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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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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大队的人马切割成八个小队时,目标变得小很多。
夏青松身上有伤,何大夫需要随车跟着,这样一来,何家父子便能在安泰城会面。
齐月和盛青山带来了连夜煮好的一大包卤鸡蛋和地里采摘的新鲜黄瓜。
夏青棠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她,并说了几个家里比较需要注意的地方后,便抱起跳跳,快速告别,登上载有哥哥的那辆马车。
里边还坐着小姑夏小妹,正在贴心地给夏青松在受伤的手臂那塞软枕,防止一不留神撞到车璧上。
等到接到通知他们这对人马走的时候,听说前头队伍的秦渭墨已经到了前一个驿站。
就这么分批分次地走,到了第二日的傍晚,已经看到安泰城巍峨的棕褐色八角挑檐。
所有人员在秦渭墨的安排下有条不紊进入城内安置点。
六口井巷子,在安泰城的北门。
北门不比南门,这里住的没有多少高官大户,三教九流和市井小民偏多。
秦渭墨之所以选择北门,是因为这里离出城的官路最近,隐蔽性较强和方便出城。
巷口本来有两棵高大到超出所有院子的梧桐树。
为了防止被偷袭,两棵树早就被有经验的吟霜和颂雪到来之后便锯掉,只剩下两个可以拴马的桩子。
入口后,是三栋有院子的大宅子,第一个院子里,住的是明面上的侍卫,方便更快行动和频繁进出。
第二个院子,是除了夏青松之外的夏家所有人、庆鸿和秦渭墨的住所。
第三个院子,则住的是照看后巷口的暗卫,那里有道暗门,是专属于他们的进出口。
而在六口井巷子的周围,他还安安排了不少的假扮老百姓,混在附近的各个角落。
只要有敌情,外围的那些人便会先发现。
不仅如此,这个地方,在前两个月便由吟霜和颂雪在照管,安装了不少有玄机的暗器和机关,当然,这些都是仅有秦渭墨一人知道。
之所以选择这么做,是他预料到在收缴了半月山里的所有装备之后,他势必会进行强劲的反扑,平安镇那里,显然已经无法满足所有要求。
搬到安泰,总体来说还是战略上的需要。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安排了一条暗道,可以通到安泰城的两个城门,可以在有特别危险的时候,方便人员撤出城市。
未雨绸缪的主要目的,不是自己怕死,只是常年处在危险中的某些习惯。
当然,也是只有自己知道。
秦渭墨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夏青棠也没闲着。
给何大夫打下手,给照顾所有人生活起居的小姑当助手,甚至给在一个院子住的侍卫们缝补衣裳,这些都是她眼下的事情。
吟霜和颂雪,她只在第一天时见过,此时的她们,已经是穿着软甲,腰挂长剑的侍卫中一份子。
彼此尴尬点头之后,便是各忙各的。
想到在平安镇,委屈她们住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时候,夏青棠觉得,现在的她们,才是活的。
何向贤还没到,前院的侍卫也伤了几个,换药、煎药的事,便落在何大夫和夏青棠的身上。
就这样手忙脚乱的过了五日,等来了一身月白衣的何向贤。
何向贤长得清瘦,面相上就是何大夫的年轻版。
不惊艳,也不丑陋,各个器官长在该有的地方,就是普通人的长相。
何大夫激动的当场流泪,夏青棠也跟着红了眼眶。
何向贤向何大夫规规矩矩跪地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和夏家兄妹简单寒暄。
何向贤自然和夏青松的话题多些,不仅是因为年纪性别,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都在为三殿下效力,何向贤作为比他早入门的人,知道的自然多些,稍微提点,可以让夏青松省不少力。
当然,夏青松为更好更快地完成任务,他乐意和何向贤多攀谈。
等到他俩聊完之后,来找夏青棠时,已经是晚饭之后。
青梅竹马的熟人,尽管相隔好多年,还是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和熟稔。
两人坐在院内的柳树下回忆往昔,倒也有了几分时间流逝真快的沧桑感。
何向贤是个健谈的,他说起以前的事情,也谈起到了王府后的遭遇,夏青棠仔细听他说,从侧面她也知道三殿下的一些经历和处境。
“我当府医其实闲得很,那府里除了他一个主子,便全是下人。在外面,我还开了一家医馆,算是自己的行当,殿下也没说不行,总之,他是一个和善的主子,只要不惹到他,一切都好说。”
夏青棠一寻思,“也是,除了人冷了些。”
何向贤给她斟了点茶,月白色的宽袍被他用另一只手压住,“皇家的儿子,只是防备心重些罢了”
夏青棠恭维连连,“向贤哥到底是在京城混的人,眼界就是不一般。”
“就你皮,不过···你和三殿下···?”
