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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背叛 ...

  •   桂花收集好后,便用簸箕晒干,然后可以做成很多东西:酿桂花酒、做桂花糕。
      这些,她都会做。
      可现在自己是个傻子,不能亲自动手,不然会暴露。

      三人在荷塘边翻晒桂花时,秦渭墨正在窗棂边撑肘托腮往外瞧。
      石青色的宽袖,垂搭在桌边,扯出丝丝褶皱,和他此刻的脸一样,被手掌的托力,俊美的脸,皱成一团。
      院子通透又安静,他能听见午后的他们,说了些什么。
      夏长江虾腰垂脸,手指紧紧攥捏在掌心,好像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昨夜。
      夏青松下值后到夏家兄妹处请安问好,大家围坐一起,谈论以后夏青棠的去向。
      夏家兄妹是主张暂时留在三殿下身边的,一来因为在外行走,殿下身边不能少了人,更何况是夏长江这样的重要人物。如若真要离开,也要等殿下回京到府之后,才能归去。
      二来是因为夏青棠的病情,不知是否还会发作,发作到一个什么程度,大家心里都没底,有一直照看她的府医何向贤在,出了问题也能及时救治。
      基于这两点,现在离开,都不是合适时机。

      夏青松则不这样认为,“两位主子对青棠的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她宛如稚儿一般,说话处事无高低忌讳,我担心哪一日出了祸事,那才是对她最致命的,虽说她现在的情形,不会有婚配,可如若名节没了,那势必会遭到更多人的嗤笑,让她如何留存在人世?”

      夏家兄妹对视一眼,艰难点头。
      这,真的是最大的忧患。
      一旦侄女恢复,她该如何自处?
      跟了那位吗?
      一路走来,夏家兄妹都知道,侄女都在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显见清醒时的她,是跟谁都不太愿意的。
      现下的情况特殊,她应该是更加的不愿意吧。
      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更不想在未来被夫家其他人置喙。
      夏小妹扯她哥的袖子,“要不,哥去试着和三殿下提一提?或许,我先带着青棠回老家,你先留下,等到殿下返京后,你再回来?我和青棠在家里等你。”
      见夏长江还在犹豫,夏青松立即便道,“这样最好,左不过让何向贤多开点药方备着。说不定回到老家,没有认识她的人,她便好了,我们在老家给她找门亲事,断了这边两位的念想,岂不是更好?”
      这话,说到点子上,大家最后达成统一意见。

      ~
      “不行,青棠现在情况不稳定,不宜长途奔波。”
      秦渭墨倏忽站起,将跪地恳求的夏长江乜了眼,“她救过我,即便她以后一直这般,我也会养顾她一辈子。”
      “殿下···”夏长江声泪俱下,“莫说她以前,老奴都不认为她适合正妃的位置,更何况她如今这般,更是万万使不得!老奴一家感念殿下眷顾,已经寝食难安!恳求殿下让小妹先带她离开。殿下的终身大事,还需从长计议为好!”
      肩背几近成为一把弯弓,夏长江涕泪涟涟,“老奴夏家,现在就剩这俩孩子,老奴有责任看顾好他们,恳求殿下放她离开吧。”
      ······
      刚才鼓胀的胸腔,渐渐平静,秦渭墨拿起那镇尺,正瞧见窗外,夏青棠正将秦涣墨按在地上,拿着根柳条,轻轻打他屁股。
      两人笑得没心没肺,前仰后合。
      何向贤在后面,不住摇头叹气。

      秦渭墨懂得夏长江的意思,他也明白,此时的夏青棠,已然没了任何规矩束缚,自己还能坚守,可四弟呢?
      他粗放肆意,一旦某日真的和夏青棠越过规矩,做了无法回头的事,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放她先回去,何尝不是一种迂回的方法?
      “好···吧。”两个字,宛如千斤重,他终究还是吐出。
      颓然跌坐,酸涩占据整个身体,他不明白,怎地就到了这步田地?
      可,好像又是对的,让他无法反驳。
      ~
      夏青棠得知秦渭墨答应放她走,初始是高兴的。
      可慢慢深想之后,她心底有点小小的失落。
      前世夫妻没做到头,今生居然连心意都没互通就草草结束。
      也许,和他的缘分,再过多少世,也都是失败。
      她也不强求了。

      中秋节的月亮,隐藏在云层之中,影影绰绰中,馥郁香气顺风吹来,倚靠在树下的夏青棠轻轻嗅了嗅。
      荷塘里荷叶已经凋零,细长荷梗,宛如一个个斗败的兵士,全都垂头无颈,没入垠垠水中,预示着今年的锦绣窈窕,即将落幕。
      依稀能听到秦涣墨在叫她,攥紧手掌心,将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快速隐藏起来。
      涣墨也是挺好的,只是性子偏激了些,也急躁了些,前世才会闯下大祸。
      说起来,都是她不好。
      如若不遇到她,他们的生活,都会和美顺遂吧。
      一切牵绊结束,对她而言,便是最好的重生。

      秦涣墨端了盘切好的西瓜,像献宝似的,“最后一茬,再不吃,今年便没有吃的了。”
      夏青棠用牙签插了一块,刚送进嘴里,便被出来的秦渭墨看到。
      “给她少吃点,凉,都交秋了,对她不好。”过来也随手插了两块。
      等她过来插第二块时,秦渭墨见她嘴角汁水浸润过的唇,在烛火中有了点点晶亮,让他有了心悸的冲动,他瞬即垂眸,放下牙签,走了。
      他是君子,他也端持,做不来趁势给她擦嘴的动作。
      虽然他很想,可最终还是忍住。

