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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修) ...

  •   刀剑寒光交错乍现,费无忧又惊又怒,多年沉迷丹药使他阴沉的脸上浮现病态,当年叱咤风云的篡位者在十年后陡然生出一种怅惘——不知从何时起,一切悄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些人一个个喊着“护驾”,可有谁真的在身前保护他?除了平日看不顺眼的严蕴荣振臂痛呼,大臣们已作鸟兽四散,大殿上鸡飞狗跳,无人理会费无忧的呐喊。

      费良辰身法凌厉,灵活调动着赤血枪直刺邓恩慈面门,邓恩慈久浸奢侈惯了,根本不是费良辰这等常年习武之人的对手。

      贴身的窄袖袍下依稀可辨男子精壮的肌肉,邓恩慈挥刀吃力格挡,费良辰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套迅疾如雷的枪法劈天盖地喂给邓恩慈,逼得他连连后退。

      邓恩慈在兵戈撞击声中回想起费良辰花天酒地的样子,怒喝道:“二殿下扮猪吃老虎,有不轨之心的应当是你吧!”

      费良辰运枪游刃有余,还有闲心和他开玩笑:“邓马帅一把年纪了还有心思关心本帅的家事,不如你现在跪下求求本帅,待会儿本帅可以在父皇面前为你开脱几句。”

      邓恩慈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他已经清醒认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布置精密的局中,意外一环接一环地发生,他自以为抹黑了费良辰,结果反被将了一军。

      “殿帅还是收收玩心,免得弄巧成拙。”邓恩慈不阴不阳道,“三殿下年纪虽小,但取代你不是没有可能。”

      “取代便取代,”费良辰踢掉他的刀,邓恩慈摔倒在地,被他一脚踩在肩上。费良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神颇有睥睨众生的意味,“你以为本帅稀罕那皇位?”

      邓恩慈一愣,陡然大笑出声:“果然!果然你还是放不下!我本以为你做了这么多年皇子,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什么德行!原来你根本没忘!”

      他发狠地瞪着费良辰:“你越是忘不掉,牵绊就越多!二殿下,你不过是一条被拴着铁链的疯狗,精心做局坑害我,你以为这便可以让你逃出京城了?做梦!”

      费良辰听了这话也不恼,而是回以一个阴冷的微笑:“自然不会一口气要了你的命,邓大人,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哦?是嘛,”邓恩慈喘着粗气,暴喝一声:“杀了他!”

      费良辰猛地转头,一柄镶金刀擦过他的发梢,费良辰刺枪回敬,陈双鲤抬刀接住攻势,两人眼锋在空中擦过,各自后退一步。

      邓恩慈借着这个空当,立即向一旁的班直挥了挥手,将士们心领神会,调转方向朝御座奔去!

      费良辰剑眉紧皱,难不成他们真的要行刺官家?!

      他喝道:“让开!”

      陈双鲤回身看了一眼,瞥见将士们前赴后继的方向,顿时也怔住了,他微微收了力气假做不敌,费良辰趁势冲向御座,结果那侍卫忽然调转刀锋撤开,费良辰的赤血枪却已刺了出去,于是局面赫然变成是他行刺官家,侍卫亲军司的冷刃瞬时将他团团围住!

      好一招偷梁换柱!

      费良辰立刻收枪,邓恩慈的声音适时响起:“二殿下意图行刺,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两军战斗正酣,有谁看见二殿下行刺了?不重要!邓恩慈一发话,侍卫亲军司齐齐抛下对手围攻费良辰,费良辰冷笑一声,一脚踩在飞来的刀刃上,借力跳上了房檐。

      侍卫亲军司追出神观,邓恩慈则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费无忧。

      刺杀近在咫尺,费无忧当然分得清是谁要杀他。他下意识地想要禁止侍卫亲军司,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终究一语不发。

      邓恩慈单膝跪下:“微臣派人送官家回禁中安养。”

      费无忧轻轻颔首,他察觉到这帮臣子互相较量的能力比之当年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内局势几经翻转,他终于从修道的梦境里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寒气逐渐弥漫上眼眸。

      从陆非之的出现开始,一切都是一场局。

      禁军护送官家离开,二殿下不知所踪,躲在隔间里的小宦官瑟瑟发抖,他侧耳听了半晌,直到外面没了声音,才敢出声:“苏苏苏姑娘……”

      没有人回应。

      小宦官探出头:“苏姑娘?”

      隔间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姬圆的影子。

      ·

      耿云智与渡琼早已在观外候着,费良辰即刻赶来与他们会合:“邓恩慈一定会让他的人护送官家回宫,你们也要去,记住,你们代表的是殿前司。”

      耿云智俯首称是,费良辰又吩咐渡琼:“姬圆还在里面,你趁人不注意时把她带出来。”

      渡琼应下,耿云智又问:“殿帅如何脱身?”

      “呵,”费良辰不在意地笑了笑,“本帅陪他们在上京城兜兜圈子。”

      耿云智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人多势众,殿帅独自一人……”

      渡琼扯了扯她的袖子,耿云智回头看,只见他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吧,咱们家殿帅什么时候失手过!”

      费良辰敲了下他的脑壳,这小子平日惯会拍马屁,但不得不说,偶尔还能起到镇定人心的作用。

      “行了,这次事成,回去统统有赏。”

      耿云智只得与渡琼一道带着殿前司禁军撤离,那头侍卫亲军司正乌泱泱杀过来,两厢碰了头,正所谓冤家照面,互相看不顺眼。

      “二殿下在那里,抓住他!”

      “哦?诸位要抓谁?”