“什么都没有,不信你问你爹。”
见她言辞铮铮,不愿在多谈,何向贤淡然一笑,也不多说。
其实,他心里的小秘密,就是想要她这样鲜明的态度。
何向贤到底年轻,做事麻利,他来后的第二天,夏青棠已经不参与换药和煎药的事。
他把有些打下手的活儿,全都分派给自己带来的两个小厮干。
小姑那也渐渐步上正轨,哥哥的伤口也在顺利恢复中,夏青棠便清闲了下来。
人一旦闲下,她便想起自己的营生。
她想出去看一下市场,顺便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的店铺。
这个念头还没传到秦渭墨那里,便被夏长江无情拒绝。
“祖宗,现在形势危险,你要在外抛头露面,岂不是让我们担心死?咱们是一家人,还能养不活你?你如若说是出去逛一逛,我还愿意让你小姑带你去,抛头露面开铺子,万万不可。”
不死心的她,又把心思找哥哥说了,夏青松正赤膊在屋里用单手练剑,他的态度,不仅和夏长江完全一致,还顺便把她批了一顿,让她没事做的话,先把两位自家长辈照顾好。
做生意的事,后一步再说。
好吧,亲人多了事就多,夏青棠只好暂时打消这个主意。
趁着何大夫要回平安镇,夏青棠打算让小姑陪着她,一起外出买点土特产带回去,送给齐月和何大娘。
这个出门理由,被作为现在夏家最高领导者的夏长江,立刻答应。
不仅如此,一次性塞给她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让她给自己买些漂亮首饰和衣裳,把自己好好打扮一下,不要整天琢磨做生意。
夏青棠苦笑不得,只好应声,带上夏小妹和两个侍卫,便出了门。
安泰城作为南方交通枢纽,有大江大河的水路优势,也四通八达的便利道路,更因为周边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让这里也算富甲一方。
城池商业发达,人口众多,自然做生意的人,也多。
夏青棠不太喜欢无所事事的闲逛,她只要上街,便是带有目的性的。
比如今天。
虽答应暂时不开铺子不做香,可她还是想先了解市场行情,做到心里有底,用时不慌。
被夏小妹缠不过,她还是给自己买了两身新的裙子和几个小簪子。
给二叔和小姑各买了点小玩意,给哥哥买了两套衣裳和两双鞋。
路过一家文房四宝店,她给三公子买了一把小叶紫檀的镇尺,雕刻有层叠错落的翠竹,寓意节节高升。
在经过糕点铺子时,夏小妹把买好的所有东西拿上去排队,而夏青棠看到对面有家香铺,她的脚步,自然穿过街道,往店铺而去。
······
等到夏小妹买好点心,却发现夏青棠不见了。
即便是她考虑到对面的香铺,也进去瞧过问了,依然没看到夏青棠的影子。
直到惊慌不已的夏长江又领着一队人马出来。
总算在香铺不远的一条无人走的小巷子里,找到头顶上被砸了一个洞,昏迷不醒的她。
身边一块破青砖的边角上,还沾有不少未干的血迹。
身上的钱袋子,包括夏长江给的那张没舍得花的五百两银票,全都不见。
告知知州府衙,来人勘察后,侍卫队也派出人马大力查找的同时,夏青棠已经被火速送回大院救治。
震惊和忙乱过后,何向贤心思愁苦,他没料到,仅仅出门一趟,还不倒半日,活蹦乱跳的人,居然成了这般。
他和他爹都是大夫,自然知道伤到脑袋,即便是小伤口,都不是好玩的,更何况她脑袋上,几乎凹进去巴掌大那么一块,即便伤口好了,也会有处凹陷存在。
更别提,还能不能够醒来,醒来后,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谁也说不准。
望向依旧昏迷的人,何大夫老脸耷拉,语调悲戚,“我且等等看吧,两人在,总比一人有用处一些,也不知道她会出现什么别的突发意外。
我马上写封信回去,让你娘先安心,顺便把夏家看好。哎,可怜见的,刚和亲人相认,就遇到这种噩运,这以后,她还怎么办才好?”
