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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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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晋城在街上闲逛了半日,夜幕降临我才回到宿舍。晋城本来想让我跟他去网吧通宵,我拒绝了。我不想跟他认识的那些社会上的小混混有任何交集,我想交往的人只有晋城一个人,不包括他的交际圈。
室友钟慧在见到变装后的我,第一句话问的是:“请问你找谁?”
我斜她一眼,径直向自己的床铺走去,钟慧呆呆的望着我,眼里充满着疑问与好奇,片刻后惊奇的叫起来:“范维果,你、、、、、、”
我迅速拉上窗帘,脱掉衣服爬上床铺,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蒙起来。钟慧追到我床边,伸手捡起我随意丢在床头的红裙,惊叹:“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说范维果,你这变装的效果简直媲美整容手术。”
我翻了个身,侧身对着墙,用手指堵住耳朵。几分钟后耳朵里便觉肿胀,嗡嗡作响,预计钟慧也感慨完毕,便放开手指,只安静了片刻,便又听见她说:“维果,你刚穿成这样干什么去了?”
我将被子紧了紧,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钟慧上前一步窜到我的床边伸手掀开盖在我头上的被子,撒娇的问道:“维果,你就告诉我吧,围在你身边的那两位大帅哥你到底选谁呀?”
我不耐烦的又拉上被子,就听见钟慧娇嗔的声音:“不告诉我就算了,不管你选他们俩谁,我都是半拉媒人呢!都不说好好谢谢我这半拉媒人!不过没关系,等到我知道是谁了,直接去狠宰他一顿就好了 。”
我在心里咒骂着,我的半拉媒人,是我记性不好,还是某人脸皮太厚!!!
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便听见能将男人骨头都喋酥了的声音:“好吧,那我们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后她又嬉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何必到现在才说喜欢我!”说完后便一阵风似得开门跑了出去。
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只觉身上鸡皮疙瘩落了一床。真不晓的又是哪个倒霉男人?!不,是哪个活该男人,谁让自己禁不住嗲声嗲气的诱惑呢!
我在心里冷哼几声,躺平了想睡一会儿,头顶的被子却被“噌”的掀开,我顿时火冒三丈,烦躁的叫了一声:“你还有完没完呀?”
随后便听见呵呵笑的声音:“刚看见钟慧急匆匆的跑出去,不是被你打出去的吧?!”
我尴尬的掀开被子,赶忙坐起身子,柔下声音开玩笑的说:“我哪敢打她呀!只有被她连累挨打的份。”
潘跃笑笑说:“明晚咱宿舍在一起吃个饭吧!”
我点点头。
潘跃沉默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可以带家属的。”
我尴尬的笑笑将视线转向一边的墙壁。潘跃握住我的手,像个大姐姐一般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维果,马上要毕业了,我们也要分开了。至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也许别人看到的是你粗犷的男性装扮,可我看到的却是你那傲视一切的冷漠态度。记得你整整一个星期没跟我们说过一句话,爱笑爱闹的钟慧凑到你跟前跟你说话,你却将她视为空气一般,委屈的钟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老乡控诉了你半天的罪行。”她笑了笑接着说:“我其实一直在暗暗的观察你,想走近你的内心世界,可你却似乎不给任何接近你的机会。可就算你表面装得再冷漠,一些生活的小细节还是暴露了你真实的内心。直到那天你肿着一只眼睛带着梨花带雨的钟慧回来、、、、、 ”
“你们打算好明晚去哪聚了吗?”我讪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其实很怕再听下去。我还想告诉她我开始不想说话只是因为我不喜欢钟慧,我也会猜到她一定会说钟慧这人其实没什么的,只是爱玩爱闹了些,别看她跟男生们闹得挺欢的,其实从来没乱来过。
钟慧怎么也是我相处了四年的舍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话再从另外一名舍友口中讲出来,那感觉就太生疏了,所以我忍住没说。
潘跃也没再继续,告诉了我明晚聚餐的地点,又问了我找工作的事,我说还没眉目,她提醒我说每年学校都有在校生留校名额。我这才猛的想起晋城他爸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心里忽然怔了一下!留校名额!耀阳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走在校园清冷的路灯下,我心里异常紧张,我急切的想要见到他。我没有拨打他的电话,只是幻想着能在校园某个角落装作不期而遇。遗憾的是我没能在校园找到他,便走出校园,站在街道上,茫然的望着来来往往的汽车,心里的热度像是突然被泼上一盆冰水,整个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的站在路边。
为什么这般急切的想要见到他?真的只是因为想要解释留校名额的事?可是解释了又能怎样?决定权掌握在我的手中。
一瞬间我转身向回走。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我要潇潇洒洒的过完一生。
我不需要爱情,所以我要毅然决然的走回去,绝不回头。
当我发现我脚下的步子有千斤重,心像被戳了几个血窟窿,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默默的望了一阵夜色才猛地转头向前方的路口跑去。
我站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茫然的望着闪烁的红绿灯,跟着秒表在心中默默数着倒计时。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耀眼的星星挂满黑色的天幕,心中一动,璀璨夜空下他会在哪里?
