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都》袈裟丸子

8、第八章

　　玉阶上有侍卫快步急行着，手中紧握通关令牌，直到深宫才着人通报。赵祯正襟危坐，接过侍卫手中的密报，说是有金国密使携金主亲笔函书求见。不等他差遣，太后的随侍便隔窗通报，话音未消刘太后便身着朝服推门而入，没等一众人磕头问安，就下了宣旨。
　　殿堂之中，上有赵祯端坐，侧有刘太后垂帘旁听，除梓予和刚才通报的侍卫，就只留了两个太后宫里的侍婢。阶台下跪着三人，为首的体格剽悍，其他两个一个面白有须，一个年轻凛人。都着了汉服，让人辨不出异邦身世。
　　赵祯合上手掌之中巴掌大的册子，着梓予呈了太后，面上愁云密布。刘太后对着那册页不做声响，自然也是沉着脸不做声响。
　　趁此打量这几个番邦使臣，虽然每年各藩属国都会进京朝拜，但赵祯却从没看的如此真切过。
　　“辽人此番进犯，随占我大金国土、杀我大金子民，实则意在大宋，皇上、太后英明，如大宋不出兵相助，宋金两国必将两败，请皇上、太后下令出兵！”那为首的汉子双手作揖，恭下身子。
　　“我大宋素与金辽相好，并不想挑起战事，金国与贵国的恩怨，又何必牵扯到旁人。况且金主也修书担保不会进犯我大宋疆域，我又怎会听你这一面之词，就乱了友邦安宁？”刘太后差人把那折子递了回去。
　　那三个金人登时无言以对，进也不是退也不能。金辽之间却有些恩怨未结，两方交战，必有一伤，如果可以将局面变为三足鼎立，那便得以长久了。此次携君命至汴京，就是想成此大计，不想这刘太后比传闻中还要精明，如若光是对付幼皇还好，只不巧大宋掌权的是侧座的这个女人。
　　赵祯年轻气盛，此时只想着如起战事，便能昭示皇威，建功立业，等到大势已成，亲政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只是刘太后紧握权杖，没有片刻松懈，自己连插嘴的空都找不到，想到这儿，不免泄了底气。
　　正在这时，原本跪伏在后的少年猛然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步道：“素闻太后做事英明谨慎，切不可在此时犯了糊涂！金人表里不一又岂能确信其言？皇上，你乃是大宋天子，此事涉及宋金两国百姓安危、朝廷太平，请为天下社稷做主！”话音未落，已被侍卫刀剑相指，扎扎实实地按在了地上。另外两个使臣见状慌忙伏下身去，脸色青白，只喊恕罪。
　　因朝中素有不伤使臣的惯例，刘太后训斥了几句，见那少年还算乖顺，就遣他们先回驿馆去了。
　　说是发兵之事还需三思，赵祯心里明白多数是没戏，却苦于不敢在刘太后面前直言，正觉得懊恼，见这少年英姿不凡，一身是胆，顿生佩服，于是向梓予使了个眼色。这梓予常伴帝王身侧，这点机灵哪能没有，那三个使臣刚走，便跟了上去。
　　驿馆内院，并无旁人，因为金国使臣皆乔装入境，而且身携密函，所以此事并没有张扬，反倒遣散了内院的其他人，免得露了口风。
　　梓予蹲在窗下，捕捉着隐约的谈话声。
　　“你可知道，这么做太冒失了！”
　　“冒失？哈哈，我们这不是好好地么。”
　　“我知道你成事心切，却也不能这样贸然犯险。如若你有个什么万一，我们回去要怎么交代！”
　　“是啊，凡事不可掉以轻心，你怎知刘太后和那幼皇的脾气，今天算是我们运气……”
　　两个年长些的使臣你一句我一句地训斥那少年，那少年也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反而还笑嘻嘻地应付着。梓予心想，这世上还真有个不怕死的。随即把耳朵贴的更近了。
　　“两位叔叔莫生气，经此一役，我们便也摸清了大宋的意向，刘太后虽说不愿挑起战事却迟迟不肯答复，说明她对金人心存戒心，况且自太祖以来，大宋每年向辽人纳贡赋税，与金国之战，只欠一个借口。”听着这头头是道的分析，梓予楞在了窗下。
　　“小王爷英明，只是今后切莫以身犯险，以免让人抓住把柄……”
　　“你放心，我完颜宗干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两位叔叔不必为我担心……”少年依然气定神闲。
　　梓予听到“完颜宗干”、“小王爷”这些字眼，双腿彻底瘫软下去。心知这说话的少年便是那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庶子、金国最年轻的将军了。来不及多想，梓予喘着虚气窜出了驿馆，将所闻一一转述给了赵祯。
