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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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还是一个看过这种电影电视剧熟知套路的当代追剧达人，碰上这种神神叨叨的、莫名其妙的事件最好的选择就是不掺和。尤其是主角一行人有大事需要办的时候，一介路人更应该有多远躲多远，不然谁知道下一个炮灰角色会不会不小心落到自己身上呢？
理是这个理，可追查的曙光在前，哪怕是我，也实在不甘心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拱手让出去。自然，也不排除是他们这伙人抓妖怪的方式实在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滑稽感，大陆那边没有鬼的鬼片都比你实地抓鬼的氛围恐怖，以至于到现在我还没有多少“被卷入灵异事件”的实感，换一种方式没准我早就买票跑回去了，哪还会在这死皮赖脸地追着人家问线索。
这时候就非常感谢小玉了——她为我说了不少好话，大概是她确实觉得用刀很酷，而她表叔又不乐意教她的缘故，陈小玉只好开始暗搓搓地往别的地方下手。
我作为成龙“工作单位上认识的朋友”被请到了小玉家里——其实就是她奶奶家，她父母工作很忙，考虑到老人上了年纪，大概是看不住那么皮实的娃，她就被打包给了远在旧金山的叔叔。这次回来也是刚好学校有假，探亲之余顺带抓个妖怪。
陈家的奶奶住在某栋很旧的筒子楼里，门窗老旧，屋内却很干净的，老旧的电视上盖着奶奶自己织的布，用了十余年的方桌子，边角早已经磨损；沙发缩在电视的对面，老旧的冰箱靠在房间的一角，旁边挂着被撕走大半的万年历。幽暗中有一丝曲折的光线照了进来，落到对面的神龛上。
非常典型的独居老人的住所，据说她的爷爷走得早，只留下奶奶一个人。老人家的子女都四散在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过来，小玉作为这位老人最小的孙女，也算是颇受宠爱。
我作为一介蹭饭人员，虽然龙哥说我的镜子帮了忙，应该请我吃个饭，可在我这边看来，这属实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就还是拎了兜水果上门。
“坐，都坐。”老人家笑呵呵地说，她穿着一件薄衫，从我们进门就开始招呼了。
“咳，妹子，不用那么忙，小玉，赶紧去给客人泡茶！”老爹说道。
“好勒。”
老人家高高兴兴地说难得今天有那么多人来，她要做一桌好的——大概意思是这样，她讲起广东话来很含混，一边和成龙小声讲了两句什么，吓得成龙摇头摇成拨浪鼓。她一脸恍然大悟后，又亲切地对我说了点啥，速度略快，我一时间没听清楚，只得使出“对对对”“好好好”“嗯嗯嗯”三连，一边试图溜进厨房帮小玉洗杯子。
“……奶奶把你认成了龙叔的女朋友。”小玉把洗过杯子放在沥水的篮子里。“唉，我奶奶就爱操这种心。”
“那你龙叔有女朋友吗？不会都上交国家了吧？”
“还没呢，不过我觉得最可能的人选应该是小蛇……只是大人啊，总是有这个那个的借口，我真是搞不明白。”这小姑娘一脸老神在在，仿佛是个什么历过劫的情圣，还挺可爱的。
“那阿凰姐有男朋友吗？”
“hum，这个嘛，只能说有过，没多久都吹了，哎，你还小，爱情这东西不是什么必需品，不用太钻研。”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倒也不是封建，只是哪来那么多青梅竹马的爱情，都是过几年就忘了，就连电视剧也是青梅干不过天降。
