄金圣斗士“切”了一声,将脸扭向一边:“一张臭脸的怪孩子!”
手指不安地猛然攥紧,萨莎抬头想要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见少年的眉毛虽微蹙着,但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恼怒。
“虽然不会在圣域中迷路……”他似是在思考:“不过还是向教皇禀报一下吧。”
教皇……什么?!
“真是的!出任务前竟然碰上个大麻烦。”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手掌撑在膝盖上正准备站起来。
一种莫名的冲动猛然掌控了萨莎,她以一种堪称大胆的行为蹿上前、拽住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不——不行!”
“这件事、请您一定不要禀报教皇!”
应是怔然了一下,少年湛蓝如海的虹膜慢慢转向她,凝视着,没有愤怒或警惕,只是疑惑。
“……为什么?”
即将开始大型拐小孩现场(bushi)
只是开心的美洲旅行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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