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系男友养成记》金烬

28、第 28 章

　　“噢~~~~”
　　食堂里，起哄声不歇，都在怂恿盛君赶紧行使他“国王”的权利。

　　“选王后！选王后！”
　　男队员们拍着巴掌，开始整齐划一地喊起来。

　　女队员们都在捂嘴笑。
　　虽然知道只是个游戏，盛君不可能真和队里的女生怎样，但如果能被他选中，成为他的“王后”，多多少少还是能满足一下少女特有的虚荣心。

　　姚莉举着手机，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架势，而离盛君最近的简舒，身处喧闹中心，心跳得几乎快要麻痹。

　　他会选谁做他的“王后”，给他戴上王冠？
　　有没有一点点的可能，会选她？

　　明明希望如此，却又不敢奢望。

　　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如果他选了别的女生，一定要笑得自然又热烈。
　　和那些起哄的男生一样。

　　不可以，表现出一丝丝失落和怅然。

　　“简老师。”
　　起哄声里，盛君忽然叫她。

　　大家都以为他还有问题要问。
　　包括在简舒在内，谁也没意识到，盛君叫她“简老师”，不是个疑问句。
　　而是，陈述句。

　　“嗯？”
　　简舒微微挑眉，因为不可抑制的紧张，脸有点僵，却还在努力维持镇定，等他的问题。

　　盛君被她的这个反应弄得多少有点无语，无奈轻叹了一声，“喂，想什么呢，拿皇冠啊。”

　　“？”
　　简舒扑闪着大眼睛，怔了两秒，直到，食堂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巴掌在拍桌子，感觉食堂顶棚都要被他们掀翻。

　　简舒如梦初醒，脸刷得红成熟透的樱桃，垂眸喃喃道：“哦，好的。”

　　姚莉先前只是将王冠随便一折，卡槽的尺寸明显不合盛君的头围，简舒赶紧拿起王冠，又重新调整尺寸，再抬眼，发现盛君已经面朝她等着了。

　　以他的身高，想要将王冠戴上他头顶，简舒必须伸直胳膊，踮脚才行。

　　正要下意识抬脚跟，盛君早她一步，已朝她微微弯下了笔挺的背脊。

　　宽肩劲瘦，颈椎的棘突一瞬落入简舒眼底。

　　此时此刻，竟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不可一世的王者，心甘情愿向她低下高昂的头颅，表示臣服。

　　手里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忙将王冠搁上他的头顶。

　　就那么轻轻的，一搁。

　　仍不可避免的，触到他头发。

　　硬而浓密，扎向她指尖，一直，深扎入她柔软的心。

　　顾不上王冠戴得正不正，稳不稳，她像触电似的，迅速收回双手，又快速后退了两步。

　　结果自然戴歪了，配合王冠上的皮卡丘，让“一日国王”的形象充满了喜感。

　　“哈哈哈哈......”
　　队友们笑做一团，盛君不情不愿地抬手调整了一下，难得贡献出一个配合的笑容。

　　-

　　闹了一晚，终到曲终人散时。

　　尽管食堂阿姨让大家别管，队员们还是很自觉地将餐桌归位，又帮忙收拾好餐具，这才三三两两走出食堂。

　　路过盛君身边，有几个资历老点的男队员笑着调侃他，“国王万岁！”“国王慢走！”“国王晚安！”

　　盛君双手抄兜站在食堂台阶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轻嗤道：“嗯，国王命令你们丫都洗洗睡吧。”

　　厉文宇掀开食堂门帘，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你不回去？”

　　盛君一回头，越过厉文宇，看到门帘后面，正在一边低头拉羽绒服拉链，一边往外走的简舒，摇了摇头，“一会。”

　　厉文宇跟着往里看了眼，想说什么，咽了下嗓，最终换成了善意的提醒：“国王，别弄太晚，明早还要上朝。”

　　盛君瞥他一眼，“知道了，退下吧。”

　　简舒穿好羽绒服出来，一掀门帘，胳膊打到了门外站着的人。

　　“啊，对不起。”
　　道完歉才发现是“一日国王”，连忙又补了两句：“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回去？”盛君迈下一级台阶，回头，看着她问。

　　简舒晃了晃手机：“刚叫了网约车。”

　　“就你自己？”
　　“嗯。”