老爹不知道往哪扒拉出来一个茶盘开始煮茶，他一边发挥老人家的传统艺能：追忆往昔，一边絮絮叨叨他远在旧金山的门店。都说自古两广、福建等地区的重商，出洋出海，足迹近到南洋，远至马六甲，与安土重迁的中原地区相比，画风确实不太一样。从晚清下南洋，再到后来远赴美洲，一张船票说走就走，这份胆气着实可畏。
后来，美国淘金热传遍世界各地，同样是福建两广的人相继赴美，成为了第一代华工。一代代飘零的游子聚在一起，逐渐在异国他乡开辟出了落脚之处，只是，大概仍是不抵故国。于是便有了中华街。
老爹说，他出生的时候，还正逢乱世、尽管在当时，香港作为租界，不受兵荒马乱侵扰，却还是不免在自己的故地当三等公民。不甘的他习武、游学，年少时便踏上了祖辈去往旧金山的路，虽说年轻气盛，但从未想过要当一名金山客，好回来光耀门楣。也未曾料到，他后来还会再回旧金山置办门店。
“我们这辈人，全是苦过来的，英语讲得不好，就只能住在中华城。哪像这小子，动动笔杆子，提交几份申请，说来美国就能来美国。”老爹对着陈家奶奶感慨道。
“……我那是正儿八经地考进去的！也很辛苦啊！”中间夹杂了成龙为自己辩解的声音。
我和小玉把茶具摆上，陈家奶奶说要做一道清蒸鲫鱼，然后就上厨房去了，留我们在客厅。
哦不对，留我、小玉和老爹在客厅，因为成龙作为目前唯一青壮年，需要去打下手。
我眼巴巴地等着老爹理了理袖口，气定神闲地泡好了茶，小玉不爱喝茶，她接过茶杯的时候偷偷吐了吐舌头，要不是老爹和奶奶都在，她都想去冰箱里拿可乐了。
“所以，您之前说的城寨是……那个城寨吗？”我谨慎地发问。
说到香港，除了他号称亚洲四小龙的飞速发展的经济外，还有许多文化标志，比如港片、又比如在夹杂了殖民时期的特色建筑；这里同样是某个西方眺望东方的窗口，不同于上海北京，香港时至今日仍然着某种东西杂糅的气质，特别是在上个世纪——古老，背靠闽越文化——新奇，比其他地方更早接受那些舶来货。之前听老爹提到过香港魔性，我心知他所说的范围应该跑不离怪力乱神，可魔性二字，也不止用来形容怪力乱神。
香港的地标之一，“魔性”的二字的代名词，非那座颇负盛名、又冠以“九龙”之名的城寨莫属。
如我们这个年纪的社畜，童年除了经典的上海电影制片厂，就是层出不穷的日本动画片了。不管最后有没有投身二次元，大家多少都看过一两部电视台点播的动画。另外，在那些不论是动画片儿还是街机游戏描述的奇幻故事里，但凡多涉及到一点关于华国的情节而非刻板印象，那多多少少会有这样的东方缩影——繁体汉字招牌、嘈杂的街市、藏在暗处的□□，以及某种永恒的、如《百年孤独》那样处处彰显着魔幻的九龙城寨。
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日本人真的很喜欢九龙城寨。
当然，我自己是从未想过能和这座著名的非法建筑群扯上什么关系，在脑子里刨了刨相关信息后，迟疑道：“我对九龙城寨的了解不多，不过我听过那个著名鬼妈妈煮饭事件……？”
“啊，那个我也听过，鬼母煲饭嘛，我妈胆子小，从来不让我在家提鬼故事。”一提这个小玉反而先来劲了，“真的有这种事吗？”
“我觉得，狐妖都出现了，闹鬼反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吐槽道，“至于真假现在也不可考了吧？”
“我在香港住那么多年，听过的传说可多了，只有去了美国才真正见到鬼怪，真奇怪。”小玉摊开手说。老爹看了她一眼，说：“你才活了几年，都说了小孩子少听点这种东西。”
话题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歪到了香港的都市传说里去，包括茶餐厅死人点餐事件，红衣女鬼之类的，期间帮忙拿碗筷的成龙说他从小跟着老爹一起习武，但从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直到某次去韩国出差才真正第一次见到鬼*。
“还是个女鬼！头发老长地站在我床边！”他心有余悸地说，如果第一次也许是做梦，当他第二次上韩国，床边站着的还是那个女鬼，那就很引人深思了。
