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56、隔阂

　　在陆家庄子里苦苦盼着得知雷家情况的众人，终于在晚饭后等来了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雷家和澹台家的婚事就此解除，阿玥正大光明地不用嫁给雷昭了。雷家会以八字相冲为借口，收阿玥为义女，免除婚事同时两家情谊依旧，省得武林人诸多猜测。

　　坏消息是，澹台家也不能追究之前雷昭做的那些事，雷万钧带着雷昭回到庄子与众人道别之后，不顾天黑路滑，生怕夜长梦多，直接下山回了浔阳霹雳堂去。

　　“真气人，雷昭明明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还能全身而退，”阿瑾犹自忿忿不已，想起自己被雷昭打落山崖险些丧命更是咬牙切齿，不过她转身看见阿玥，便气消了一半，“好在阿玥是不用嫁给雷家了。”

　　阿瑅犹豫着问前来转述消息的云尘，“雷家真的同意就此解除婚事？不会来纠缠吗？你竟能说服雷堂主？”

　　云尘微微一笑，“凭我的能力自是不能。雷家能这么爽快松口，全凭澹台二庄主和江老太爷。”

　　说话间，大厅内缓缓走入两人，步履沉着，气度不凡。

　　“外公！二叔！”阿瑾抢先认出了他们，一阵风似的扑了过去。

　　众人见状，立即起身上前行礼。

　　“见过爷爷，见过姻叔父。”

　　“江外公好，父亲/二伯好。”

　　“晚辈拜见江老先生，拜见澹台二庄主。”

　　江老太爷笑呵呵看着小辈们，“好，好。”由阿瑾扶着坐到上座。澹台猊也点头还礼，走到阿玥面前认真打量她的伤势，见她气色不错，才轻轻松了口气。

　　澹台猊走到江明河面前，抱拳而道：“大侄子，听闻当时是你舍身跳崖才救下我这傻女儿一命。叔父不知该如何谢你，请受我一拜。”说完就弯腰而拜。

　　江明河吓得赶紧扶他起来，“姻叔父万万使不得，折煞小侄了。阿玥也是我的妹妹，她有意外，我这当哥哥的自然该救。说什么谢不谢的。”

　　江老太爷听到了，呵呵笑起来，“不错不错，阿玥比起阿瑾这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很懂事的了。我瞧她恢复得不错，再好好养养就没问题了。”

　　澹台猊对着云尘和元凌还有花映，温和地笑着，“此次危机，我知道你们三位也出力不少。否则，就凭他们四个，早就被那些贼子算计了。请受我澹台山庄一拜。”

　　三人赶紧还礼道受不起。

　　阿瑾为江老太爷和澹台猊端来茶水，又问道：“二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袁州？又是怎么和外公一起呢？”

　　澹台猊轻轻翻个白眼，“你二叔神机妙算，算到你们有此一劫，所以就飞过来了呀。”

　　阿瑾撇撇嘴，“你当我还是三岁小丫头吗，这等话我能信？你是不是悄悄跟在我们身后，然后打算假装天降神兵般出现。可惜被表哥和大师兄抢先，只好躲起来等了两天，等到了外公再一起上山的。”

　　众人轻声笑了起来。

　　江老太爷也哈哈大笑，“瑾丫头还是这般调皮。都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也不知哪家儿郎有耐心磨你的性子。哎，大约是磨不了了。”

　　阿瑅和阿瑜悄悄去看云尘，见他一脸的紧张与严肃，有心逗他，便故意问道：“江外公，您觉得阿瑾该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呢？咱们做哥哥的，也好早早为他打听。”

　　江老太爷慈爱地看着阿瑾，“得找个性子温柔的，把她的小脾气都包容住。若是找个脾气不好的，不肯让着瑾丫头，可不得三天两头就吵架？瑾丫头武功又一般，打也打不过人家，反倒受了欺负，我可就要心疼啦。”

　　阿瑾闻言，小脸通红，说不出是害羞还是气恼的，“外公，你怎么这样说你可爱的亲外孙女。我现在武功可不弱，连迷香都放不倒我了。”

　　云尘嘴角轻轻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叫阿瑅等人瞧见了，顿觉没趣，只好悄悄翻着白眼。

　　“对了二叔，你可别把话题岔开。你们到底怎么来的明月山？”阿瑾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澹台猊喝了口茶，缓缓而言，“原本，我是要去齐鲁见你们大姐的。”

　　在阿玥的出嫁队伍出发后没多久，澹台猊便低调地出发了。除了澹台山庄的人，他谁也没说，打算只身前往齐鲁，看看大女儿那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同时写信让陆正则帮忙照顾几个小辈。

　　没多久便收到了陆正则的来信，知道明月山事变，于是改变了行程。又遇到江家的人，得知江老太爷也在赶来的路上，便等了两日，等到江老太爷，然后一起上了明月山。

　　“得亏姻伯也来了，有你这样的前辈坐镇。雷万钧才能痛快答应退亲。”澹台猊道。

　　江老太爷轻抚着白须，“说来也巧，原本我是要去三清山见见老友的。路上见到跟着明河的人来报，说武当大弟子拿着瑾丫头的玉佩来寻明河。我一听便知有事，就赶过来了。只是我年龄大了，走不快，才耽误这许多时日。”