　　刚才在食堂里人多，被大家起哄也不觉得过分尴尬，如今一下就剩下她和盛君两人，简舒立马紧张局促起来。

　　从今晚到现在，所有与他相关的瞬间，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无限放大，几乎将两人之间的缝隙塞满。

　　简舒记得从2食堂回交流中心和去体大正门不是一个方向，正要开口说再见，盛君忽然将掌心摊到她面前。

　　上面站着那个精致的小瓷偶。

　　“这个......”
　　“啊，送你了。”

　　话接得太快，怕盛君误会，简舒又赶忙补充：“我忘了说，谁吃到国王饼里的Fève，就是谁的。”

　　盛君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弯，修长的手指朝里合拢，Fève旋即被他牢牢攥入掌心。

　　“为什么选我当‘一日国王’？”
　　“......”

　　还以为那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天衣无缝，结果还是没能逃开盛冠军的火眼金睛。

　　简舒惶然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又和触电似的，垂下眼睑，讪讪道：“怎么是我选的呢，那是你运气好呀，呵呵。”

　　她干笑两声，心虚显而易见，盛君也不戳穿，脸上绷着笑，“行，是我运气好。”

　　运气好到，让他在那一瞬以为，她眼里隐而未宣的期慕，并非幻觉。

　　简舒抄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心浸满了汗，感觉到他居高而下的注视，她有些不自然地将头偏向一边，装作欣赏路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夜景。

　　一周前的雪尽数消融，除了背光处的角落里，还有些零星雪块，在夜色里闪着幽暗的银光。

　　她其实也有问题想问他的——
　　为什么，选她当“一日王后”？

　　可她问不出口，她的私心太重，在他面前，她永远做不到像他这般坦荡从容。

　　“你不回宿舍？”
　　“送你到门口。”

　　嗯？
　　为什么要送她到门口？
　　如果是出于客气和礼貌的话，“不用，我认得路。”

　　“国王说话不好使？”
　　他微微俯身，语气散漫随意，却又不容置喙。
　　“......”

　　简舒心头微微一缩，语噎的功夫，盛君又毫无征兆地朝她掷来一句：
　　“你好像特怕我。”
　　慵懒的声线中带着分明的颗粒感，是个肯定句。

　　“啊？”简舒惶惑抬眸，对上他分明的下颌线，尽管难掩心虚，仍下意识反驳，“没有，怎么会！”

　　一声轻微的嗤笑自她头顶响起。
　　像是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简舒的脸刷得又红了。
　　总得赶紧说点什么，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思忖几秒，她说，“我在网上看到你和路漫的照片了。”
　　话刚说出口，便有种抓心挠肝的后悔。

　　她是脑子被门弓子抽了么，简直在最不适宜的时机说了最不适宜的话。

　　谁知盛君倒是不以为意，瞥了她一眼，语带讥诮：“现场不比照片看得更清楚？”
　　“......”

　　原来，那天就是被他发现了。
　　简舒的悔意登时更深一层，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也好，省得我再解释。”
　　他双手抄兜，说得云淡又风轻，在简舒耳畔，却像响了道雷。

　　？
　　为什么要和她解释？

　　她向来清晰的逻辑乱成一团，被这隆冬的寒风也吹不出一丝清明。

　　两人并肩，影子又细又长，静谧的校园里，脚步声交叠心跳的节奏。

　　她不敢再冒失开口，抬头看天，没有月亮，低头看路，没有台阶。
　　一种从未有过的局促感。

　　短短十分钟路程，仿佛被不断拉长，直到走出体校正门，又感觉眨眼就到了。

　　一辆黑色的尼桑打着双闪，等在路边。

　　“是这辆吗？”他问。
　　简舒记得接单的车号，点头，“是”。

　　走到车旁，她的手还没从口袋里掏出来，盛君已经先一步拉开后座车门，“到学校了和我说一声。”

　　“？......”
　　不好再次忤逆国王的命令，简舒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哦。”

　　盛君关上车门，颀长的影子印上车窗，简舒还没来得及和他挥手再见，司机不解风情地一脚油门，已将体校甩到了身后。

　　车里，简舒的脖子扭到极限，一直到汽车打灯右转，仍能看见路边那个骄衿高大的身影。

　　飒拓地融在夜色里。

　　简舒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将那身影深深烙入心底。

　　车开过两个路口，手机嗡嗡震了几声。

　　点开屏幕，是姚莉发来的微信照片。

　　还有一段语音：“简老师，合照我发队员大群里了，你不在那个群里，我单独发你，另外有一张你和‘国王’的照片，我给你和盛君都发了。今天谢谢你啊，队员们都很开心。”

