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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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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弟弟又来了,他得和上次一样,想法子让他走。
或者又筹谋着,让他赶紧去找其他的女人,别像个软皮糖黏上她,让自己进退维谷。
这一次,得要下猛药才行······
夏长江久违的笑,端着托盘,虾腰进来。
初秋气候干燥,老鸭茯苓汤是大补,“主子,喝点。”
“嗯,看来心情很好。”在手上的奏报批完,秦渭墨倒有闲心和他聊上几句,“青棠如若好了,让她开香铺吧,横竖再多派几个得力的侍卫便是。”
夏长江浅怔,白瓷碗放下,有些无可奈何,“就依主子的吧,老奴还想着让她当个正经的闺阁姑娘,享享清福,看来是不能够了。”
“她是闲不住的,索性让她做些事,心胸还开阔些。”轻呷一口,“等回京后,我让父皇给我赐婚。”
“···啊?!···主子,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我那功劳,换个王妃而已,谁敢置喙?”
“您···是要她当正妻吗?我夏家地位太低···”
“我娶妻,和你们夏家地位低有何关系?我难道要靠妻家势力不成?”振振有词,秦渭墨出得门去,“先保密,我只且跟你说。”
夏长江垂首,眼袋下搭,像个八字。
这件大事,夏长江不会告诉其他人,可作为夏家的一员,他还是把这一大消息告诉了夏小妹和夏轻松。
夏青松心底泛起苦涩,他不相信,三殿下会和自己妹妹明媒正娶当正妻,这条路,一定是走不到头的。
他懂得势力,对于争宠夺位的皇子们,有多重要。
诚如那病孬的二皇子,就是因为有护国大将军作为丈人,才能在夺位中,占得一席之地。
三皇子还未娶妻,如果想找,全朝廷多的是愿意鼎力相助的妻家。
而他,不仅不帮忙,还暗中要给他使坏。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希望,这件亲事,成不了,对所有人都好。
······
秦涣墨在某日,将自己的右手虎口,拉了个一尺来长的刀口。
原因是无意中听徐大音说起夏青棠即便醒来,能够完全记起一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毕竟脑后边,缺了一块,几年之内,都不一定能够恢复。
就这悲伤的论断,让他灵光一现:既然记不起,那自己在平安镇犯的错,是不是全部被忘记?
那自己的机会,是不是还很大?
他已在母妃面前确定:不像三哥那样参与竞争,他便有时间和精力,做更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
比方说,一辈子应付这个市侩又冷静的夏青棠?
左思右想一晚上,趁着徐大音还在,秦涣墨在清晨,拿起了随身的匕首。
鲜血殷殷,洒落满地,他疼的晕过去。
还是小厮早上进屋服侍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一下,三处院子,再次轰动。
刺客都进了院,伤了主子,那还了得?
顿时倾巢而动。
秦涣墨肯定是不会说是自己伤了自己,为了逼真,他还故意杜撰出一个闯进来的蒙面客。
可当秦渭墨见到他伤口的位置和自己的几乎一样时,他让侍卫停止了查找。
他神色阴鸷,在书房拷问弟弟。
“所为何来?想要在青棠面前替代我?”
“为何不可?再说你们也并非已经私定终身?”秦涣墨显然有备而来,“你是一定会参与夺位的,而我则不同,只想当一位闲散王爷而已,所以,棠儿跟着我,比跟你更合适。”
秦渭墨缄默不语,那柄镇尺,已经在手上被他摸的越来越圆润。
“那又怎样?我的王妃不靠出身。”
“母妃和父皇会愿意?三哥···”袍摆敞开,二郎腿翘起,“道阻且长。别说以后的棠儿是何光景,谁也料不到,即便是她还和以前一般伶俐,也堪堪当不了你的正妻。认清现实吧,三哥。”
站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走到门口时,并没回头,“你以前耍的那些手段,作为弟弟我,并不想追究,横竖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我能理解,不过,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不要再做那些,不然···二哥那还巴巴地等着我加入呢。”
旋即出门,褐红色的袍摆,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门框边。
秦渭墨手里的镇尺,重重放下,闷响传来,让桌上的堆积的奏报,晃了一晃。
~
夏青棠醒了。
是在徐大音确定基本伤情稳定好转走后的十日后才醒的。
从头算起,她已经昏迷了二十一日。
秦家兄弟的争执,已经不再是暗潮涌动,直接摆在了明面上,便连守在巷口的侍卫,都知道。
夏家人如履薄冰,两位都是主子,虽说三殿下是他们的正宗主子,可四殿下也是皇子,随便一句话,也能掌握大家生死。
夏长江再长袖善舞,他也开始焦头乱额。
他甚至和妹子已经商量着隐退,带上夏家兄妹回廉州安养。
可,夏青松暂时走不了,伤好后,秦渭墨直接让他去了黄山那边,当了一名黄河直接看指导的暗卫。
而这个机会,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不能走,至少不能现在走。
二皇子的人,不仅会杀了他,还会杀了夏家其他人。
这个险,他不能冒。
再加上现在夏青棠的情况,也不适合长途奔波,大家只能按捺下来,等她慢慢好转再定。
~
夏青棠醒来后,忘了所有的事。
唯一认得的人是何向贤。
是因为睁开眼,何向贤正给她喂汤药。
这件本是秦渭墨抢着干的事,因他这段时间早在外面跑,而落到煎药的他身上。
第一眼,她问他,“你是救我的人么?”
