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候鸟》饼叔

7、觉悟

　　又回来了。

　　仁慧看着搜查一课的白色挂牌。

　　不久前才从这里出来呢，而且还是被塞了那么多东西。

　　她不由低下头，看着空荡荡的怀抱。

　　刚刚就觉得奇怪，现在想起来，一般老师应该不会像光枝老师那样对着一位抱着零食的学生理所当然地拉开背包吧。

　　不。

　　五条老师要除外。

　　那个社会青年真的会堂堂正正的用没收来夺走包装袋都被撕开的糖果。

　　“打——扰——了——”

　　光枝推开门。

　　因为搜查一课非常的忙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近年来东京内的事件发生率在猛增，但刑警的确是那种上顿下顿都有可能在野外，晚上只能在蹲点的汽车内睡觉的职业。

　　尤其是这个一课。

　　所以光枝特别用了平时不怎么会用的语调和音量。

　　不知道事件发生率和咒灵的数量有没有关系。

　　作为课长的松本清长已经不在这边了，但目暮警官还是非常显眼的。

　　平时很少见到女性过来的一课，即便有女警也私自地认为那些只是穿着女人外皮的山地母猩猩，现在看到门外的两名看上去那么……正常的女性都有些激动。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动物园的猴子们突然骚动起来了。

　　“我找目暮警部补。”

　　光枝认识的刑警并不是很多。

　　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眼里她就是一个空降兵。

　　而第九系则被传闻那是某个大小姐闲着没什么干开设的，然后埋怨一句就是因为这样的家伙我们才会被叫做税金小偷。

　　目暮十三听到声音，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脚步飞快。

　　砰——

　　光枝连连后退，他就已经关上门堵住那些八卦的目光和嘴巴。

　　“有什么事情吗？”他又看到后面的仁慧。“所以您的学生就是第九系的新职员？”刚刚仁慧过来送通缉令，他也是看到的。

　　“可以这么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仁慧同学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帮助办案。”

　　目暮不怎么相信，因为他迄今为止看到的第九系都是来去匆匆，然后告诉他结案吧，咒灵干的，他就不知道后续了。

　　这些特殊刑警到底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除灵，或者战斗，还是干嘛的，他都不知道。

　　“破案可是讲究证据的。”他严肃道。

　　“正是如此我才会这么说。”光枝朝旁边站了站，让出仁慧不怎么好意思的身影，有些拘束表情的女孩和昨天说着进食的冷酷女孩十分的不同。“仁慧同学严格的来说应该算是潮来。”

　　“潮来？”

　　仁慧和目暮异口同声，后者则是‘你确定靠谱吗’的表情瞥了前者一眼，明显这个也疑惑出声的女孩表现的不是那么的……专业。

　　“其实这是一种巫女的称呼，她的术式是呼唤死者亦或是精灵附身，也就是降灵术。

　　和恐山的伊多姑，也就是电视剧里出现的市子是相同的存在。”

　　高专虽然自称宗教学校，但却是只针对咒灵的，即便有文化课，也不会涉及其他的宗教，潮来还是东北的说法。

　　听完解释 ，目暮有些惊讶。

　　专业对口。

　　召唤被害的死者，让死者指认杀人凶手和凶器。

　　看向仁慧的目光突然火热了起来。

　　但。

　　在报告书上写上因为降灵术，所以死者自述……

　　清醒过来的目暮立即将头转向光枝，所以让工藤老弟在现场转来转去后，他就要再接受一个巫女在现场转来转去吗？“光枝警部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真是敏锐的刑警。

　　或者该说这该死的人情世故吗？

　　“有的。”光枝决定进入正题。“最近搜查一课是不是接到了死者遗体被撕咬，或者直接失踪只留下血迹的连环杀人事件？”

　　目暮张开嘴巴就要说话。

　　“并且在附近的监视画面里发现了死者可能被尾随，或者突然遇袭的情况。”

　　仁慧转动着眼球，发现这位身材有些发福的刑警后面的门被拉开了小小的缝隙。

　　目暮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把光枝拉到了窗户那边的走廊，靠近吸烟区的地方。“这也是咒灵干的吗？我们发现了嫌疑人的身影，但失踪没有办法确认。”说着眼睛又瞄向仁慧。

　　难道以后他们要改名《除魔刑警》了吗？

　　不过同样是刑警，案件不是不能告诉，只是目暮的语气还是很犹豫。“……因为发生了多起，到现在没还能缉拿嫌疑人归案，所以目前成立了一个特别搜查本部。”

