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71、解毒

　　太守命人在府衙内收拾出了一个安静的屋子，专为救治阿瑾所用。龚太医在仔细研究阿瑾的症状，与益州城内医术出众的大夫反复商讨后，认定咬伤阿瑾的毒蛇并非蜀地所有，甚至在中原也不常见。一时间颇为棘手，只得用些解毒的药汤吊着。

　　先前在粥棚中毒之人，经过医者诊治也已无大碍。那人虽然也是被蛇虫所咬伤，但不过是益州本地的蛇虫，与阿瑾的情况大不一样。

　　龙渊抱着整整一大包东西来找云尘，“我翻遍了粥棚附近，都没找到那条毒蛇。但我想毒蛇既然在附近出现，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我将那附近的草木，甚至虫子的尸体都捡来了。希望能帮上你们。”

　　云尘将这一大包东西交给龚太医，转而对龙渊低声嘱咐：“你若得空，帮忙留意下城中的丐帮。打听打听他们这一个月以来在益州的动向。”

　　“你怀疑丐帮？”龙渊疑惑不解。

　　云尘点点头，“那些人若是想隐藏，丐帮是最合适的。”

　　“可我瞧着丐帮也不是坏人，先前我们在路上还瞧见他们帮忙挖路。”

　　“丐帮帮内派系复杂。况且他们出力救灾与此次阴谋并不冲突。不过，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就是因为他们此次十分出力，所以我们才不方便在明面上查，只得委托你私下打听。”

　　龙渊思索片刻，“好，我明白了。”

　　他离开后，云尘疲惫地靠在墙上。阿瑾所中的蛇毒十分诡异，当日她运功抵抗，没想到毒却随之而侵入经脉，如蛆附骨。为了延缓阿瑾体内经脉的腐蚀，他不得不以内力逼入，平息混乱。

　　也不是没抓到当日闹事之人，但只是底下的喽啰，什么也问不出来。领头的那名大汉与老妇人竟是无人知晓。

　　想来是用了精妙的易容术。

　　云尘走向休息的房间，想稍微睡一小会儿再去守着阿瑾。却迎面遇见来寻他的太守。

　　“云统领关心澹台小姐我能理解，可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太守面露关切。

　　云尘笑了笑，“大人找我有事？”

　　太守顿了顿，“昨日到今日，已报五起蛇虫伤人事件。好在医治及时，并无伤亡。我派人细细查看了，都是蜀地常见的蛇虫。”

　　云尘沉吟道：“地动本就易引发蛇虫出洞，而今暑气渐重，要说野外多见蛇虫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他抬头看了看太守，“大人是否觉得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太守点点头，“没错，虽说每年都有蛇虫伤人，但那多发生在野外树林中。而这五起却都是灾民棚子内，棚子人多，本就不是蛇虫喜爱之地。虽不能说灾民棚子一定无蛇，但现下看来过于巧合了点。”

　　“看来他们打算来阴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云尘诚挚地问：“不知大人有何对策？”

　　太守：“他们来阴的，我们也可以。我想让云统领将城外驻扎的人马，选一千名，伪装成江湖人士，混入城中各处。而我们在明面上继续做该做的事。”

　　“好，我即刻去办。”云尘不顾疲惫，立即让随从安排马车出城。

　　***

　　云尘前脚刚走，元凌和素凝、穆清兰便来到府衙看望阿瑾。

　　元凌细细听龚太医说了情况，又亲自把了阿瑾的脉搏，叹息道：“小师妹此次中毒颇深，即便恢复如常，可内力损耗不少，已无法回到之前的水准了。”

　　素凝面色苍白，“师妹她虽不算武林高手，可对武功也极为看重。若她醒来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办？”

　　穆清兰在清水盆里绞了一张帕子，上前为阿瑾轻轻擦着脸庞，怜惜地看着阿瑾，“我听表哥说过，阿瑾妹妹心气儿极高。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个江湖女侠。唉，罢了，现在只盼她快点醒过来，彻底好转。别的什么都好说。”

　　元凌向龚太医拱手，问道：“大人可有查出是什么毒蛇？”

　　龚太医摇了摇头，“没什么线索。恐怕并非中原的毒蛇。”

　　元凌道：“若是大人需要帮手，我可以让少林的觉空师兄前来。”

　　龚太医点点头，“那自然极好。少林僧人遍布天下，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元凌转身与素凝交代几句，便出去寻人。

　　龚太医惦记着云尘交过来的那包草木虫子，便点了随从看着阿瑾。留下素凝和穆清兰在房内。

　　素凝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递给随从的医师，“这是小师妹的换洗衣衫，这两日辛苦大人了。”

　　医师接过衣物，客客气气道：“份内之事，姑娘言重了。”她指着旁边一堆衣物，“这是澹台小姐换下来的衣衫，若你们方便，可带回去。”

　　素凝连忙接了过来，整理一番抱在怀中。穆清兰见状要帮手，素凝笑了笑，“妹妹别急。阿瑾的事还有得劳烦你的。刘家主的病这两日又不见好，我换了几位药调理着，正要守着亲自看看疗效。小师妹可得麻烦妹妹多费心了。”

　　穆清兰笑道：“姐姐这说的哪里话。照顾阿瑾妹妹本就是我该做的。倒是这些日子辛苦姐姐了。”

