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何十五

42、褚小北烈火烹油

　　那是……相当有冲击感的画面，可惜，也就只是有点冲击感罢了。

　　周临川看了俩眼，正准备把那张相片重新夹到书页中时。

　　眼光却瞄到了一处细节。

　　虽然右侧那个少年的面部做了模糊处理，但他攀在左侧男孩脸颊上的手，却并没有做任何处理。

　　周临川清晰地看见，那个男孩左手，中指和无名指间，有粒小痣，因为藏的比较深，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特征的人，一般人很难发现。

　　那是……周桪的手？

　　这个念头一瞬闪过周临川的脑海中。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周临川再仔细去看那个模糊轮廓时，发觉越看越像。

　　周临川抬眼往这个办公室四周看了几眼，复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回这张相片中。

　　最终，周临川默默地把这张相片夹回了一册书当中，复又把那摞书重新摆正。

　　*****

　　暗伏在窗边的卫黎昌，一看时机差不多了，换上一副慌里慌张的面貌，还未进门就先出声，一叠声地“抱歉抱歉”。

　　周临川挂上谦和的笑，俩人又客套了几句。

　　卫黎昌抬腕看了眼时间，请示周临川是否可以出发了？

　　周临川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做了个请的动作。

　　卫黎昌慌的赶忙哈腰让行。

　　周临川也不再谦让，径直从卫黎昌面前走出。

　　临到门口时，周临川突然问了句：“吴老……不去吗？”

　　卫黎昌从容答道：“从前年开始，他老人家，就不大爱参加这种活动了……”

　　周临川点了点头，“人啊，上了岁数，就喜静。”

　　卫黎昌忙不迭的应和着。

　　俩人下了教学楼，周临川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卫黎昌，“卫副校长……”周临川把“副”字的音压的很重。

　　卫黎昌一听他开口，忙不迭地凑到近前，低矮着身子。

　　“吴老，这俩年，是不是也该退了？”

　　卫黎昌听完，抬头望了一眼周临川，后者眼神，仍旧，无波无澜。

　　卫黎昌赶忙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哪能够，这次教改这么大力度，要没吴老坐镇，只怕底下人不好干活的。”

　　言毕，俩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最终，相互笑着点了点头。

　　“周主任，当心台阶”

　　“有劳了”

　　“哦对了，最近学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卫黎昌佯装慌乱道：“……是有什么事情传到市委那边了？”

　　周临川笑着摆了摆手，“卫副校长，言重了，随口一问罢了。”

　　卫黎昌做出长呼出一口气状，放心道：“……倒没什么大事，您也知道，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血热的很，这个偶尔嘛，也会发生点，违反校纪校规的事……”

　　周临川“哦”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卫黎昌。

　　后者则尴尬的捋了一把头发，“也就是些，早恋、小打小闹之类的事……”

　　眼看俩人已走到校门口，那边早有车辆在候着。

　　等周临川走到近前，从车上赶忙跑下来一个小伙，训练有素地把车门打开，周临川虚虚让了一下卫黎昌，后者则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坐另外的车过去。

　　周临川也不勉强，临上车前，朝着卫黎昌意味深长地感叹道：“今年是教改的开局之年，有劳卫副校长还是要多上点心啊！”

　　卫黎昌连忙应道：“必当尽职尽责，全力做好工作！”

　　*****

　　几天之后，卫黎昌做了俩件事。

　　第一件事是被动，第二件事是主动。

　　他先是被动的，受周临川之邀，参加了一个本市有名的画展。

　　从画展回来后，卫黎昌主动邀请乔歆单方面的促膝长谈了一回。

　　*****

　　周一，课间，陈睿跟身上长了跳蚤一样，扒着乔宇的肩头，在教室里上窜下跳，褚北挂着耳机，把自己隔绝在了这片繁华景象之外，过不多会，上课铃声响起，一帮猴崽子们哀叹着纷纷坐回座位上。