　　他尝试做出邀请。

　　第九系的确很特殊。

　　但是，刚刚光枝警部不也试着向他推荐这位女学生的能力嘛，他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这位特殊的第九系警察也有着和他们这些生活在普通社会的人打好关系的意向。

　　大家都是同事不是嘛。

　　他虽然不了解那些高层之间的博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好像有着超能力的人现在才出现，只是看到每天都会过来询问案件进度的被害者的遗属们，他就想为那些人做些什么，虽然也有想缓解因为外界舆论被施加在身上的压力。

　　可是他们刑警不正是一个为了找到那些残酷的嫌疑人，为了那些被害的无辜者，以及还给被留存下来的遗属们的一个公道的职业吗？

　　“光枝警部，你是一名警察对不对？”

　　目暮十三盯着这位年轻的女警部。

　　看上去还没有自己的妻子大，肩膀也是窄窄的，随便来一个人一撞好像就会被撞到。

　　可是他知道的，警察在保护民众，这个女警部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光枝也看出了这位年长的警部补的意思。

　　但她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这位有着宽厚性格，看到他们就会忍不住升起担忧的警部补会在她点头的下一秒就会抱住她的肩膀说‘我们都是一样的，是家人，是兄弟姐妹。’。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仁慧，自己的学生。

　　“你要成为警察吗？仁慧。”

　　“如果只是害怕咒灵，害怕咒术师所处的环境，害怕父母那边的压力，恐惧战斗的话，我可以保证你想要成为任何部门的公务员或者自由职业时都不会出现任何的阻力。”

　　“我不知道入学前窗的人对你描绘了什么美好蓝图，也不清楚五条悟在入学后对你保证了什么，我现在只想问你，星见仁慧同学，你有觉悟吗？”

　　“有为了保护某个人使用能力的觉悟吗？”

　　“有为了自己使用这份力量，却不高估自己，也不看轻自己的觉悟吗？”

　　“有清醒认识这个世界，并接受的觉悟吗？”

　　光枝又从这位女同学身上移开目光，也努力不去看来回打量她们的目暮的方向，只是用平淡的好像天空碎裂，大地崩开也不会被动摇的声音陈述着。

　　“实话告诉你，在我十七岁夏季末尾，秋天来临之前，我的同级生，一个有着太阳般，开朗乐观的朋友在战斗之中为了保护身后的人牺牲了。说起来，我前不久才去看望过他。”

　　“按照我们的规定，他的遗体必须经过处理，火化，甚至短时间内都不能归还遗属。”

　　她的表情在叙述的过程中突然变得空洞起来。

　　“然后，在冬天还没有来临之前，他所崇拜的人，我们的学长突然杀死了过去发誓要保护的对象，彻底地离开了。全部一百一十二人，加上他的父母两人。”

　　目暮突然想起早上仁慧拿过来的通缉令。

　　仁慧也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这也算是丑闻吧。”光枝朝露出不同表情的两人笑了笑。“真是让人觉得惭愧，其实我至今还觉得那位学长是个令人敬佩的人，他在还没有入学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了保护某些人在战斗了，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会沉迷力量的人，也绝不是会在课堂上会听话的好好学生，现在则是纯粹的恶人。可也是和你们的那位五条老师并称最强的人，我知道，你们的老师在你入学后一定说了这样的话吧‘我是最强，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光枝伸手放在仁慧的肩膀上。“其实我也想自己能够有这样说话的底气，可是，仁慧，我这个新手指导员只能告诉你，我们都是同伴。”

　　“的确可以依靠某一个人，却不能一直依靠对方。”

　　“而且，不管是成为术师还是成为警察之前，你都必须要知道并且接受这一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仁慧突然感觉传到耳朵里的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天之上，坠落了下来的，奇妙的却怎么也没办法去忘掉的声音。

　　光枝只是低着头，头发遮挡在脸颊两侧，目暮看不清她的神色，仁慧只能感受着肩膀上手掌带来的沉重和压力。

　　“我们保护的对象里不仅有一般民众。”

　　老师这么说着。

　　用着让人觉得十分可怕的语气。

　　“其中还有杀人犯，强/奸/犯，制造DV的人渣，虐待同学不知道悔改的少年犯，试图利用法律进行自我辩护逃脱惩罚的垃圾，追求身心愉悦的连人都不算的家伙，当然还有纯粹的恶魔。”

