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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跆拳道国家队的宿舍与简舒预想的完全不同。
走到国际交流中心楼下，仰头看了眼二十多层高的灰色建筑，她不禁面露讶色：“你们住这？”
“嗯。集训期间住这。”
“平时呢？”
“体大学生宿舍。”
“就普通的，学生宿舍？”
盛君有点好笑：“不然呢？”
简舒：“我还以为，世界冠军的宿舍会有点不一样。”
盛君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倒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
简舒好奇，“哪里？”
盛君眸色深邃：“床，加长加宽，定制的。”
他说得平谈无奇，无色无味，可简舒直觉有一种介于尴尬和暧昧之间的情绪开始发酵。
因为那张加长加宽的床。
两人说着话，走到酒店门口，雪天，旋转门暂停使用，盛君先一步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引简舒进去。
门被他推开一半，刚好容她通过，简舒说着谢谢，与他擦身。
空间狭窄，冷冽的初雪气息扑面，简舒的视线落在他宽大羽绒服的长拉链上，心脏差点骤停。
门卫见进来一个生面孔，紧走几步过来拦她：“外来人员不许入内。”
交流中心最近几个月被备战奥运会的国家队包下来，门卫不让她进，是职责所在。
简舒不想让盛君为难，小声对他说：“我不进去了，在这等你。”
盛君没理，问她：“你证件呢？”
简舒疑惑地“啊”了一声，继而想起自己的志愿者证。
她迅速从包里取出递给盛君，盛君看都没看，抓着她的证件在门卫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回头对她说：“进来吧。”
那么短的一晃而过，门卫压根没看清证件上的字，只用余光瞥见了证件和挂带上的国旗和奥运五环。
他认识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盛队长，见他一副泰然自若，外加一万分不耐烦的样子，打从心底不敢得罪，挥了挥手，放人进去。
盛君将志愿者证还给简舒，径自往电梯间走，简舒一路小跑跟着，仍有些忐忑：“志愿者证也行？”
盛君实话实说：“分人。你给不行，我给可以。”
简舒：“......”
太狂了。
气场和气焰都很嚣张。
被他噎了一下，简舒斗胆揶揄道：“看来盛队长是老手啊。”
一看那个门卫就是拿他没辙的样子，也不知道被晃点过多少次了。
盛君站在电梯前，按下上行键，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次。”
像是怕她没听明白，他又慢条斯理地补了句：“带外人进来。”
再次被噎，简舒尴尬地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灯，怎么从五层下来，速度这么慢。
煎熬漫长的等待。
酒店暖风太足，热得她后背冒一层汗。
“叮。”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空荡荡的电梯，盛君先一步进去，用手掌着门，见简舒没动，用眼神催促。
简舒支吾：“要不，我就不上去了。”
要个签名而已，不好让盛队长为她破这个例。
盛君略带质疑地反问：“你要我签完给你送下来？”
简舒：“......”
好像不行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拖着步子，跨进电梯。
盛君双手顺势一松，电梯门缓缓合上。
不锈钢镜面，光可鉴人的电梯四壁，映出两人高低错落的影。
简舒瞥了眼楼层按键，16层亮着橘灯。
她像被定住似的，保持着侧仰头的姿势，盯着楼层按钮上方的显示屏。
2，3，4......
独处的密闭空间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圣木香，烟熏木调气味被雪水稀释，丝丝往她鼻尖里窜，刷爆存在感。
不期然想起，路漫脱下外套往他身上硬贴时，他侧身避开，不知说了什么，她骂他混蛋。
她的身子不觉绷得更紧，如芒在背。
盛君站她斜后方，闲适地抱着双臂，看她一动不动，恨不能头发都紧张到竖起的样子，微微扯了扯唇角。
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个什么。
16层到了。
电梯门开，盛君伸手扶住门沿，让简舒先出，提示她：“右转”。
幽邃的长廊，地毯厚而软。房门外，摆着长长一遛球鞋和成箱的矿泉水，房间隔音一般，偶尔还会从其中一两间屋里传出几句含混的说话声。
“到了。”
盛君站在1606房间的门口，准备刷卡开门。
简舒立在一旁，忙不迭地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吧。”
孤男寡女，这个时间，违规进入国家队宿舍。
哪一条摆出来，都是罪状。
盛君并没勉强：“随你。”
说完，他刷卡开门，“砰”的一声，栗色木门在她面前关上。
很快，门里传来说话声，原来他不是一个人住。
简舒下意识想离开门边，刚抬脚，房门“嚯”地打开，厉文宇兴奋地冲出来，身上只穿着跨栏背心和运动短裤，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简老师，别在外面等，进来坐啊！”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简舒目瞪口呆地看着厉文宇：“......”