　　这节是体育课，但不出意外的话，会被语数外三巨头中的某位厮杀搏得，不管花落谁家，对学生们而言，差别不大。

　　一帮鹌鹑们乖乖坐好等着聆训，但直等了十多分钟，不见任何一个代课老师过来，这下原本静谧无声的教室里开始有些活络的同学窃窃私语。

　　陈睿抻个脖子挪到学委乔歆桌后，探着头问，“啥情况？”语气是掩不住的激动。

　　乔歆显然被吓了一跳，由于她一瞬的神情，莫名复杂，倒又把陈睿吓了一跳。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陈睿迟疑着开口，“学委…你没事吧？”

　　乔歆表情空白着摇了摇头，陈睿赶忙把脑袋缩回来，一脸打扰到别人的抱歉神色。

　　“你俩干啥呢？眉来眼去的。”乔宇从侧桌跃过来搂着陈睿肩头，“这啥情况啊？老班还来不来？”

　　晃过神的乔歆听着身后对话，复又转过身，细声细气道“要不，我去办公室问问吧？”说着就要起身，电光火石间，乔宇一把揪住了她胳膊，“别……”

　　还不待乔宇把话说完，乔歆就像被电着般，豁然从座位上站起，一把甩开了乔宇揪住她衣袖的手。

　　“……”

　　“……”

　　陈睿跟乔宇化身俩个麻瓜，看着面前的学委，又看了看对方。

　　在俩人还没想明白过来这啥情况时，教室中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目光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坐在后排的陈大个，还适时的吹了声口哨。

　　“……我操”乔宇最见不得别人拿他取乐子，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就要开干，被陈睿扯着衣服给揪住了。

　　乔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已经走到教室门口，正准备往办公室走时，一个气喘吁吁的高大身影堵在了后门上，“卧槽，你们干嘛呢？高老师都等你们十多分钟了，你们班怎么还整整齐齐地坐着……”

　　来人喘匀一口气，见没人动身，剑眉一挑，“嘛呢？等着老师来请吗？快点的啊！”

　　随后就见，原本静谧无声的羊群，像是突然闯入一只灰狼，圈里的羊儿们一瞬都沸腾了，不出一秒，一窝蜂地往外冲。

　　来人挎个腰，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鱼贯而出的羊羔，无奈羊羔们蹄子奔的太快，这位好心的仁兄避闪不及，一叠声的嚷，“哎，我艹，我鞋，别踩我鞋！”

　　*****

　　一帮猴精们，原地抻了抻筋，例行跑完八百米后，高老师喊了声解散。

　　大家开始自由活动。

　　大多数女生们聚在树荫下，开始叽叽喳喳。

　　男生们就分散的多。

　　有喜欢爬双杠的，比如乔宇之流，有喜欢追着球满操场跑的，比如陈大个之流，还有喜欢抛球玩的，比如褚小北之流。

　　但可能是这段时间睡眠不足，褚北玩了一会，就下场了。

　　场上那几个，还在嘲笑他，年纪轻轻体力就不行了。

　　褚北充耳不闻，把自己的耳机翻出来，复又挂在耳朵上。

　　一脸与世隔绝状。

　　陈睿刚被乔宇从双杠上掀下来，正好瞅见了下场休息的褚北，狞笑着准备去吓吓他。

　　他前脚还没抬完，那边后脚就有个人比他先一步朝着褚北走去。

　　要不是那人走的实在目标明确，路线清晰，陈睿绝不会想到，这两人间会有什么交集。

　　学委乔歆。

　　乔宇从双杠上荡下来，上前一步，攀着陈睿的肩膀，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两个人合计了一眼，色咪咪的看了看彼此。

　　“咱儿子长大了啊！”

　　“我呸，那明明是我闺女！”陈睿嗤鼻道。

　　乔宇顺嘴接：“你闺女这是……有情况啊？”

　　陈睿眉头一皱，还不待说些什么，乔娱记率先越过他，看八卦去了。

　　陈睿想拦，无奈反应太迟钝，只得悻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