在梅开二度后，吓得成龙第二天的调研会也没去，借口生病立马买票跑路，老爹当时上纽约会友去了，他干脆回了香港，他的父母还特意为他求了符，这件事这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也许是因为龙叔没再去过韩国呢？要不要再去一次？”小玉不怀好意地说。
“不了，谢谢。”
直到我沉浸在陈家奶奶那口鲜美的鲫鱼里时，突然想起来先前我到底忘了啥。
“不是，九龙城当时到底发生了啥啊。”
“嗨呀，老爹又不是目击证人，这事情是和我关系不错的阿信讲的……”
陈家奶奶的国语水平和我的粤语水平一样，能听点不会讲，听到熟悉的名字，她就问，是不是以前和他喜欢过同一个女孩子的那个阿信。
在一桌子的眼珠子都黏在老爹身上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这种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
“刚刚说到哪了，对，当时香港大小武馆，多少都有些摩擦，似乎是哪个和当年的地头蛇生了点龌鹾，一般这种情况，就需要暗地解决。”
关于这点，我有话讲。中原武林在过去也有类似的规矩——江湖事江湖解决，哪一方玩不起了跑去报官，那妥妥坏名声。就和小时候你和同桌扯头花，他前脚说我们和平解决后脚跑去告老师一样。
按照老爹所言，香港作为租借，极其复杂，妥妥一个小江湖，而且这里还有驻英警察这等洋家伙。为了避开中、英、港三方，三不管的九龙城就成了一个解决恩怨的好去处。
“在那个地方，就是拳头最大，警察也没辙。那桩纠纷众说纷纭，有说是栽赃陷害，有说是买凶杀人，还有宣称见到了一头怪物，听着都像在以讹传讹。”老爹夹了一块腊肉，仔细回忆着：“唯一多人目击的，就是有人单凭一柄长刀，在九龙城杀了个三进三出——哦，阿信原话是这个，那小子天天吹牛没一句老实话，三进三出应该不是真的，但以一敌多这个不假。”
“别看那些流氓地痞，天天捯饬得鬼里鬼气的，里头也有练家子，加上有刀，敢见血。聚在一块也是个大麻烦。当天被撂倒的小混子数不其数，这事也就轰动了香港武学圈子，都在打听那个人是哪门哪派，打听来打听去，就得到了一个名字，断昆。”
“当时很多掌门都纳闷了，这舞刀弄棍的人，对大部分流派都如数家珍，这断昆是听也没听过，更别提那人仅出现过那么一次，整个人就和凭空从土里冒出来一样。之后有没有出现过，老爹就不确定了。”
“哦哦。”我和小玉各自捧着一碗汤惊呼道。
“凰丫头没打听到，八成是这个，这个断昆这个流派就出现过那么一次，事后也有人辟谣说那些小子是给当年另一个盛极一时的门派的大弟子给收拾的，这个也有认证，就没被当回事。”老爹总结，“老爹记得，是老爹对那个出现的怪物感兴趣，香港妖魔众多，既然后来没再见到，估计是给李家给拿了。”
话说到这里，老爹已经把他所知道的全部捋了一遍。这里没多少人认识断昆这个刀派，是非常正常的，这本身就是个北方刀派，传人大猫小猫三两只的那种，就是苦了我刚得到一点线索，就断了。要是去调查当年的笔录，没准有点收获，只是这种事搞不来，又不是在演电视局，说翻警察局档案就翻警察局档案的那是蝙蝠侠而不是我。
话讲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成龙小玉去洗碗，陈家奶奶则欢迎我再来玩——她看上去真的是那种慈眉善目的、随处可见的老太太，可就凭她同样笑眯眯地把老爹情史抖出来这件事，我觉得这老太太应该也是一家之主级别的人物，于是又夸了夸她的饭，接着我就准备先回旅店整理一下情报。
小玉冲我挥了挥手，还wink了一下。
我顿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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