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84、赏赐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日子。等再次见到父亲和二位叔叔时，是在宫宴上。

　　对于江湖的侠客义士们，陛下设了两场宫宴。一场规模较大，覆盖更多门派。一场规模较小，主要是澹台家、武当少林等几个重要门派。

　　阿瑾意外受邀，和几位哥哥一起，参加了第二场宫宴。

　　宫宴办得并不奢华，一切从简。所饮所食都是益州当地的名菜。

　　阿瑾坐在角落里，看着陛下与爹爹等人谈笑风生。一旁的淑妃娘娘笑容和煦，对着元凌、阿瑄、觉空等人像个长辈般嘘寒问暖。三皇子也没闲着，四处走动，谁都能聊上几句。

　　云尘也安静地坐在陛下身后，看着场中的热闹，时不时望向阿瑾的方向。她今天穿着一身薄柿色的袖衫，未着过多配饰，温柔的配色将平日里的张扬明艳压了下去，显出娴静的气质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知道阿瑾是为了在陛下和淑妃娘娘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那是一杯蜜糖水。

　　*

　　“澹台家九小姐，陛下请你上前去。”安公公走到阿瑾面前，温和地对她说。

　　阿瑾抬头一看，竟见全场的人都在看她，首座的陛下和父亲也在看她。父亲朝她招了招手，她便起身，跟着安公公走到场中。

　　“澹台卿家，朕在宫中便听说过你这女儿。冰雪聪明，天真烂漫。今日一见，果然如山间轻雀，灵动自在。倒是比我那些从小受着宫规长大的女儿们，有趣多了。”陛下笑道。

　　澹台麒拱手道：“陛下谬赞。小女顽劣缺少管教，如何能与陛下的金枝玉叶相比？”

　　阿瑾低着头，一张白净的小脸红得通透。虽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这样看在父亲面子上对她多加夸奖的场面，但此刻却又不一样，对面是陛下。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朕听闻你胆大心细，敢为他人以身犯险。怎么此刻在朕面前，话都不敢说了？”陛下笑呵呵看着她。

　　阿瑾小心翼翼抬头看了陛下一眼，又迅速垂眼不语。

　　陛下倒也不恼，“听说你前些日子中了毒，性命垂危。如今身子可好了？”

　　阿瑾嗫嚅着开口，“谢陛下关怀。民女已好了。”

　　陛下点头示意，安公公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前。陛下亲自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三颗小药丸。

　　“这是宫中太医院秘制的玄天丸，于习武之人最是有益。朕感念你一片赤忱之心，将此丸赐予你。”

　　安公公将盒子递给阿瑾，她懵懵懂懂地接过来。只见那玄天丸看起来跟寻常药丸看起来差不多，略略散发着深深的光泽。

　　澹台麒心中一震，他早就听说过这玄天丸，乃大内极为珍贵的宝药。因所用药材难得，炮制方法特殊，因此数量并不多。而现下陛下一下子就赐了三颗给阿瑾，也太贵重了。

　　他当即跪下，“陛下，玄天丸如此珍贵，小女怎能享用。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阿瑾一见，这才知道手中药丸的重要。当即捧着盒子也跟着跪下。

　　陛下伸出手将澹台麒和阿瑾分别扶起来，“药再珍贵，也比不上人的珍贵。朕觉得她担得起。”

　　澹台麒只好领着阿瑾谢恩，命她好好收起来。

　　阿瑾得了好东西，心中自然高兴，又想到这药丸说不定能帮自己恢复功力，更是喜上眉梢。一时间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陛下见了更觉好笑，眼里不由得露出慈爱。

　　淑妃起身走到陛下旁边，拉过阿瑾的小手，笑吟吟道：“果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儿，臣妾一见就心生喜爱。咱们巴山蜀地的女子就是如此水灵，是别处女子都没有的爽朗活泼。”

　　陛下也跟着笑起来，“倒有几分你年轻时的影子。”

　　阿瑾被她拉着，浑身更不自在了，只好腆笑着。

　　淑妃温柔地打量着她，又转头朝澹台麒问道：“庄主，令嫒可曾许了人家？”

　　澹台麒微笑得瞥了阿瑾一眼，“不曾。”

　　阿瑾闻言，心中一窒，极力忍住朝父亲翻过去的白眼。云尘悄悄撇着嘴苦笑了一下，看来还得想办法怎么搞定未来的岳父大人。

　　淑妃笑道：“我若有这样仙女一般的女儿，自然也是舍不得许配人家的。哪有能配得上咱们九姑娘的？”

　　陛下跟着打趣，“也不知哪家儿郎有这般好福气。”

　　话音刚落，却听旁边传来一阵朗声，“儿臣不才，想讨这份福气。”

　　阿瑾忍不住循声望去，竟是三皇子起身，缓步走到中庭，走到陛下面前。讨这份福气？阿瑾虽未完全解其意，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众目睽睽之下，三皇子朝陛下跪下行礼，一字一顿地说道：“儿臣早已听说澹台九小姐的大名，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果然气质非凡。令儿臣一见倾心。故儿臣斗胆，求父皇旨意。更求澹台庄主舍爱，吾愿聘九小姐为正妃。”