      渡琼敛了笑,横跨到这群人面前,将刀“唰”地一声插在地上。

      一把刀而已,仅仅是立在面前,便让对面的班直齐齐捏了把汗。

      殿前司的都虞侯,人称“笑面刀”的渡琼,玩笑时跟任何人都可称兄道弟,杀起人来也可以六亲不认。

      麻烦大了。

      ·

      费良辰飞檐走壁,打算遛一遛追来的班直,他摸进拐角,忽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攥住了臂弯。

      他愕然回头,姬圆身穿禁军衷甲,衬得斗笠下清丽玲珑的脸颇有几分英气,只听她低声道:“往这里来!”

      于是他一挑眉,驭起轻功跟上她的脚步。

      费良辰毕竟是皇子,禁军不敢向他放箭,但对旁边身份不明的女子可没什么顾忌。于是一时间箭矢尽数朝她袭来,姬圆身姿如燕,灵巧闪避,但奈何箭矢数量庞大,她的轻功就算再好,面对密集如雨的攻击也有些吃力。

      “闪开!”

      姬圆闻声向后折腰,冷箭擦过她的手臂,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下一瞬又有数道箭矢掠过,姬圆却因吃痛脚下趔趄,眼看就要摔下房檐,费良辰一手勾住她的腰肢,托着她跃下房檐,沉声道:“你准备去哪儿?”

      姬圆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充斥着龙涎香的怀抱,但身后便是禁军,她顾不得旁的,当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附到他耳边低语。

      费良辰身躯一僵,姬圆的靠近转瞬即逝,他有片刻的发怔,不过很快便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唇边浮起标志性的坏笑:“主意不错。”

      费良辰抱着一个人,运起轻功来却毫不费力,他们刻意在城内兜圈子,把侍卫亲军司耍得如无头苍蝇一般,转过十几条街巷后才停在了姬圆所说的目的地——谢府。

      这是姬圆重回京城后暗中摸索出的宝地,进入谢府便犹入无人之境。

      直到这时,费良辰终于心甘情愿地承认,姚允山教出来的弟子果然不俗。他要谢谢姬圆,将他阴差阳错地带进这里。

      因着官家厌恶,此地除了必要的守备外多年无人问津,仿佛与世隔绝。在世人眼中费无忧这一脉与谢家是死对头,侍卫亲军司决计不会认为他会藏身在此。

      费良辰翻墙入院,院内景致与姬圆想象中的别无二致,清幽深远,除了正屋有人生活的痕迹,其他厢房都有些清冷破败的意味。

      姬圆抬眼,见费良辰望着正房窗户发呆。屋内有幽暗的烛火,窗纸上映照着一个剪影,在这荒芜的景致中既是唯一的生机,也颇显风烛残年般的寂寥。

      那道影子咳嗽几声:“何人在此?”

      费良辰向前走了几步,姬圆想要阻止他,毕竟他们只是来暂避风头,以谢家与费无忧尴尬的关系,不宜挑明身份。

      她焦急地扭动身子,费良辰却不看她。

      下一瞬,他在门前顿住,声线微哑:“是我。”

      姬圆松了口气,看见那剪影晃动了一下。

      她有片刻的惘然,如果费良辰方才推开门,她便能见到先生当年的挚友,那个他口中意气风发的盘龙军节度使谢源了。

      “殿下怎么来了?”屋内人声音平静,“罪臣这里可不能多呆,殿下请回吧。”

      “你这老头,”费良辰笑了一声,两人隔着窗纸叙话,语气宛如阔别多年的忘年之交,“平日我在你家大门前怎么唤你都不答应,好不容易进来了又赶我走,谢家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姬圆竖起了耳朵,他们不是敌人么。为何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屋内人沉默半晌,终于也笑了:“自然不是。谢家的待客之道,殿下心里最清楚不过。殿下可是进来避风头的?我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罪臣就不出去迎驾了,殿下自便吧。”

      姬圆听得云里雾里,费良辰站了片刻,说:“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屋内人声线松散:“你三五不时便来敲我的家门,你在墙外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知道殿帅过得很好,罪臣很欣慰。”

      费良辰垂下眼睑,天色渐黑,月光镀在他身上,英挺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冷气。

      屋内人熄了烛火,费良辰也不多做停留,抱着姬圆转身朝西厢房去了。

      推开潮湿的门扉,房内家具上积了些灰,费良辰有洁癖,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殿帅,能不能放我下来?”姬圆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下颌,也许是自己穿着衷甲的缘故,他衣襟上繁复的火焰纹也不那么硌人了,但一直被这么抱着,还是有些尴尬。

      费良辰方才顾着和谢源说话,这才想起该把她放下,可看了眼落着灰的圈椅,又腾不出手来收拾,于是把心一横:“算了,就这样吧。”

      姬圆:“???”

      费良辰低头斜睨过来:“怎么,委屈你了?”

      姬圆额角直抽抽:“殿帅,我没那么娇贵,不是一定要坐着,您把我放下来,我站着也成。”

      费良辰一愣,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空白,剑眉微微皱起,他开始反省自己为何下意识地想让她坐着。

      也许是手臂上那道伤的缘故吧。

      费良辰难得安静下来,他放下姬圆,轻车熟路地端起角落里的铜盆接水,还出门寻了药粉与纱布回来。

      姬圆睁大了杏眼看着他,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二殿下莫非要为我包扎”?

      费良辰忽然觉得这双眼睛虽然没有神采,但意外地会说话,还挺有趣。

      他示意姬圆过来,后者还是有些防备,费良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揶揄道:“怎么,被本帅屈尊降贵不计前嫌的风骨感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咱殿帅身上是有个大秘密,不知道各位看出来了多少,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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