　　听得出，姚莉也很开心，话音里带着笑意。

　　简舒飞快回复：谢谢姚老师。

　　敲完这几个字，她迫不及待地点开照片。

　　第一张是大合照，队员们的脸都好小，想要看清五官表情，必须点击放大才行。

　　简舒心跳加速，先戳住自己的脸，放大。
　　紧抿双唇，圆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木讷又呆板。
　　失败的表情。

　　皱眉，叹气，唉，简直没眼多看。

　　食指上移几毫，轻轻点上盛君的脸，放大，再放大。
　　瞳孔也跟着不断放大。
　　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他这是在，笑？
　　唇角的弧度弯得恰到好处，眼角凌厉锋芒稍减，惯常的玩世不恭里，竟带着几分......柔情？

　　妖孽，祸水。
　　笑起来竟也这么好看。
　　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简舒的手指怼在他脸上，放大，缩小，如此重复了无数次，又想起还有一张照片没看，赶紧长按保存图片到文件夹J，点开另一张。

　　？！
　　居然是她和盛君的合照！

　　虽然照片里有七八个人，但她和盛君站在最中间，且只有他俩的焦点是实的。

　　她手里举着王冠，正准备往他头上戴。
　　而他，躬身的视线恰好与她的脸齐平，狭长的眼梢微微上挑，像在看她。

　　半身，侧脸，看不清他表情。
　　可简舒分明看见，自己通红的耳根，还有，那双扑闪着欢喜的眼。

　　一直以为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喜欢。
　　没成想，会是这么的，赤裸裸......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姚莉说，还有一张是她和“国王”的合照。
　　还，给盛君也发了。

　　“停哪儿？”
　　司机回头问她，简舒抬头，才发现车已经开到了京外门口。

　　“就停这吧。”
　　她赶紧退出微信聊天，点击支付，下车。

　　看了眼时间，今天司机开得格外快，回来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小心思不免弯弯绕。
　　她是现在给盛君发微信，告诉他到了，还是再过会？

　　再过会吧。

　　她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张照片不能代表什么。

　　路漫和他的照片看起来那么暧昧呢，不也是假象么。
　　不能让他感到自己太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刚到学校，就急吼吼地给他发微信报告。

　　搞得好像多么迫不及待似的。

　　嗯。如此想通透了，她回到宿舍先洗了个澡，然后吹了半天头发，又难得贴了张补水面膜，上床。

　　周末的大四宿舍，舍友们都因事业或爱情，有夜不归寝的理由。
　　只有她，哪个都没占，挺尸一样躺在床上，点开手机。

　　此刻距离她回到学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从体大到京外，开车再慢，一个小时总到了。
　　这会再给他报告，会显得比较从容，好像她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刚想起来。

　　她于是尽力表现得从容，实则心跳飞快，指尖冰凉地戳进微信。

　　SJ的头像上，标了个明显的小红点。

　　他给她发微信了？
　　简舒蹭地一下从床上做起，顾不得脑门上掉下一半的面膜，点开他的头像。

　　SJ：还没到？
　　SJ：手机没电了？
　　SJ：语音通话未接听

　　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本来挺简单一事，给她搞复杂了。

　　不，是给他搞复杂了。

　　微信显示他发第一条信息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隔了十分钟后，他给她发了第二条信息，又在五分钟前，打来一通微信通话。

　　统统没回音。

　　简舒难免有些悔意，手指飞快在对话框里敲下两个字：到了。

　　那边几乎秒回。
　　SJ：刚到？
　　Alita：有一会了。

　　等了一会，他开始在对话框输入，简舒屏息凝神，等着他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一到学校就给他发微信。
　　结果等来了一条：好，早点休息。

　　愧疚感陡然升级。
　　她真是个小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得就是她。

　　看看人家能当上圣君的，这气度，就是不一般。
　　于是，她并非讨好，而是真心实意地回复他：国王晚安。

　　以为“一日国王”的梗可以到此结束了。

　　谁知不过短短几秒，盛君又回复了。
　　电话那头，他点击保存和简舒的合照，静深的眸里泛起波澜。

　　SJ：王后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