　　大家听了，默默地没有说话。

　　片刻，阿玥轻声问道，“父亲，你也觉得大姐那里出事了？”

　　澹台猊垂了垂眼，长叹一口气，“倒不一定就是出事了，毕竟什么消息都不曾听说。只是自己的亲妹妹成亲，她做大姐的都不来，也太说不过去了。是以我要亲自前往瞧瞧那里到底有什么事。”

　　阿瑾顿了顿，抬头道：“二叔，原本我们也打算等这里的事情一了，便去齐鲁瞧大姐的。”

　　澹台猊欣慰地笑了笑，“你们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还真是巧了。”

　　说话间，陆正则大笑着走了进来，“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嘛。今日江前辈和猊兄刚到，想必舟车劳顿。我已让人备好了汤池和小酒，现在夜色正好，最适合泡汤池了。”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众人去了后院，于是泡温泉的泡温泉，叙旧的叙旧，回房休息的休息，现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大家皆是轻松愉快。

　　******

　　阿瑾独自坐在屋顶的房脊上，呆呆看着无边的夜色。耳边传来汤池那边的谈笑声，很是热闹，倒衬托出她的寂寥。

　　云尘寻了好久，才在这偏僻的屋顶寻到了她。翻身上去，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抱住。

　　晚风吹动，送来女孩身上的淡香。云尘轻轻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阿瑾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云尘正欲继续问，却忽然想起一事，便明白了阿瑾为什么不开心。

　　“是不是因为雷家的事？”

　　阿瑾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明白雷昭凭什么可以全身而退。明明他做了那些坏事，与人合计抓三哥六哥，打伤阿玥，还将我打落山崖。要不是花映及时赶到救我，我就已经死了。可到头来，他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捧腮，“可我也知道，若是非要雷昭付出代价，雷堂主便会咬死不退亲，那阿玥也会深受牵连。与其让阿玥陷入其中难以抽身，还不如就此了结，省得雷家苦苦纠缠。”

　　云尘慢慢坐直了身体，沉默不语。阿瑾察觉了他的反常，奇怪道：“怎么了？”

　　云尘咬咬唇，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阿瑾，我有事绝不瞒你。”

　　“让澹台家不再追责雷昭，也是我对雷万钧的承诺。”

　　阿瑾闻言，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尘，连呼吸都停滞了。

　　“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事关朝廷机密。你也不要将我这些话告诉其他任何人。”云尘一脸的凝重。

　　阿瑾愣愣地，看着远方黑夜的虚空，“所以要因为你们的大事，放弃我们兄妹曾经受过的委屈，是吗？”

　　她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被压抑的伤心与失望。在云尘听来，满是心疼与内疚。

　　“阿瑾，对不起。”

　　“不怪你，你有你的职责。”阿瑾依旧是那样愣愣地，“起风了，有些冷。我回房休息了。”

　　阿瑾缓缓走下屋顶，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云尘跟在后面，瞧着前面那个瘦削单薄的身影，几次伸出手想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可是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段无形的屏障，隔在那里，难以打破。

　　******

　　翌日，大家睡到快到中午才陆续起床。在众人面前，阿瑾又恢复了那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只是和云尘始终有了淡淡的距离。

　　花映很快就瞧出了异样，于无人处悄悄问阿瑾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经过雷家这桩事，觉得嫁人好没意思。”阿瑾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花映噗嗤一笑，“谈恋爱嘛，有些争争吵吵是很正常的。若是一直和和美美的，反倒容易生腻。经历些波折，感情才会更牢固。”

　　阿瑾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又趴下了。

　　花映又指了指远处坐在一起聊天的众人，江明河坐在阿玥旁边，细心递吃食和饮露给她，“你瞧瞧你姐姐和表哥，都是一起经历过死亡的人了，现在看着是不是很要好？”

　　“哦，”阿瑾抬起眼皮，“表哥比雷昭好太多了。”

　　过了一会，云尘过来了，对花映笑了笑，瞧见趴在桌上装睡的阿瑾，无奈叹了口气然后坐了下来。

　　花映嘻嘻一笑，“虽然我知道你们两个想单独聊聊。不过我是比较好奇你俩闹别扭的原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旁边听一听，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帮你劝劝这小倔驴。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阿瑾轻轻撇了撇嘴，还是闭着眼。

　　云尘淡淡笑了笑，“无妨，我是想来跟阿瑾说一声，吃过晚饭后我便要下山。与知府大人交代好以后，就要回酆京向陛下复命了。”

　　阿瑾一愣，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若是来得及，我便去齐鲁找你。若是朝中事情多，我便去渝州找你。你且等着我。”

　　阿瑾咬着唇，没有说话，低着头。

　　“云小哥，我觉得吧，若是你们有什么误会，还是要说开的好。免得下次见面仍有隔阂。”花映吃着艾草团子，看看云尘，看看阿瑾。

　　云尘苦笑，“不是误会。”

　　“阿瑾，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给我时间好好想想，下一次我一定会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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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瑾：喂，阿玥，你这进展是不是太快。
阿玥：是吗，呵呵，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