　　赵祯早就听说过金国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文韬武略的小王爷，没想到有见面的机会。既然知道那完颜宗干乔装来了汴京，心中也不免有了一番起伏：“那区区金王庶子，如此年纪便做了将军，想我一朝天子，却连道旨意都不能下。他说太后有启兵之心，却不知她毕竟是个女人，如若启兵迎战，就失了实权，她又怎会甘心……”若完颜宗干一眼便看穿了太后，那他赵祯岂不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君了么。
　　转眼天色已入二更，赵祯一人独自一人走在深宫巷落，平时那些恼人的侍卫都不见了，连盏宫灯都不曾看见。唤着梓予却半晌都听不见应声，心想，这该死的奴才，瞧我明天什么罚你。只往更深处走，天气越发寒凉，渐渐起了雾气，前路变得渺茫，赵祯不禁害怕起来，怎么也找不到回寝宫的路。忽见前方一座院落，花团锦簇好不热闹，走近侧耳，只没有人声，这光景好不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何时来过。隔窗而望，里面是姑娘的闺房，熏香撩人，锦被罗衣。只见榻上卧有一人，里衣半解，似醒非醒。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赵祯推门而入，立于榻前，只看见那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将欲探清美人面目，那玉腿轻抬，脚踝微微一勾，就把赵祯卷入了绣榻之中。此时赵祯心里已是一阵燥热难解，只管伸手去捉那玉人，却先被挟制，一副冰冷的唇瓣由下至上吻遍赵祯的全身，赵祯施力挣脱开来，捉住那人的肩头，一口咬住了那两片唇，吮吸着里面的甘露，却怎么也觉得解不了渴，只得用尽力气拥住那人的身子揉进自己怀中。那人在他身下低声喘息，赵祯一手挟制于他，一手伸到他的股间，展指轻触，登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双手撑起身子，接着月色仔细一瞧，身下这人不是柳三变又是何人！
　　惊慌之中猛然坐起，窗外宫灯闪烁，值夜的宫女已然趴伏在一旁睡着了，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去亵裤里一摸，只觉湿粘一片。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满是刚才的梦境，那人的样貌在眼前挥之不去。又记起那阵燥热，只管扯去亵裤，又自己掳了起来。
　　翌日朝会，也是无心于政事，心里总想着昨晚的梦，面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又是羞愧又是气恼，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堂堂一国之君，难道日夜里思量的都是与那轻佻男人的床弟之事！或是此梦另有所预，却也无法告知定国寺的住持国师为自己解上一卦。
　　那脸庞仍历历在目，那气息似乎还游存于耳畔，愈是想下去愈发觉得烦躁，退朝之后，赵祯着八王爷留了下来，更了便衣，求八王爷把他带出了宫。
　　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赵祯没有心思听词唱曲，便径自找了间茶楼坐了下来。厅堂之中似是摆有棋局，独有一位弈者背对赵祯而坐，已经胜了数局，此时正在慵懒地收拾着棋盘，等待着下一局的开始。
　　台下看官也都息了声，谁也不敢凑上前去。赵祯心下一氧，想要试上一试，刚欲起身，就听得一串笑声爽朗：“哈哈哈，这位公子好棋艺，在下不才，却也想试一试，还望公子指教。”
　　赵祯重新坐了回去，见那人从楼上到了中厅，仔细一瞧，这不是那日叫嚣朝堂的金朝将军完颜宗干么！
　　“请。”那背影直了直腰，应了此战。
　　完颜宗干走上前去，付了棋资，添了一壶好茶，又赏了一两碎银与店小二，依然是不知所谓的气定神闲。众看官心想这必是来了个高手，高手过招，精彩无疑，于是人越聚越多，把中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完颜宗干为先手，却迟迟不肯落子，只盯着对面的人看，那人也不催促，就这样过了半晌，完颜宗干开口道：“公子生得好生俊俏。”
　　“多谢公子夸奖。”那人却也没有生气，只急坏了周围的看客。

作者有话说

　　该忙的都忙完了，专心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