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受伤 ...
-
洛山镇,在平安镇的上游,镇的西北角,有一处并不太高的山。
这座山,不含铁矿石,所以并不太起眼。
秦渭墨无意得知,这座无名山上的花和草药,并不比半月山少,相反,因为没多少人采摘,资源还更显丰富。
他把这件事一直记在心里,就等这个时机。
回院后,秦渭墨故意让夏长江去传话,“洛山镇那的山上有花药,看看夏青棠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我当成外出游玩陪一趟。”
这话可进,也可退。
看夏青棠怎么去想。
他俨然是一名高级垂钓者,线儿不能长,长了鱼饵诱惑不够,鱼儿不来;线儿也不能短,短了鱼饵诱惑太大,反倒惊跑了鱼。
三种关系,适度把握,也可随时调整。
夏长江虾腰踮脚往夏家去的同时,秦渭墨给他又加了一层诱惑:一封书信。
果真,夏青棠当即点头,劳烦三公子陪一趟,采撷新鲜的花药。从而来减少成本。
最最主要,让她下定决定的,是这封她哥哥夏青松的来信。
九月初,即可归家。
夏青棠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也顾不上矜持,当着夏长江的面,开始流泪。
得知消息的秦渭墨,当即布置下一场饵。
一出有惊无险的苦肉计。
在洛山镇上遭遇蒙面人攻击暗杀。
这群蒙面人,当然是他的手下高手。
能见血,却见肉不深的小打小闹。
翌日清晨。
夏青棠一身深灰短衫,背上竹篓,坐上秦渭墨特意安排的马车,一起上路。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同坐一辆车。
也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一起外出。
秦渭墨坐在正中央,浅灰锦缎袍,腰上坠着个几乎和巴掌大的黄龙玉,玉珮上勾勒出一条趴坐的麒麟,惟妙惟肖。
夏青棠瞥了眼,笑着点头,然后坐在马车的左侧,靠近门帘的地方,做到尽量远离他。
他睨了眼,并没做声,手里的那本书,基本没浏览一次,他在偷偷瞧她。
深灰色的麻布裙,穿在身上会不会磨皮肤?
她爱出红点,蚊子一咬,或者稍微摩擦,都是一处红。
脖颈那皮肤,他曾经借着擦药接触过,光滑、细嫩的就像煮在铜锅里的白豆腐,汩汩白,又嫩的戳一筷子就会破。
他很喜欢那种质感,可惜,只摸过一次。
身上那股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混合了多种的香味,好闻又诱惑,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难怪四弟对她的心思,坦白到他嫉妒。
四弟啊·····,也不知道回京后,他在父皇跟前,告了他多少小状?
算了,出门在外,只要自己做出成绩,父皇不会追究他的。
等回京后,再跟父皇一番道理便是。
秦渭墨盯住夏青棠含羞半敛眉的模样,更加心驰神往。
手里的书遮住半张脸,他轻咳一声,算是回神。
“三公子,可是要喝水?”她轻抬颈,让露在外面的半寸脖颈掩进了衣领中。
秦渭墨有些后悔,就该这么偷偷看着的,为何要装端方公子?
“嗯,起得早,嗓子有点干。”
夏青棠起身,走到马车的右侧最里面,那里有张矮几,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托盘,红釉的茶盏和茶壶的盖儿,都是带着用绳串在一起的,马车颠簸时不容易掉下。
她给到了盏茶送上,“喝吧。”手指轻捻过杯壁,“还是温热的,正好。”
他接过,指尖故意往前窜了几分,正好可以将夏青棠的手指给摸到,一息之后,便迅速接过。
就好像这个预谋的动作,只是在彼此间不经意碰到。
夏青棠是农家姑娘,没有大户小姐的那般忌讳,更何况,她从小和细毛,经常打闹,对于和男子这样的触碰,她并没去多想。
秦渭墨的茶盏一直在嘴边搁着,掠过她的后背和腰臀,直到夏青棠坐定。
有光透进,马车走动时,那束光有时会晒到夏青棠的身上,秦渭墨趁着放茶盏之际,把帘幔拉了拉,让光照在他那边。
她笑笑,把碎发别在耳后,打算以闭眼休息,避开尴尬。
马蹄声嘚嘚,敲击地面,声音时远时近,让夏青棠的浅眠,有了节奏。
那是庆鸿和他带着的三个侍卫。
秦渭墨放下书本,开始认真思考计划的周详性。
这一次,不能出一点纰漏。
在他们出发前,已经有他亲点的五人,伪装成刺客,悄无声息地潜入洛山镇,等主子示下发动。
~
走了一个时辰,洛山镇就在眼前。
夏青棠也醒了。她朝外张望。
这里比平安镇地理位置差,资源更不丰富,自然落后和贫穷一些。
在平安镇见不到的乞丐,在这里居然看到了还不止一个。
秦渭墨收敛神思,见她挑帘往外瞧,“这里没咱们那好,是不是?”
