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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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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好用”???!!!
这是什么直球?
什么土掉渣的直球?
并且,好像,这是他自己说过的。
不是做梦,既然真的说出了口,那他听到的那些也不是做梦。
这些天,他们从来未曾就过往交流过,很难开口,开不了口。
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心口只往脑门冲,盛星竹紧紧抿着嘴唇,羞恼与庆幸交替升腾,激得他有些头晕眼花。其实,所有拼拼凑凑的往事早在心照不宣中一清二楚,不必化作难以启齿的语言,徒增多此一举的伤春悲秋。那些意外误会莽撞冲动,是年少时懵懂又炙热的爱恋索取的代价,酸楚苦涩。纠缠在猝不及防的厄运中,偏离了轨道,被赋予了本不该承担的重量。
或许,他们都曾经出于天真幼稚的一腔孤勇,做错过自以为是为对方着想的选择。遗憾,但并不后悔。
多说无益,显得矫情。
如果,如果他哪怕只是不那么健康,而不是……该多好。
浴室里提前开了暖风,很热。秦添静静地等了片刻,既没等到恼羞成怒的反驳,也没有翻脸不认。他盯着盛星竹微微怔忡的淡茶色眼眸瞅了瞅,上前一步,将完全赤裸的身体拢进怀中。
盛星竹乖乖地没动,他以为秦添要将他抱进浴缸里。这几天,不管有没有必要,反正做什么事都是抱着,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他挣扎不过也懒得计较。可停了许久,他便只是抱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盛星竹索性闭上眼,寻了个最舒服的角度把自己的脑袋埋了埋,耳畔听着秦添清晰有力的心跳,轻声道:“我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
“嗯。”秦添低磁的嗓音透过胸腔震动,仿佛直达心底。
“这几年,我去过美国,”他低低的喟叹,“两回。要不是你回国了,说不定,我还会忍不住再去。”
秦添没有回答,只是拢紧的手臂失了力度,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里。随即反应过来,松开,低头,极轻极轻地在盛星竹眼角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少顷,怀里的人挣了挣。
“怎么了?”秦添紧张。
“咳,”盛星竹理直气壮:“ying了。”
还真是,挺“好用”的。
秦添无奈又宠溺地摇头,怎么办,伺候着吧。
第二天午餐过后,盛星竹照例休息一会儿。秦添把人哄睡了,喊了一个护士替他看着,自己去院长办公室开会。上午,美国的专家团队风尘仆仆刚刚落地,稍事休息,便被他派人给接了过来。原本,按双方合作计划,更便捷合理的交流方式是这边派人去美国研习进修。但秦添增加了预算,将对方神经外科一半的教授和尖端仪器直接打包用私人飞机接了过来。
这样,以交流合作的名义,而不是单独为一个人提供医疗服务,便不至于显得过于隆重。费用,由他个人支付。秦添有些无奈的瞎琢磨,他这些年努力也好走运也罢,算挣到了可观的财富。他几乎没有什么开销,除了李白替他购置的固定资产之外,甚至没有买一座自己的房子。他原以为,魏姗去世之后,银行账户里的数额对他来说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直到现在,又流水一般花出去,却不能给他带来丝毫心理安慰。
生命的流逝是再多财富也无可挽回,抓不住的。他经历过,无能为力,再次面对,依然力不从心。
五分钟前,秦添从外边轻轻带上房门的瞬间,病床上装睡装得差点儿弄假成真的病号偷偷睁开了眼。
盛家这几天乱成一锅粥,推举了代表以探病的名义来探他口风。之前,被秦添毫不留情的挡了两回,也没瞒着他。但狗急了也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这帮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所谓贵族精英,实际上撕破脸吃相有多难看手段多不堪,他比谁都清楚。
他不愿意给秦添或是小辉,留太多麻烦。
所以,早上再次收到信息的时候,他把见面时间定在了今天。
“太闷了,睡不着,我想去院里走走。”盛星竹伸了个懒腰,朝陌生的小护士笑了笑。
他发誓,真的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小护士脸红心跳,如临大敌:“不好意思,我得问问秦先生。”
盛星竹差点儿心梗,不动声色道:“行,你问他吧,我就溜达一小会儿。”
小护士火速打了个电话,那边秒接,罗里吧嗦嘱咐了一大堆,这边只剩下点头。
“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好的,我陪您下去。”小护士殷勤地替盛星竹取来外套。
“刚来的?之前没见过你。”