见她站那不动，厉文宇又往前迈了一步，朝她使劲挥手：“快进来啊简老师！”
他的嗓音清而洪亮，回荡在楼道里，简舒连连摆手：“谢谢，我就不进去了。”
厉文宇朝屋里看了一眼，不满道：“是不是他不让你进？”
“啊？不是的不是的。”
厉文宇脑回路异常简单，再次瞥了眼屋里，妥协道：“算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最近为了减重，已经很久没吃饱了，每天那么大运动量，只能吃一顿正餐，饿得胃疼，脾气大也是自然，你多担待哈......”
简舒蹙起眉心：“......，他那么瘦，为什么还要减重？”
“嗨，这不马上一月份要打奥运积分赛。就在家门口比，想拿个好成绩么。”
“要减多少？”
“具体我也说不好，6斤？”
厉文宇说得轻描淡写，但简舒知道，在短时间内减重6斤，对一般人来说咬咬牙或许不难，可盛君不是一般人，他身高195公分，体重83公斤，体脂率只有7%。
这是他的个人词条里给出的数字，简舒记得很清楚。
在他的贴吧里，还有对他BMI和体脂率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是近乎于神一般完美的存在。
这么低的体脂率，减掉6斤有多困难，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简舒还想再问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沉的男声：“废话真多。”
厉文宇回头，见盛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门外，他耸了耸肩，用唇语对简舒吐槽：“我说得吧。”
说完，便一溜烟钻回了屋里。
简舒站在幽黄的壁灯旁，眼看着盛君朝她走来，视线不由得在他脸上停了两秒。
刀削斧砍的下颌线，轮廓坚硬凌厉，锋芒毕露。
难怪瘦了。
小周集训，备战，减重，残酷的竞技体育，为了拼出成绩，运动员所付出和承受的，已超出常人极限。
简舒想起简毅高一参加全国中学生运动会前，每天训练累得倒头就睡的样子，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爸爸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弟弟走职业运动员的路子。
那些领奖台上的风光和欢呼，实则都是用运动员身体的极度透支换来的。
砸墙上那筐鸡蛋唯一没碎的那个，蛋壳里早已伤痕累累。
如果路漫对高水平运动员的训练稍微了解和体谅一点，也不会在大赛来临前，对盛君说出那些话。
他拒绝她，不是因为他有别的女人，而是她根本就不懂他。
楼道里灯光昏暗，盛君站定，没留意她眼神里的多余情绪，径自将手里的贺卡递给她。
简舒双手接过，“谢谢”。
盛君不以为意，指着贺卡：“找了个便签本，多签了几张。”
难怪，贺卡变厚了！
简舒摩挲着信封，又格外真诚地说了声：“谢谢盛队长！”
盛君眉间的凌厉不觉柔和了些，“总不能让简老师白跑一趟。”
他这个态度，倒让简舒有些不好意思，“没白跑......”
盛君唇角一弯，温热的气息覆在她头顶：“那就好。”
简舒攥着信封，让盛君留步，然而身侧，盛君一直跟着，将她送到电梯间。
直到电梯门合上，简舒都能看见他目送的身影。
以前家里每次有人来看外婆，离开时外婆都会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人家离开，简舒曾经问外婆，人家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在那站着，外婆说，送人要送到你看不见他为止，这是一个人的涵养和礼貌。
简舒记住了外婆的话，此后身体力行，可她发现，身边有这样习惯的人并不多。
盛君，是极难得的一个。
终于，电梯下行。
简舒长吁一口气，打开手里的贺卡。
他很认真地写了悠悠的名字，祝他生日快乐，下面的署名依旧龙飞凤舞，但草草几笔已经和七年前大相径庭，一看就是签多了，专门练过。
贺卡里，夹了一摞便签纸，纸张是哈利波特电影便笺本，考究的印刷剪裁，牛皮质感，上印格兰芬多学院LOGO，下印一排花体英文：You might belong in Gryffindor, where dwell the brave at heart. Their daring, nerve, and chivalry set Gryffindor apart.
不知便签本是他的私人物品还是粉丝送的，不过当年看哈利波特，简舒也最喜欢格兰芬多学院。
每页纸上都有他的签名，简舒大概翻看了一下，重又夹进贺卡里收好，然后给周熙菲发了条微信：周老师，周一把盛君的签名给您送去。
周熙菲很快回复：哇，太好了，谢谢简舒！
走出交流中心，雪还在下，天地间非黑即白。简舒一边走，一边将托特包的拉链拉严，低头不经意透过夜色，看见一张露头的便签纸。
上面好像有别的字。
她不太确定，快走到一盏路灯下，抽出那张便签，借着灯光辨认。
鹅黄色的便签纸上，居然有她的名字：
“To：简舒”
一行窄窄的间距之下，是他的签名，恣意挥洒，一气呵成。
“盛君
2019.12.2”。
简舒，盛君。
她没看错。
呼出的白气凝在空中，世界仿佛静止了三秒。
这个名字，是他，专门签给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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