“嗯,连房子都破旧一些。”夏青棠随意答,“等会三公子可在山下找一处凉茶摊先歇下,我尽快采完和你汇合。”
“你且安心做你的事,我随处走走便是。”
夏青棠喏喏,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在车上时,他在看她。
她也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思。
可,有什么用呢?
身份,就像翻不过的山。
胆怯,就像趟不过的河。
她不求,她不想,她也不会。
无名山到了,她慌不迭下去,背好竹篓,直往山上去。
刚一爬到半山腰,她便看到了半日莲、桑葚树、夏桂树、金银花、还有几位常用草药。
她喜不自禁,手脚加快,仿佛那些植物,让她有了更多活力。
果真,是个好地方。
······
秦渭墨让人在山脚下的一处小土庙前,让事先躲藏在那的侍卫们,把袖子划拉开,肩头割上一刀,腹部也割上一刀。
然后,故意在脖颈处,挤了几个鸡血包。
肩头和腹部的伤,他是为了要在她面前脱掉衣裳,露出伤口,制造一种旖旎的氛围。
而脖颈上的,给人感官上直接又刺激,夏青棠势必吓得魂飞魄散。
从而不会去想这只是一场专门针对她的演戏。
鸡血和他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被太阳烤过,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腥臭味。
秦渭墨忍住,又让庆鸿在马车上把鸡血包到处洒了些,包括车璧上也有,努力做到真实又骇然。
等完成不知,他才有空喝了口水囊里的凉茶,一心等着满载而归的夏青棠。
浅灰色的袍子,是他今日故意穿的。
白色太显眼,他怕夏青棠乍一见,招不住晕倒。
而浅灰色和血的红,冲击不会那么大,但也能让她猛一瞧,便明白。
想到即将出现的场景,秦渭墨不禁有些小小的期待。
果然,夏青棠煞白的脸,惊颤的唇,还有瞪大的眼,哪一处都显示出震惊和担心。
这让他觉得今日的苦肉计,有些作用。
他故作恹恹然,斜靠在箱凳上,全身瘫软,双手无力地垂搭在双腿上,见到她,只是用手招了招,“别吃惊,上了暗算而已。”声音时断时续,“赶紧上来,别耽搁。”
夏青棠连杌子都不用,直接四肢全速爬乐上去,在惊愕中将背篓放下,语音微颤,“怎地这样了?”
秦渭墨乜他一眼,没在回答。
庆鸿适时补充道,“你刚走,便有蒙面人来追杀,咱们的人已经把他们捉住,送到县衙去了···”
不等他说完,夏青棠赶紧挥手,“那咱们赶紧回去吧,这要这般流血,还真伤了元气。”
庆鸿朝秦渭墨询问地抬了抬眼。
他仍做无力状,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马夫在前面快马加鞭,夏青棠没防备,差点跌坐地上。
她往后瞧了眼,见秦渭墨仍然保持卧躺的姿势,脸色如常。
才算放下心来。
一行人,往前猛冲,一个时辰不到,便已停在周家大院门口。
一下车,夏青棠让庆鸿和侍卫们将他送回屋子,她则朝着何大夫家狂奔而去。
何大夫刚刚出诊回来,正准备洗手坐下吃饭,见夏青棠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她裙摆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什么都没问,直接背起医药箱,一前一后迅速出门。
刚从厨房出来的何大娘,手上拿着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为了演的逼真,伤口还真不是很小。
本来从宫里带了金疮药,当着夏青棠的面,自然是没用上。
何大夫不明就里,先清洗后消毒,然后撒药粉,最后包扎,等工序全都做完,夏长江已经端着熬好的汤药进了卧室。
夏青棠不方便进去,在卧室门口徘徊。
好几次,她都想走。
觉得自己继续留下,真是多余。
才采的花药,都需要晒制加工,这些都很耗费时间和精力。
可,脚步沉重,她迈不出去。
良心,让她不能置之不理。
理智,让她赶紧抽身。
“这药苦的很,主子爷都好久没喝过药了,可怜啊····”
“夏伯,我家有饴糖,上次去县城买的,需要吗?”夏青棠总算找了个理由,她不等夏长江回应,立马朝那院墙的另一侧而去。
何大夫走后,庆鸿赶紧打开纱布,给伤口又上了一层金疮药。
夏长江踮脚张望,并不急于把汤药端进去,一心一意等着夏青棠的饴糖来。
如果让夏青棠来喂药,他相信,主子会好的更快。
果真,夏青棠把小瓷糖罐都抱了来,见夏长江还在那等着,她微怔:敢情是等着糖才喝药的主子?
讶然间,夏长江把托盘往她手里塞,“赶紧进去,带上糖。”
她嚅嚅,最终还是接下托盘,把糖罐也放上去,抬脚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