“我来这里三年了,”小护士有些害羞,“之前不在您的直属护理团队里,我是负责交接医疗器械和药品的,偶尔替俏俏姐打下手。”
“哦,俏俏去培训了是吧,以后有机会你们应该都能出去走走看看。”
“是啊,所以秦先生才选了我,他说您喜欢开朗话多的。”
“啊?”盛星竹被扶到轮椅上,忍不住错愕地回头。
小护士会错了意,使劲点头,“秦先生对您可真细心。”
盛总回过头,不着痕迹地翻了个小白眼,腹诽:控制狂,小心眼儿……
盛星竹被推到花园中心,名义上的表弟盛柏笛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正焦躁着。医院对外开放以来,进门容易了,但他想要进入盛星竹的病区,绝无可能。之前试过,碰了一鼻子的灰。
盛星竹看了眼手表,偷笑,倒是稍微能沉得住点气了。想当年,就是这小子被他算计,差点儿进了戒毒所。当时可是个炮仗,打算坐盛氏楼前放火,被他爸拎回去,据说绑了三个月。
今天,把这小子派来,也不知是为了期待他心生恻隐,还是提醒他适可而止。这帮牛头马面的心思,他懒得猜。
“表哥,”盛柏笛起身,主动问候,“你身体还好吧?”这种家族就是这样,甭管内里如何乌烟瘴气,表面上总要维持体面。哪怕是败家子儿,基本的礼数也还算周到。
可惜,盛星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应付,早打发完早回去,他家那个小心眼儿指不定趴哪偷看呢。
“还行。”他敷衍一句,直接问道:“找我有事直说,我十分钟之后还有项检查要做。”
盛柏笛皱眉,见盛星竹不在乎,身后的小护士又丝毫没有避嫌的架势,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他这个表哥面上看着温和,实际上手段多狠他清楚,说了十分钟,多一秒都不会留。
“那我就长话短说,叔伯们也都挺关心你的,他们……”
“说重点。”
“……”表弟噎了一下,“就是,最近几场招标……”
表弟倒是听话,一股脑地竹筒倒豆子。盛星竹半垂着脑袋,神游天外。盛家权利财富集中,旁支多倚靠集团主业衍生服务过活,基本上相当于寄生,很舒服。最近,接二连三地被从供应商名单中踢出去,不乱了阵脚才怪。
盛柏笛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地抱怨,盛星竹心不在焉,注意力只落在几个名字上。他嘴角噙着笑,心道:果然是小心眼儿到家了。第一批踢出去的几个,都是当初领头为难过他的。
盛星竹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你说的这些,是董事会的决定,我一个闲人管不着。”
“表哥,话不能这么说,小辉是替你做事,大家都看明白了。”
“那你们就擦亮眼睛,重新看。”盛星竹懒洋洋地瞥他一眼,“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保得住你们几天?况且,我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干涉董事会合理合法的主张。不过,”他叹了口气,“我在海外买了几个岛,其中两个今年会启动开发,配套供应比不上盛氏现在的份额,但也够你们吃了。有意向的话,自己去小辉那排队,别的,我也爱莫能助。”
关了门,总要开扇窗。能用些无伤大局的利益把这些蛀虫暂时打发了,比彻底撕破脸下绊子要强。虽然,他其实并不真的担心。毕竟,秦添已经把炮火都引自己身上了,下得去手自然也料理得了,殷旭辉相对好做。
但他迁就惯了,更不愿意秦添惹麻烦。
“可是……”
盛星竹示意小护士推他回去,又蓦地停下,好奇地问:“你好像没提到三叔公。”那是个闲云野鹤似的长辈,倒是帮盛星竹说过话。
表弟冷哼,“他家也被踢出来了,不过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提前巴结上了人,又接了顾氏的单子和秦家让出来的份额。”
“哦。”盛星竹无奈哂笑。
盛柏笛不忿,“秦家那个私生子,自己家一堆破烂事,还好意思跑盛家搅和……”他倏地噤声,盛星竹结了霜似的眼刀戳得他直冒冷汗。
盛星竹勾唇,似笑非笑的有点儿渗人,“忘了提醒你,那几个岛是我的私产,控股公司归属地是荷兰。”
表弟楞乎乎的点头,好像懂了。
盛星竹嫌弃得不想多说一个字,旁听了半天的小护士没忍住,“荷兰同性婚姻合法,夫妻共同财产受法律保护,懂吗?”
表弟懂了,旋即嘴张得比眼珠子还圆。
“……”盛总风中凌乱,这种谎话,说太明白了,好像他也扛不住。
还不待他回头,身后推着轮椅的手换了人,他感受得到。
“慢走,不送。”秦添朝对面的愣头青冷淡道。没心情等回答,即刻推着人往楼里走。
盛星竹抬手,搭在秦添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背上,冰了一个哆嗦。秦添向来体热,从未有过这种温度。刚才会议的结论,不言而喻。
盛星竹低头,偷偷撇了撇嘴。怎么办啊,拖不下去了,总要面对的。他苦苦思索,对于秦添来说,一张墓碑上的照片和一个躺着喘气的植物人,到底哪个更容易接受一点呢?
“唉!”盛少爷装腔作势地低叹,回头朝秦添眨眼:“其实我不喜欢话多的,那个叫俏俏的小护士是给我妈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