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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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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断昆刀派,也还不至于绝迹。”
“是吗。”
“大概在二三十年前吧,听说香港那边还有一支后人出没过,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但毕竟这刀发迹在南边,机缘巧合之下传到佛山之类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哎,说不齐也快没咯。”
“是吗。”
我端着水杯路过客厅,就看到我爸正对着阳台上的八哥讲话。
这八哥吧脾气不太好,讲话只会讲两句话:是吗,恭喜发财。这八哥是我一个表舅送的,这鸟浑身乌漆麻黑,瞪着一双黄色的眼珠子,夜起路过客厅能吓你一跳。我爸没两年就快退休了,他闲着没事就想多教这只鸟多讲两句话,以便之后去公园成为遛鸟大爷中最闪亮的那颗星。
就是目前成果不咋地,这鸟怕是这辈子只会说“是吗”和“恭喜发财”了。
我没想到他执念那么大,居然还能和鸟聊得有来有回,在一阵无语之中,蹑手蹑脚地闪回了房间——开玩笑,我要被发现了等会我就得代替那只八哥了,我才不要咧!
回房后,我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搁,继续思考我的旅游计划。
倒霉老板说了,这次放假有一小半是从我们一年的假期里扣,为什么是小一半,因为还得留着另一半当年假,通知一下来,大家都决定拿着这点假期出去旅游。
我算了算,这次放假起码得半个月起,可能得到一个月,有八天得从假期里扣,正好可以出国玩玩,我之前问过爸妈要不要一起去,我妈说她最近不想出门,我爸,嘿,他还在愁他那武道大会呢。
我提起笔,笔尖犹豫地点在几个备选上,迟迟没办法下定决心。
离得最近的就是日韩了,日本是挺想去的,但我也想去欧洲转一转。
近一个月呢,去欧洲绰绰有余了,一个月都在日本好像不太划算。
鬼使神差中,我在备选里写了个“香港”。
香港啊,好像也不错,但是我为什么非得去香港不可呢?
我想着。
体验香港风情?还是去看那些西式老建筑?这些我都不是太感兴趣。
一想起我爸估计现在还在和八哥讲话,我就一阵纠结。
“算了,大不了去晃一圈然后直接去日本好了!”
我麻木地抓过手机开始查攻略
国家应该给我颁布带孝子证明。
无论是去香港还是出国,都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包括不限于□□明和查货币汇率,曾经考虑过报团,但想想还是作罢。
朋友得知我要去香港后,特意打电话过来鬼哭狼嚎:“帮我带点东西!哦对了你准备去迪士尼吗……什么,你不准备,那你去香港干啥啊!”
我去香港办正事啊当然是!
“我如果为了迪士尼去那为什么我不去上海。”我冷静地指出这一点。
朋友:“是哦。”
我:“不过可能会去东京迪士尼。”
朋友:“好耶!”
在她的一番狂轰乱炸之下,我把代购加入计划表。
当然,这个计划表只是列着防止我忘记点什么事,我的本质还是更倾向于“随心所欲”而不是按计划行事。
我去香港的唯一计划大概就是打听好有没有断昆刀这个刀派,如果有就问问他对武道大会感兴趣吗感兴趣可以过来参加,不感兴趣也不强求;如果没有,那我只能说我尽力了,今年那啥玩意的武林大会跟着我爸去露个面点个卯就走。
我怀疑这断昆刀后人比起在香港,还不如去佛山之类的地方碰运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咏春,叶问。”
呸,想什么呢你!
*
打听一个刀派这件事说着容易做起来难,由于本人十年来誓不学刀的做派,导致了我和这个门那个派的都不熟。
我爸也熟不到哪去,因为理论上真正名镇八方的断昆刀传人是我太爷爷,认识我太爷爷的,最晚投胎都有十来岁了。
香港不在中原武林圈子里,所谓“断昆刀传人”也就二十年前有点音讯。
“你说我拿着断昆刀派的名义去踢馆怎么样。”
我放下电话没三分钟,就夺命连环call了另一个好友阿双。
阿双是我大学毕业旅行的时候在西藏遇到的,当时跟了一个不太好的团,高反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就在我一个人站在瑟瑟秋风里快起不来时,我遇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仙女——肤白貌美,长相还是非常温婉的那款,看上去像个汉服发烧友,穿着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冷的一套长襦,把我从路边解救到了旅馆里。
她先是不客气地把我数落了一通,跑腿去楼下拿了热饮,毕竟是救命之恩,我和她顺利地交换了电话——没有微信,据说她家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时常没法上网。
经常联系不上倒是真的,我早年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筋一度以为她是不是在哪个山里出家了,寺里没通网。
阿双:“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从尼泊尔偷渡过来的呢?”
我:“也不是不行。”
阿双:“闭嘴吧徐纪凰。”
我:“好勒!”
可能对于这种小仙女而言,对付我这种没脸没皮的还是太超过了。
难得接通一回,我上来就是那么一句,本来都已经准备接受一下仙女的嫌弃了,没想到她语气里还有些惊慌:“阿凰!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哦,我公司炸的事儿你看到了?虽然确实是上了新闻吧……”
“不,我是说……算了,你最近好好呆在家里。”
“呃,我没记错的话三分钟前我才说要去香港?”
那边陡然地沉默下来。
怎么了这是,她最近心情不好?
我摸不着头脑,但那头似乎叹了口气。
“香港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阿双的语气透着一丝怀念。
“你想去吗?想去可以和我一起去?”
“不了,之前你想说去……香港干什么来着?”
“呃,就是,进行一个踢馆?”