　　中庭顿时静悄悄，陛下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神色平常，看不出情绪。旁边的人更不敢出声。

　　云尘惊骇不已。陛下早已应允了他和阿瑾的婚事，只等着西巡回京，便着姚阁老前去提亲。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儿女情长的小事，是以知晓的人并不多。可现下三皇子却当着众人的面求娶，陛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是因着他的原因，不答应，那便要当场落了三皇子的面子，毕竟刚刚澹台庄主才说了阿瑾未曾许配人家；可若是答应了，那该怎么办？

　　云尘心急如焚，往日的镇定早已抛之脑后。他站起来就想去中庭为自己说话，可一起身却被一阵浑厚的内力压制住了。

　　一旁的安公公侧着身不着痕迹朝他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淑妃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不动声色看起了热闹。忽然她感到手掌湿润，仔细一瞧竟是握着的阿瑾的手在出汗。她好奇朝阿瑾望去，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一张小脸布满了惊惧。

　　她轻笑一声，瞧了瞧沉默的陛下，朝三皇子开口道：“你这孩子，平日里你父皇总是夸你稳重。怎的今日这般猴急？你瞧瞧，咱们阿瑾都被你吓着了。唐突了佳人不是？”

　　三皇子急忙去瞧阿瑾，见她满脸不安，又略略有些后悔，知道自己确实莽撞了。

　　陛下终于开口了，“莫不是离宫久了忘了规矩？还总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且不说你二哥尚未娶正妃，就是人家澹台家，九姑娘上面就还有一位姐姐和一位哥哥未嫁娶呢。此事现在来说早得很，你先起来吧。”

　　三皇子依言而起，神色如常，并未因刚才的事感到懊恼或者羞愧。他垂手站在陛下身后，偶尔用深情的眼光看着阿瑾。

　　云尘再也忍不住，不顾安公公的眼神，站起身来走到中庭，弯腰行礼，“禀陛下，微臣在与澹台家几位少侠赈灾时，曾听九小姐提过。她虽为女儿身，却心怀志向。她告诉微臣，若是有缘得见天颜，定要向陛下求恩典。”

　　“哦？”陛下来了兴趣，转向阿瑾，“你要求什么恩典？”

　　镇定下来的阿瑾很快便明白了云尘的意思，她轻轻将手从淑妃手中抽出来，后退两步跪下，“陛下容禀。民女虽年幼无知，却也算是行走了一番江湖，见过许多人。民女自知，身为澹台家小姐，虽不能与名门贵女相比，却也好过太多寻常百姓的女子。可民女仍要说一句，天下女子，无论贵贱，有太多身不由己，命运从不由自己做主。仿佛相夫教子便是女子的一生。民女并不奢求什么，只求陛下，能为女子多开门路。于此盛世中，亦有女子的身影。”

　　阿瑾强撑着一口气说完，越说到后面越紧张，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澹台麒未料到女儿能有这般想法，眼中明暗交织，神色复杂。

　　陛下默默听完后，在心里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朕还以为你要求……罢了，你果然不是寻常女子。你之所求，朕可以告诉你，朕从未觉得女子只能相夫教子。便是在酆京，不仅有女子做医官，更有女子经商。不过你既然说出这番话，那么想来这世上能让女子做的行当还不够多，世俗成见也非一日能破。你且好好想想，该如何为女子多开门路。朕等着你的答案。”

　　说完，他示意淑妃将跪着的阿瑾扶起来。

　　淑妃扶着阿瑾的肩膀，站在一旁，眼见她一脸的似懂非懂，轻声笑了起来，“陛下说得太深奥。不如这样，臣妾实在喜爱这孩子，想认她作干女儿。这段时间就随臣妾在蜀地走走，也多见见，就知道答案了。”

　　阿瑾再次瞪大了眼睛，淑妃要认她作干女儿的震惊并不亚于刚刚三皇子的求娶。

　　澹台麒顾不得失仪，连忙拱手道：“这可如何使得，小女顽劣，恐失了礼数冲撞了娘娘。”

　　“礼数又如何，慢慢教着便懂了。”淑妃温柔地笑着，对着陛下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陛下你看可好？”

　　陛下拍了拍澹台麒的肩膀，“爱卿不要不舍得，只是认干女儿，又不是叫你割爱。你如此教女有方，朕真是羡慕得很。”

　　淑妃眼中笑意更甚，虚虚弯了弯腰，“臣妾多谢陛下，多谢澹台庄主。”然后仍是笑吟吟瞧着阿瑾。

　　不过认个干妈而已，只要不叫我随便嫁人就成。阿瑾心里默默想着，瓷白般的小脸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今晚这信息量真够大的，不过最好的还是收获了一份礼物。阿瑾紧紧抱着陛下赏赐的盒子，仿佛那是武林无上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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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瑾：社死！
云尘：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