我一路小跑着跑回学校操场的看台。
空无一人!唯有星光洒下的清冷光辉映的一地灰白。我站在这光辉里,整个人便像被罩在了冰层里,凄冷无比。我又快速的跑下看台,心里想着如果下一个地点再找不到他,我就放弃。
依耀阳的个性他很有可能不告而别,今晚也许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我是否应该尽全力找到他呢?
我没有再犹豫,掏出手机快速的拨打了他的电话,结果传来的却是关机的声音。我失落到底,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但下一秒便又鼓足信心。事在人为,就算在世界上迷路,只要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便会绕地球一圈回到原点,而我本就知道原点的位置,实在不必费时费力的绕地球一圈,直接守在男生宿舍楼门口就好了。不过那是下下策,我现在是要去找而不是守株待兔。
我来到公园的一座山下,山顶修有一处高台,那里是观星赏月的绝佳位置。我气喘吁吁的爬上山顶,望望空无一人的高台,心顿时凉透到底,身子靠着木制长椅的靠背,心在一点点沉沦。我慢步来到高台的边缘,耷拉着双腿坐在那,抬眼望着满天的璀璨,跟我此时暗淡的心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嬉笑声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转头望见黑暗中一群人影向南边的人工台阶走去,等到嘈杂声过去一个单独的人影走过来,径直走向我随着我的姿势坐在我身边。我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呆呆的望着他,心里的惊喜溢于言表,而他则抬头默默的望着天空。我也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其实我并不了解星空,顶多也就认识个北斗七星,我知道耀阳对星空很有研究,但我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他关于星空的问题,我认为看星星赏的就是璀璨,何必关心它究竟是哪颗星。
我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就想静静的享受这一切。洒满星光的夜晚,凉风徐徐的山顶,一个默默陪你仰望星空的人。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似乎可以天荒地老。那一刻好安心!
过了很久我听见耀阳轻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晋城爱玩爱闹、、、、、、”
我沉默着不做声,眼睛仍然盯着天上的星空,视线却模糊起来,我努力的想将泪倒流回去,可还是感受到了手臂上的滚烫泪滴。自从妈妈去世,紧接着是外公外婆去世,我的眼泪流干了,我发誓再也不会掉眼泪。当时世界只剩下我一人,为了妈妈和外公外婆能在天堂安心的微笑着看着我勇敢的活下去,我必须坚强起来,哪怕是伪装的坚强。而眼泪是摧残这种伪装的坚强的最有力的武器,所以我一定要摒弃。
妈妈临终前颤着苍白的嘴唇,夹杂着猛烈的咳嗽,口中发出微弱的声响:“维果、、、妈妈、、就要去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是个、、女儿身,作为女人、、、千万、、、千万不要对任何、、男人过分、、的付出真心、、、你要自强自立、、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将自己的、、整个、、世界弄、、塌陷了,你一定要、、、、、、、、”
妈妈还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咽气了,惨白憔悴的面容上嵌着一对儿眼窝深陷的眼眶,干瘪的面部皮肤松垮的贴在脸面上,半闭着的眼眸印证了死不瞑目。这一刻妈妈的样子永远镌刻在了我的心底。它就像一张人生晴雨表,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的生活出现一点波折,它的样子就会清晰的闪现在我的脑海里,左右着我的判断。
我以为当时将妈妈的话听得很清楚,却没有听见“过分”二字。我的心明明痛的像被人凌迟,脸上却奇异的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当时没有镜子,我想那一定是丑陋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也许根本不能算是笑容。
我口中傻傻的喃喃自语着:“这下好了,妈妈,你终于解脱了。别老惦记着嘱咐我了,下辈子你也要记着、、、、、、”我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
嘴角挂着笑,眼角流着泪,呆呆傻傻的望着病床上躺着的人,伸手在她眼睛上轻轻一抚,她便永远的闭上了眼。
妈妈本是县城一富裕人家的独生女,生的娇媚可爱,并且是县一中的高材生,可就在高考的前几个月她结实了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也就是我的爸爸。为了我的爸爸,她放弃了高考,差点气疯外公外婆,就算跟家人断绝关系也要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被世人称之为“小流氓”的爸爸。婚后没多久,爸爸便因打架致人于重伤,入狱判刑。当时妈妈已经怀了我,在爸爸入狱期间,她咬着牙坚守在家等着爸爸回来,直到生产时外公外婆才急匆匆出现在医院里。要不是邻居发现及时将妈妈送去医院后果难以预料。我出生后,外公外婆也只好默认了这个女婿,一起帮着妈妈抚养我等着爸爸回来。等我长到六岁时爸爸终于回来了,他还真算争气,出狱后靠着广泛的人脉认真做起了买卖,几年下来生意做的顺风顺水,成了县城里的富户。