      秦涣墨懵懂地问,“吃的好好的,我三哥怎地走了?”
      “还不是留给你,大笨蛋。”纤腰一摆,夏青棠也放下牙签,回屋去。

      夏小妹正在打包行李,虽然定的是八月十八走,可提前把暂时不用的都收好,等到真正要走,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秦涣墨凑进来,洋溢的笑,顿时消失。
      他有些不解,也好像有些察觉,最后讷讷,低头出屋。

      夏青棠没完全康复,以后一辈子也许就是这样。
      这是徐大音临走前告诉他的。
      秦涣墨不相信,他自己看医书,自己钻研,可越看越发现:也许真的就是这样。
      那么,自然不适合和他在一起,即便只是当妾,都会引来府里人的耻笑。
      他能护她,可管不住别人的嘴。
      他能做的,只是在当下,能陪她多玩,多笑。
      有多久便多久。
      哪知,变故来的这么快。
      他不怨她。
      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八月十八很快到了。
      秦渭墨为了故意避开,一大早便去了暗卫的后院办公。
      黄山凌晨领了任务出去,还没回来。
      二叔秦勉在知道他来安泰的这段时间,没少在背后做动作。
      半月山的那两批货,总算在前几日被收归兵器库。
      他父皇让他赶紧找到二叔的直接证据,将他法办。
      秦勉是个奸诈的,他总是躲在背后使坏,哪里那么容易抓住他的小辫子?
      为此,秦渭墨花了大价钱,买通他的管家,让其戴罪立功。
      黄山,便是直接和他接头的人。
      夏青松作为他手下,也跟了去。

      到了午时,黄山归来,而一起同去的夏青松,却没一起回来。
      他跟黄山说,要去给妹妹买点礼物带回去。
      黄山解袖箭,在一番犹豫后,还是开了口,“这位百户真是您认为值得相信的?”
      秦渭墨喝茶,等他下文。
      “他今日问到我们的整体防卫布局,作为下属,他难道不懂这不是他该问的吗?”

      他怔然,夏青松被他安置在暗卫营中,在明面上,不大符合流程。
      可他为了安抚住夏家人,还是这么执意做了。
      这便引来一些长期跟随他的下属们的不满,尤其是黄山这些领头的。
      他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夏青松便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作为暗卫,看来他还是不太合适。
      让他就像庆鸿一样,当个贴身侍卫,也许更好。
      可,要指使他干活,秦渭墨自己都觉得不那么自在。
      不是因为自己徇私情,拿不下脸面,而是夏青棠那里,他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

      黄山继续汇报,“属下起了疑心,所以在和大管家接头时,让他当了看哨,并不出现在现场。”
      秦渭墨颔首,黄山这么做也没错,拿下这位管家,费了很大的劲,小心点,总没错。
      “后来呢?”放下茶盏,秦渭墨好像听到中院秦涣墨又在开始叫喊夏青棠的名字,这让他安稳的心,一阵烦躁。
      可下属汇报事情,他不能不听。
      “后来,我和大管家谈好交接情报的方式。回来时他说要给妹妹买点东西,我们就回了,他就去了啊。”黄山光膀子,带着一身的腱子肉去厨房吃饭。

      秦渭墨抽出空来,本不打算送别的人,还是在两个院子之间的月洞门前,悄悄眺望。
      今日,大概是因为要出门,夏青棠穿了身天水碧的裙子,细细的腰用同色的绦子系上。
      虽然脸上多了点肉,下巴也有点成双的态势,可身上,依然纤瘦。

      “先把药喝了,贤哥哥送你出城门。”何向贤和颜悦色夏青棠也不含糊,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的汤药,喝的太多,她都已经习惯。
      何向贤自打她醒后,也没再拘着,手掌直接摸上她头顶,“棠儿真棒,这么苦的药也不皱眉头,赏你颗糖吃。”
      夏青棠接过来,直接塞进嘴里,鼓起的腮帮子,冲他嫣然一笑。

      这场景,如此熟悉,让秦渭墨一阵钝痛。
      自己对她用苦肉计时,曾经也有过这般温馨的场面。
      他不敢去多看,转身隐入门内。

      黄山披衣前来,因为太急,右衽带子都没来得及系上。
      单掌撑前额,单膝跪地,“殿下,有事急禀,那夏青松并未真去买东西,而是进了冕王府。”
      秦渭墨慌乱中定神,“何出此言?详细说来。”
      “我没敢和主子细说,我当时怀疑他居心不良,所以派了人盯梢,如若他无二心,也就便罢,可要有事,咱们的大计,岂不要完?请主子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秦渭墨此时的心绪,千回百转,恨意滔天,可最后终成一句话,“你做的对,是我有点感情用事了,这件事,紧跟,不容有差池,如若真是暗桩,你知道该怎么办,去吧。”
      随及,叫人去喊夏长江来,夏家要走,看来暂时是不行了。
      他两股颤颤,好像被抽空全身的力气,靠在门边。
      难道,真是商量好的?
      不可能,夏长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不可能背叛自己。
      可夏青松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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