“嗯,我是何向贤。”
所以,夏青棠略一思忖,叫了声:贤哥哥。
那一声,让何向贤几乎热泪盈眶。
因为他从没听到夏青棠叫他哥哥。
大家太熟,反倒不知这种简单直接的情谊,该如何表达。
眼下,她变成稚子,倒还能随口叫的这般亲昵。
所有人围了过来,夏长江几次都差点哭出来。
夏小妹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她也反抱住二叔和小姑,哭的稀里哗啦,泪如雨下。
秦涣墨进来时,她脸色赤红,很有深意地望他,那眼神,无比复杂,嘴唇嗫嚅,可没吐出一个字。
当时大家只是以为,和夏家兄妹一样,她也不记得。
为了不刺激她,秦涣墨失落地躲到院子里,找个角落哭了一场。
可夏青棠知道:他是她前世的小叔子。
她记起自己是他的三嫂。
她的丈夫叫秦渭墨。
前世里,为了争夺她,小叔子一剑刺死了毫无防备的丈夫,她守寡后,小叔子欲霸占她,她不从,跳了崖,摔破头。
到了这里。
所以,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要活下去,也要让这世的丈夫好好的,不和亲兄弟发生人伦惨剧。
为了彻底摆脱兄弟俩,她要扮傻,傻到谁见了她都嫌弃,更别提和她成为夫妻。
她谁也不要。
所以,她说话,说很多话,傻气的,真实的,甚至虚伪的。
只要能躲开前世的纠缠,她不介意自己成为傻子。
等到其中一个尘埃落定,娶妻生子,自己再想法子,恢复正常。
她把以前的内敛知轻重,全都摈弃,此时的她,就是个大脑受伤后的大傻子。
只是完全不是以前那般有轻重知进退的内敛姑娘。
“贤哥哥,给我吃那个。”
清脆甜生生,拿着勺柄,朝桌上摆着的核桃投去目光。
核桃增智,促进大脑发育,每日,都要吃上十几颗。
何向贤笑着,把盘子塞给她,“不能多吃,吃多了不吃饭。”
“好咧,谢谢贤哥哥。”
核桃,全是秦涣墨亲手捶打剥的,此时的他,浓眉紧锁,正在廊下坐着,一本正经地拿着本何大夫留下来的医书看。
大有想当大夫的架势。
“贤哥哥,那个傻子是谁?”
“他是···四殿下,你要叫他涣···”
“涣哥哥,是不是?”
“四殿下···”何向贤朝外喊,“你是比青棠···?”
“我和三哥一天前后时辰出生的啊,你怎地糊涂了?”
“嗨,被青棠天天喊的脑仁疼,都懵了。”头转回来,对正在啃核桃的人慎重其事地说,“青棠,你也要叫他哥哥,涣哥哥。”
自那天起,夏青棠开始逮着两个人满院子叫哥哥。
脑子里少了事,吃得好睡得香,身体倒还越来越健康,脸色也越来越红润。
便连很少看到的双下巴,现在隐隐有了出现的迹象。
夏小妹以前害怕她不吃,现在是怕她不节制,吃太多,长得太胖。
给她的,都是一份份准备好的分量,一点多的都不给。
中秋节快到了。
三间院子都挂上红灯笼,有了些许过节的气氛。
大当家是夏长江,他找主子拿主意,秦渭墨正在写奏报,头都没抬,“准备的热闹些吧,也让青棠多高兴高兴。把她这段时间喜欢的多准备就是。”
夏长江心里其实并不乐意,侄女现在的情形,即便是当侧妃,做侍妾,或者外室,都是不适合的。
他也早歇了那份攀亲的心。
一心只想让夏青棠就这么简单快乐下去就好。
可主子的心意,他也不好明着违背,应是退出后,他并没打算以王府的名义,给夏青棠更多关照。
私下里,他已经和妹妹说好,平常的生活,按照规矩来。
其他的,比如名贵补药和夏青棠买衣裳之类的额外开支,他们兄妹俩是足足负担得起的。
在中秋节前三天。
夏家兄妹和夏青松,被秦渭墨邀请着,去到府衙大牢。
见到了罪魁祸首和帮凶。
小梨花和她的姘夫。
夏青松认识陈香,当她哭哭啼啼地说起,夏青棠对她的苛待,才导致她进了青楼,翻不了身。
她把责任都归咎于夏青棠不愿在赡养陈家父女。
“你没手脚吗?你爹是寄生虫吗?她为何要赡养你们?就因为她和你哥陈成的那份父母之言吗?三年偿还一份承诺还不够?但凡有点感恩之心,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夏青松拂袖而去,在临走时,对秦渭墨,恨恨说道,“让她那姘夫瘦最大的刑,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夏家兄妹也颔首。
这件并不算很难查的案子,即将尘埃落定。
背后,并没秦勉的指使,这点,让秦渭墨失望了。
不过,他二叔的日子,在他的打压和敲击下,已经越来越难过。
只等他反击倒戈,兵戎相见。
父皇便有了理由,斩草除根。
秦渭墨忧心忡忡回到院里,夏青棠正被秦涣墨背着,在院子里,摘桂花。
何向贤举起簸箕,接住她抖落下来的桂花。
三人配合默契,有说有笑,往桂花树深处走去。
而他,只能踽踽而行,朝书房走去,留下一个落寞的背景。
夏长江长叹一声,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