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白书[综主幽游白书]》夏特爱尔

42、少年仙水之烦恼

　　仙水忍猛地拔高声线，高到了尖锐的地步，又急又促。
　　“……行吧，”泷隆一退了一步。“你说不是就不是。”
　　仙水忍：“……”
　　仙水忍：“本、本来就不是。”
　　此时他已然冷静下来，绷紧了面皮，恢复了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泷隆一打量了他一会儿：“你是猫吗？”
　　“为什么？”
　　“莫名其妙的。”
　　“……不是。”
　　猫……小阎王大人才像猫。
　　看上去很可爱，相处起来也很轻松，但一举一动总是出人意料，难以捉摸——猫也是这样子的吧，只偶尔凑到人类的脚边撒娇，对人类主动伸来的手却不屑一顾。
　　“算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说得好像他有哪次来不是为了正事一样。“咳咳，你国中快毕业了吧？”
　　仙水忍点了点头。
　　“那么，有想去的高中吗？”
　　“……盟王中学。”
　　“已经决定好了？”
　　“嗯。”
　　“啧！”
　　“……那个学校，不好吗？”
　　“不不不，那学校挺好。”泷隆一摆了摆手。“我还以为能给你提点建设性的参考意见呢，结果完全用不上嘛。这学校是小少爷帮你选的吧？”
　　“……嗯。”
　　“算他用心，盟王中学虽然校风宽松、师资力量却不差。”
　　盟王中学的创始人是一位著名教育学家，善于挖掘学生的个性、而不是像其他学校一样反过来。在那位教育学家手上，许多问题学生发挥出惊人的潜力，成长为各行各业中的佼佼者。也因此，获取盟王中学的入学资格变得极为困难，往往需要参考考试成绩之外的因素。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把你交给他，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泷隆一还在继续，仙水忍的思绪却不断飘远。
　　那位大人……当然是正确的。
　　虽然口头上念叨的，是“听人说那所学校的食堂最好吃”这种玩笑般的理由。
　　看起来胡闹不着调，实际上却总能达成目的，这就是小阎王的风格。他从来跟不上他的思路、搞不懂他的操作，但兜兜转转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沿着他指示的道路走出了很长的距离。
　　“……这下，我也能放心出差了。”
　　仙水忍回过神，问道：“出差？”
　　“是的，遇到了很麻烦的案件。”
　　“什么案件？”
　　泷隆一闻言，却一下子警惕起来：“小孩子别打听这些有的没的——喂，你该不会想玩什么侦探游戏吧？”
　　正担任灵界侦探的仙水忍：“……”
　　仙水忍：“不想。”
　　泷隆一怀疑地打量他：“那行。”接着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别让我在现场逮到你们哦。”
　　仙水忍再次：“……”
　　这他可不敢保证，万一案子牵扯到什么妖魔鬼怪呢。
　　“总之，这件案子可能会拖上几个月，所以我不仅无法参加你的国中卒业式，连你的高中入学式都会错过。”泷隆一耸了耸肩。“我本来想拜托小少爷替我出席来着——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
　　也许是因为在灵界待太久，小阎王热衷于凑人界各种热闹，什么活动都兴致勃勃，还帮他开过一次家长会……就是接下来几天俵山老师总挂着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并由衷希望他下次不要再来了：
　　打罗阇财团主意的人太多，他们不敢直接找上仙水忍，但对其他人可没那么客气，俵山一普普通通中学教师，实在应付不来。
　　“那么，照顾好自己。”泷隆一说完要说的话，探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拜。”
　　于是，继小阎王大人告别之后，泷先生也就此离开。
　　仙水忍独自坐在沙发上，出了一会儿神，站起身，把玄关的灯关掉，然后是客厅、厨房。
　　接着，他走上二楼，走进盥洗室，打开灯，打开水龙头，流水哗啦啦地淌下。他弯下腰，把整个脑袋塞到喷头下方，任由冰凉的水在身上胡乱拍打，溅得到处都是。
　　反正全身都很脏要洗澡，反正那家伙又不在看不见。
　　所以脏衣服解开后被随便丢到一边，也懒得再去拿干净衣服。淋浴过后，他用毛巾稍微擦了擦头发，赤着身子走出盥洗室。
　　在小阎王住进来之前，他就经常这样行动；在小阎王住进来之后，他也时常忘记要拿衣服，只好拜托那家伙帮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当他踏入昏暗的走廊，一时间，竟踌躇着停下脚步。
　　走廊两边分列着房间，左边第二属于小阎王，那里本该亮着暖黄的光芒，播着户川纯或是别的新锐歌手的唱片；然而此刻房间里却毫无动静，房门半开着，仿佛沉默的黑洞，吞吐着蠕动的阴影。
　　唯有一抹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一小片木地板闪闪发亮。
　　只不过少了一个人而已……
　　原本熟悉的光景，竟显得陌生起来。
　　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仅仅是错觉，仙水忍犹豫了一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当然，他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也没有努力去发现，只摸黑坐在床边，并在闻到一丝清新隽永的香气之后，循着方向倒下。
　　脸埋在柔软的床单上，感觉到自我之外，有什么东西正环绕着他。
　　那是……
　　小阎王大人的味道。
　　“……好热。”
　　身体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从心脏开始升温、发烫，仿佛快要融化，渐渐的手也好、脚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然而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个人微笑的模样。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也管不了自己别去想他。渐渐的，某种温存的、甜腻的东西在脑海萌发，不断扩张体积，把其他的寂寞也好、迷茫也好，一样样全都挤了出去。
　　过去……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心生焦虑，却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焦虑，连思考这一点都不能，每一次尝试都令他心烦意乱，无法成形。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终于从心底传来恍然大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