　　素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趁着穆清兰去看阿瑾的时候，将之前送给阿瑾的那枚香囊紧紧握在手中。

　　***

　　等到云尘在城外将事情安排妥当，准备回城之时，正好碰到了江家的队伍。

　　“江表哥，你总算来了。”云尘见到江明河，竟然眼眶一热，险些当面掉下泪来。

　　江明河见他的样子，心中一沉，“表妹现下如何了？”

　　云尘将江明河请到马车上，吩咐随从朝城中府衙驶去。在车上慢慢与他说了阿瑾现在的状况。

　　“这帮歹人！”江明河一拳打在车窗上，差点砸出个窟窿。

　　到了府衙，江明河与云尘径自入内，正好看见觉空也到了。

　　看着昔日活泼可爱的表妹现在如一只小猫般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江明河又急又怒，抬起头对云尘和元凌道：“你们且去专心追查下毒手之人，救治表妹的事有我在。我就不信，百年杏林江家，会连自家妹子都救不了。”

　　“好，”云尘双眼微红，语气发狠，“我定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龚太医见人来齐了，便与江明河和觉空细细说了情况。“蛇毒本身并不难治，只是澹台小姐所中的蛇毒过于蹊跷，我不敢冒险。”

　　“本来打算以金针扎在各穴道之处，再以内力逼出蛇毒，”龚太医说着自己的想法，“可这蛇毒不一般。当日澹台小姐运功抵抗，蛇毒竟顺着内力进入了经脉。如果再以内力相逼，恐怕会伤及五脏六腑。”

　　“毒素进入经脉？”觉空皱着眉头想了想，“倒是曾听方丈师父讲过，太师祖年轻时也遭此一劫。是用了放血的方法解了毒。不过因时间太过久远，师父亦不知到底可不可为。”

　　“放血？”江明河细细回忆着，“的确有这种解毒的方法，不过须得事先服下药引，才能将毒血放出来。否则也是无效。”

　　龚太医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研习出这是什么蛇毒。”他带着二人来到另一个房间，几名童子正带着特制的手套将一些草木和虫子一一摆放在空地上。

　　“这些是何物？”江明河不解地问道。

　　龚太医耐心解释，“这是云统领让人找回来的。当日澹台小姐中了毒，毒蛇不知所踪。便让人将粥棚附近的草木和虫子一一找了回来，看能不能有线索。”

　　“想来这些东西就是现在最大的希望了。”江明河边说着边从随身携带的布囊里拿出特制手套带上，并顺便拿了一副递给觉空，“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尽早找出来吧。”

　　***

　　刘家庄园内，原本因救灾完结一个阶段而感到稍微轻松的众人，又因为阿瑾中毒一事蒙上阴霾。

　　阿瑄和阿瑞知道自己不懂医术，又不擅长照顾人，就只好整日奔波城中各处。既要找与澹台家关系不错的江湖人士打听情况，又不能将阿瑾中毒之事宣之于口。

　　“收效甚微，”阿瑞疲惫地对元凌说，“瞧着谁都可疑。”

　　元凌看着他俩，“你们也别太心急。如今咱们都在为小师妹的事情奔走，一定会水落石出。”

　　阿瑄眼神发冷，直直盯着窗外，“阿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所有在益州城内的江湖人，都不会好过。”

　　元凌担忧地看着他，“你说这话便是魔怔了。若是武林生乱，不就正中那些歹人下怀吗？你们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阿瑄回了回神，缓缓闭上眼睛，蓦地又突然睁开，对元凌悄声说道：“你去告诉云尘，我觉得北边九里堤处有些问题。不过要我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我去查太明显，今日已有人跟踪我。你让他去悄悄查，我在明面上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元凌默默点了点头，又劝了他俩几句，便想趁着天色尚早去找云尘。

　　刚走过一处游廊，便看见前方的凉亭里，一道熟悉的倩影倚栏而立。虽背对着他，可从背影里，元凌皆能感到那挥之不去的愁绪。

　　“素凝师妹，”元凌走进亭子，轻声唤道，“你在为小师妹的事情而担忧吗？”

　　素凝直起身，朝他屈了屈膝，“师兄。我特意在此等你。”

　　元凌挑了挑眉，“怎么了？”

　　素凝挤出一个笑容，“我，我亲手绣了一张手绢，你帮我带去给阿瑾好不好。我要守在刘家主这里，没办法陪她，绣一张手绢，就当是我在陪着她了。”

　　她边说边将一方手绢递给元凌。

　　元凌接过来，大惑不解，“送手绢给阿瑾？你怎么不自己去？”

　　素凝垂了垂眼，“我害怕看见小师妹那般样子，怪心疼的。”

　　元凌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不好问，心知素凝心思本来就重，她若不愿说定有难言之隐。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绢，只见素净的白布上，一角绣满了不知名的小花。

　　“好，我替你拿过去。这些日子忙，你也得注意身子，别累坏了。”元凌低声说道。

　　素凝点点头，“师兄，你快去吧，等会天黑了看不见路。”

　　元凌笑了笑，按下心中的疑惑，转身离开。素凝目送他远去，没人看见她眼里的含情脉脉，和那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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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元凌：我还以为手绢是送给我。
阿瑾：当时我也很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