　　她又把头抬起来，对着自己的学生笑。

　　“警察和咒术师，我们的工作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在保护。可是选择也是要有觉悟的，能够让自己接受的，当然也不是说咒术师有超人力量就必须前进，去承担责任，如果有人对你这么说了，这个人就是狗屎。”

　　“光枝警部。”目暮不由出声。

　　他看着这位女警部十分心疼，但这位女高生还是太过年幼，大概依靠想象也无法明白这位老师在说什么。

　　“仁慧啊。”

　　她的老师只是看着她不断地告诉她。

　　“……是，老师。”

　　光枝面带笑容地注视她。“从现在开始，我会带你经历各种现场和战斗，甚至其他非人的存在，让我们进入一段思考的时间吧，在你毕业的时候再告诉我，你要选择什么。职业对于人生来说，可是非常重要。”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眨了眨眼睛。“比起其他老师，我可是非常民主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岗位，每个螺丝钉都该在属于它的合适位置上。”

　　“所以。”光枝又朝目暮点头，她伸出惯用手。“今天就算是正式的见面吧，目暮警部补，我是暁光枝，以后请多指教。”

　　目暮低头看着那只冷白的手掌。

　　他也伸出手。

　　“我目暮十三，以后多指教了。”他抬起头，郑重地道。“光枝警部。”

　　仁慧盯着那对交握的手，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我想让仁慧去一下特别搜查本部旁听，可以吗？”她顺着杆子提出自己的想法。

　　目暮眼睛一转，随即笑了起来，朝着门没关严实的一课喊。“喂，你们想要的新人来了哟。”虽然是别的课室的。

　　门后刷的一下挤出一堆人。

　　一个干练的女警率先走过来。

　　“星见君，我是佐藤，可以叫我美和子。”

　　星见被推过去，对看过来的女刑警的目光有些不大好意思。“我叫星见仁慧，正在努力……见习中。”

　　目暮在后面看着这一幕，都不由露出笑容来。“佐藤君，星见君要参与这次的连续杀人案，你带她去一趟搜查本部。”

　　“是，警部补。”

　　“说起来。”目暮转动着眼球，视线转向身边人。“光枝警部为什么还能够坚持下去呢，在那个我们都想象不到的世界里。”

　　刚刚听着的时候他也是被吓了一跳，十七岁的少年奔赴在前，同岁的学生们也在奋力战斗，这样的世界真的没有问题吗？

　　光枝朝前迈出了一步。

　　“我只是非常想要再看到那样的笑容。”她转了个身。“目暮警部补，其实我也只是个会因为其他人的笑容而笑出来的普通的人。”

　　离开靠窗的走廊，被风吹动的银灰长发被镀了层晦涩的光影，像极了此刻警视厅外那层不知何时积蓄起来的乌云。

　　目暮十三有些恍惚，他张了张嘴，又将之紧紧地抿住。

　　笑容中不禁泛起苦涩。

　　怎么忘记了，这个警部，也还是个孩子呢。

　　“所以——”

　　这座城市里某个街道上，在人群中突然因为某个发现停下脚步的僧侣歪了歪头。

　　牵着他右手的女孩好奇地抬起头。“怎么了，夏油大人。”

　　“啊，是夏油大人的照片！”左手牵着的女孩指着不远处的商场显示屏。“是以前的夏油大人。”

　　“为什么夏油大人会在上面呢？”

　　右手的女孩不是很理解，左手边的女孩也是同样的表情。

　　僧侣蹲下来，两个女孩乖巧地走到他的臂弯处，像是平常那样用手臂攀着他的肩膀爬上去，这样两个人就像是坐在秋千上那样被猛地抱起来，正好也遮挡住了他那张特征明显的脸。

　　“只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学妹发来了‘请来联系我’的这样的讯息，稍微有些惊讶，明明之前还是很普通的会在路边的咖啡店会面的，看来是换号码了。”

　　“那下周的运动会夏油大人还能参加吗？”坐在右边手臂上的女孩这么问。

　　左手臂上的女孩则玩起了他的头发，用期待的目光看过来。

　　僧侣用着亦如往常那样真诚又高兴的笑容看着两个重要的家人。

　　“当然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运动会可是很重要的。”

　　“我也期待了好久。”

　　“虽然之后的工作会有些忙碌。”

　　僧侣从显示屏那边收回目光，没有任何畏惧和恐慌的继续着步行街上的游玩。“但稍微享受一下假日也是相当不错的。”

　　只是。

　　他好像又发现了偷偷跟过来的虫子了。

　　看来还需要给这群猴子们一点小小的常识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