“……你敢吗?”那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我的外强中干,并发出灵魂质问,且对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表明了态度:试试就逝世。
“好吧我不敢,我就随口一说?那边和这边有没有互通有无都还不不一定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
我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子,“大概是因为我爹太烦了。”
“好吧,那只能祝你好运了”
“哎,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你?”我问。
“看天意吧。”阿双说,“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又嘱咐到。
挂了电话后,我往床上一躺,翘着脚开始刷攻略。
“真麻烦啊……”我嘟囔道。
本着少做少错,速战速决的想法,我推掉了一部分代购,只答应了给朋友带点护肤品,拎着不多的行李上了飞机。
这是个凉爽的天气,在夏季的高温和旅游潮席卷全国之前能出门是件幸运的事情,可惜我这波不是去旅行的,而是去找人的,所以只在出发之前的头一天匆匆定了酒店,并在第二天顶着差点睡过头压力打车冲到了机场。
司机很给力,说让快点就真的油门踩得飞起,开得很好,下次别开得那么起飞了。
上了飞机的我两眼一闭开始补眠,直接睡到了目的地,一直到广播响起,我都没有太多实际的感受。
我带着一个行李箱,跟着人流走出去的时候,艳阳高照,人们纷纷走向自己的目标,接机的人有人会举着很大的牌子,我慢腾腾地往外挪,没有迎接的人,亦没有太多的计划。
入住酒店后,我开始在网络上找寻一些相关线索,不得不说,除开不用翻墙这点比较便利外,坐在床上查了半天消息的我只找到了一些本地武打电影的宣传,接着我点进了某电影点评网站,顺理成章地看起了林大师的著名鬼怪搞笑动作片……
等我回味够了童年回(阴)忆(影),准备和上电脑的时候,夕阳已经静悄悄地从窗户钻了进来,把被褥晒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不对,怎么就傍晚了!”
我大惊失色,一边心想摸鱼真是罪过啊一边纠结着该吃饭了,由于我五湖四海遍布世界的网友们并没有人在香港,我只能按照一些点评网站去找吃的。
在出门三分钟后,我决定遵从心意,坐到了最近都某路边露天摊子,随便点了份馄饨开始凑合。
因为我还想回去看剧。
正在我吹了吹飘着葱花的汤,准备先喝一口汤——如果要用一句话定性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我可能会想高呼一句“都是水逆的错”!然后开始抱怨流年不利。
尽管就我的经验而言,这年头其实信啥都不好使。
我发誓我虽然也喜欢看一些港片,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成为参演,只见余光瞥见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这边飞来,吓得我摔了碗,然后一阵打斗声由远及近,边打还边往道路两旁波及,掀人砸摊一条街。
卧槽!
不是你们香港那么野的吗??港片随便看直播??
危机感使我这个伸个懒腰都仿佛能扭到的懒鬼往旁边爆发式的一扑,一个锅盖擦着我的头顶就飞过去了!现场片混乱,交手的两方分别的一个穿着蓝色上衣,棕色裤子的成年男子和一个穿着坎肩马甲的,呃,红发壮汉。
这是在干什么啊要打滚去广场打啊!为啥一定要进这种小吃一条街啊!
只听红发壮汉跳到人家路边老板的桌子上,大喊着类似“乌鸦坐飞机”之类的话冲着蓝衣男人去了。
乌鸦坐飞机又是个啥。
我麻木地想。
就在这个关头,不知道从哪条巷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一边喊着我在混乱中听不太清的人名,一边居然还想往他们打斗的地方钻,我一个激灵,在小孩想冲过去之前把人一把拽了回来。
正巧躲开横飞过来的椅子。
“小心……!快找地方躲起来!”
小女孩看了看我,我碰了碰鼻子,“呃,等等你是听得懂普通话的吧……”
期间又有一个塑料瓶飞了过来。
我拎着小女孩的帽兜躲到了墙面的拐角,那小孩挣扎着说:“龙叔有危险,我得去帮他!”
“龙叔?你叔叔吗?等等,你要怎么帮,人家过招你凑过去就是找死啊。”我拽着她的帽兜,一边开始暗暗观察:“唔,那个红头发的架势看上去很像螳螂拳啊,刚勇泼辣,短手快打……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北派螳螂拳和南派螳螂拳还是有点差别的,好像广东有个什么流派来着……”
小孩闻言,扭过头来看我:“这位……姐姐?你也会功夫吗?”
“啊?我不会啊,我只是……哎哟卧槽,我躲这儿都能飞一个过来,那个红毛有病吧!”
这搞得我就火气上来了。
“小朋友,你龙叔是头发的还是黑头发的?”
“黑头发的。”
“很好。”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小朋友,你知道高手过招,比较忌讳的是什么吗?”
穿着橘色衣服的小女孩摇了摇头。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于是半分钟之后,一桶兑了三瓶洗涤剂的水被猛地泼到了蓝衣人身后。
紧随其后的红发壮汉一个不留神就踩了上去,但他不愧是红发壮汉,在滑了几下后居然堪堪稳住了自己的下盘!
然而也来不及了。
一捧渔网直接从天而降,紧随其后的还有,呃,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不是我扔的!是小玉!(没错我们在密谋的同时交换了名字)
这几分钟的功夫足够我们几人在被砸摊子的老板回神之前逃之夭夭,小玉的叔叔带着我们冲到大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快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很好,这很动作片。
我拨开因为跑步而散掉的头发,看着身边的,自称是成龙的“普通人”,沉思了半响,开口道:
“我有种预感,在平行世界,你应该会是个出色的武打演员。”
“哈哈哈是吗,那还真是借你吉言。”
他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