妈妈过上了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爸爸也成了外公外婆眼里的好女婿好丈夫好爸爸。我带着公主的光环和骄傲洋洋自得的长大,我本以为一切都会这么美好下去,直到高一时被我亲手扯掉虚伪的面纱,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顷刻间的家破人亡,令我由天堂直接跌到地狱。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成绩突出的优等生,并且长相甜美,穿着时尚大方,加之公主般高傲的气质,使得我从小便是追逐的焦点。我一直很不喜欢那些特意接近,阿谀奉承的某些女生,但面子上总还过得去,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直至到市里上高一时我才有了人们称之为闺蜜的那种好朋友,她叫白絮,她还有一个姐姐叫白雪。我到现在都还很惊讶我竟然能跟白絮成为闺蜜,好像冥冥之中便有一股邪恶的力量,为我设定了一条路线,一直引我到家破人亡。
白絮说话嗲声嗲气的,对谁都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绝对不是我喜欢欣赏的类型。我对她最初的印象便是她上台做自我介绍时嗲声嗲气的说出来自某县十三中,我在吃惊的同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竟然会是我们县十三中的学生,那个破初中能考出一个高中生已属稀罕事了,更别说是考进市里的重点高中,真可谓是百年难遇。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又加之是同乡,我才对她后来的特意接近没有抵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从来没有特意讨好我,只当我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她身上我找到了在朋友那里缺失的亲切感。
那时的我真是春风得意,收获友谊的同时,爱情也悄悄降临。当我在桌兜里发现一封署名是戚辉的情书时,才悄声问同桌:“戚辉是谁?”
同桌是一名俏皮的可爱女生,她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我问:“你当真不知道戚辉?”
我茫然的摇摇头。同桌又带着狐疑的目光定定的盯了我半晌才半信半疑的开口说:“高一二班的班长,不仅成绩好,长相帅气,还特别会打篮球。你若想见他便在大课间时去学校的篮球场吧,那里你一眼便可以认出他。”
我带着探究的心里独自来到学校的篮球场,远远的便看见篮球场上有几个正在肆意挥洒汗水和张扬青春活力的动感身影。一个动作迅猛,机警敏捷的高大帅气背景,一直主导着场上的动向,颇有木秀于林的姿态,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便牢牢的锁住了我的视线。我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正脸便认定了他便是我一直渴求的恋人,美丽却青涩的初恋。
跟戚辉在一起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他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从身心上对我照顾的都很周到。我对他的依赖感越来越强,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戚辉一直都是备受女生瞩目的焦点,在我成为他的女朋友后我也成了女生们愤恨的焦点。我经常从各种渠道得知某某女生又对他表白了,心里很不爽,总是明里暗里的刺探他的真心,而他也总是无奈的笑笑,多数情况下不做任何解释,一次被我逼的无处可退了才说:“是我主动给你写的情书。”
其实我并不真正担心其他女生对戚辉的表白,真正令我担忧的是我的学业。我那成绩突出的优等生身份也只不过是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在人才济济的市一中我只不过是个班级的中等生,而戚辉却是年纪前几名。成绩上这么大的悬殊就代表着我们不能考取同一所大学,不能考取同一所大学便意味着高中一毕业我们便要分开,一分开、、、、、、我不敢再想下去。为了能永远的在一起我能做到的便是拼命的学习,努力的追赶我们之间的巨大差距,可是我越努力成绩不仅没有上升反而退步。我沮丧的推掉了跟戚辉所有的约会,恨不得挤榨所有的时间扑在学业上。我没有跟戚辉做任何解释,也不想跟他讨教任何关于学习上的事,我有我的骄傲和自负,我希望他能懂我。就在我闷头苦学异常痛苦时,我的后桌,一位品学兼优,长相还不错的男生张远为我指点了学业上的迷津。他说我太急功近利了,学业就跟盖高楼一样,首先要打好地基,只有地基稳固了才能在上面加盖楼层,对比我现在基础知识掌握的还不牢靠便要搞题海战术,那就相当于在盖空中楼阁。我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便按照他所说的尝试,也会经常跟他请教问题,果真我的成绩慢慢有了提高。就在一次月考的成绩公布后,我的成绩上升到了班级前十名,虽然跟戚辉还有很大差距,但我还是在得知成绩的第一时间便跑去跟戚辉分享,没想到却看见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
我咽了咽口中泛起的酸涩,止住了思绪,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带着伤感又极力装着平静的语气问:“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他沉默了一会才静静的说:“先回家吧,以后的事还没有打算。”
我只知道耀阳的家在A市,至于家里的情景他从来没有讲过,我也没有问过。不过从他平时的吃穿用度来看应该是个极其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