何大夫一步一叹息,走出病房。
何向贤望着白惨惨的脸,一如往年清秀的模样,他更是心中愁苦,难以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小秘密,能否有告知的一天。
夏小妹在廊下的小陶炉上煎药,一边扇扇子,一边流眼泪。
夏长江急的老腰勾的更低,不停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而夏青松铁青着脸,一人在角落,暗暗盘算,细细揣摩。
见秦渭墨急匆匆回来,他赶紧收敛心神,捂住受伤的胳膊,跟了上去。
得知夏青棠发生意外时,秦渭墨正在府衙和知州侯之行,商讨运送半月山里的武器入库一事。
听到消息,立刻飞身上马,朝家而奔。
等他进屋,何向贤和夏小妹,正在给昏迷的人喂药。
可她嘴巴紧闭,完全不张,药液几乎灌不下去。褐色的药液顺着下巴,流向脖颈,沁进她藕色的中衣里。
“不行,这样太慢,也浪费,我来。”接过白瓷碗,秦渭墨用巴掌试了试温度。
把她嘴巴轻轻捏开,对何向贤道,“慢慢灌,抢时间要紧。”
何向贤有些迟疑,“会不会呛着?”
“来不及了,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脑伤不比其他。”不庸质疑地,“你灌,呛着我来给她拍后背。”
秦渭墨换了姿势,做到夏青棠的枕头边,将她半边身子直起,又拿了块大棉巾在胸前隔起,何向贤慢慢地往捏开的嘴巴里倒药汁。
尽管已经很慢,可还是有些漏了下来,秦渭墨挑起那棉巾轻轻拭去。。
何向贤瞟了眼他手指的位置,可秦渭墨好像并不觉得不对,“嗯,差不多,没醒就这么办。”
慢慢把她放下,几缕碎发落在嘴边,被他撸到她耳垂后,他盯住她的脸,看了几息,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抿紧的唇,紧蹙的眉,无时不刻在掩饰深藏于心的恼怒和愤恨。
见他这般,何向贤哀叹,自己的秘密,估计一辈子,只能是秘密。
书房里。
“说说,先夏嬷嬷说,从出门开始说起。“拿出最大克制和冷静,坐在太师椅,秦渭墨在还没整理好的书案前,将堆积的奏报挪开,庆鸿给上了杯茶,他都没顾得上去把它掀开。
夏小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她从出门时说起,说到买镇尺,“青棠说三公子有了这镇尺,肯定会节节高升,所以她选了这柄小叶紫檀刻翠竹的。
后来我们就打算买些糕点带回去,人太多,我便去排队,她说她去对面的香铺瞧一瞧,我便没有阻拦,两个侍卫也是跟着她的,可等到我东西买完,侍卫们说,没看到夏姑娘出来,我便慌了,在香铺里也问了,店家说没见到有那穿紫色裙子的进去。”
秦渭墨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侍卫说青棠进去了,后来没出来,而店主说,压根就没见到她进去,是不是这个意思?”
夏长江到底是跟着他混了这么多年,见他这么问,立刻明白,“主子是说,店家在撒谎?不是单纯的被抢劫了?”
“都有可能,只是抢劫的话,我相信青棠不是舍不下财,不会审时度势的人,听向贤说伤口很大,几乎到颅骨,身上其他地方又没有伤,这说明没有发生争执和动手,这伤她的人,是有目的的一击而中,力气大,长得也高。”
站立一旁的夏青松,几乎站立不稳。
听到这,他只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二皇子所为?
可,自己进展顺利,已经获得三殿下的信任,秦浅墨不会不知,这个时候对妹妹下黑手,所为何来?
应该不会·······
“青松,你是她哥哥,你来说说。”秦渭墨打断夏青松的思索。
“臣以为,会不会是勉王那边的手笔···”后面的话,他故意不说。
挑起两边争斗,二皇子才能出其不意。
“······”秦渭墨把镇尺拿在手上细细摩挲,眼睛掠过所有人,屋内顿时阒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