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超英的世界激情二创[综英美]》常柑

6、仰望派与低头派

　　让娜在窗边专注地望着天空，尽管那实在称不上什么美景。

　　克拉克飞回来了，他暂时没有进屋，停在半空中，并礼貌地降低悬停高度，让自己和窗内的让娜保持平视。

　　“我以为你会在楼下多待一会”，让娜手里握着的手机显示着定位移动轨迹，只是可能是定位点移动太快，轨迹图成了断断续续的点。“结果你去了好多地方，时间还剩一半。”

　　克拉克从披风上摘下定位器，还给让娜，“我去看望了一下朋友们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和印象里差别很大。”
　　并顺路解决了三起抢劫，救下一只困在树上的猫。

　　监视者和被监视者都没太在意被发现的定位器，让娜又看了眼轨迹图，“北极？”

　　“我的基地在北极，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孤独堡垒，这里的克拉克肯特是个没有任何超能力普通人…不然他应该在我们出现在乔纳森和玛莎身边的时候就赶来了。”

　　“……”，让娜忽略克拉克话中所暴露的他一直用超级听力关注着肯特夫妇的信息，目光又滑向天空。

　　“你喜欢星空？”

　　让娜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不以为然，“常见的说法是，星星是遥远的星球所发出的光线，跨越了无比漫长的距离，又穿过了大气层云层，才能被我们看到。星芒在旅途上消耗的时间，有时候甚至比星球的寿命还要长。也就是说，我们头顶的星空来自过去，我们注视的光芒的源头可能早已毁灭，星星只是虚假的往日旧影。”

　　“…后面这段结论我是第一次听说，很新奇的观点。”

　　“不过别的星球什么其实都无所谓，毕竟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有目睹地球之外的机会，我们看不到那么远。”
　　让娜打开手机手电筒，用光线扫射楼下的草地，草丛里有许多细小的微光。
　　“那些是虫子眼睛的反光，有时候会有老鼠或者别的什么动物，眼睛也会反光。”
　　让娜翻转手机，将光照向天空。
　　“所以星星是什么的眼睛？”

　　“……”

　　“只是个恐怖小故事啦”，让娜突然用轻快的声音打破有一点凝稠的气氛，“你去过宇宙，别的星球是怎么样的？”

　　克拉克想了想，“其实就像科幻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和死星，与人类相似或迥异的种族，甚至有本体就是星球的，以星球为食的……”

　　让娜举手提问：“后面两种撞上会打一架吗？”

　　克拉克像是回忆起什么头疼的过去，“他们总是对地球情有独衷。”

　　“看来我们的世界真是和平”，让娜轻轻拍了拍手，没什么感情地夸赞。

　　克拉克突然笑了，他对让娜伸出手，“想看看脚下吗？”

　　让娜盯着克拉克的眼睛，推测这个邀请的背后含义，短短瞬间脑中转过许多想法，最后还是握住了向她伸出的手，借力爬上窗台。
　　“好啊，让我看看。”

　　举起一辆汽车或一个人对克拉克来说差别不大，抱着让娜和抱起一只猫也什么区别，甚至于两者有不少相似之处。让娜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似乎十分紧张，但让娜的心跳只是稍微快了一点，还不如跑步时的心跳急促。

　　让娜本人怎么想？嗯，她早有心理准备，确实不紧张，但她对身处空中只能依靠克拉克的处境感到非常不爽。不是针对克拉克，她就是习惯设想陷入困境的情况然后推演如何解决，和夏洛克选择成为咨询侦探、麦考夫是大英政府运转核心一样，他们的大脑是一旦启动就无法停下的精密机器，齿轮永远无止境地转动着，总要找到能让他们缓解无意义的空转的事才行。

　　在让娜考虑如何说服或瞒过麦考夫购置飞行器的时候，克拉克突然出声：“向下看。”

　　让娜下意识低头，和看无人机摄影或坐在飞机里透过舷窗去看的感觉截然不同，她切身感受着夜风，没有足够安全保护措施带来的小小焦躁在这种时刻变成了震撼的催化剂，她看到自己脚下，缩小成一幅画般大小的农场、夜色下宁静的小镇、远方灯火通明的不夜都市，世界像一座精美的玩具屋。这里很安静，身处半空与大多数音源都很遥远；这里也很热闹，人们就在脚下的世界里忙忙碌碌，或快乐或烦恼地生活着。
　　这就是超人看待世界的视角吗？
　　在看过这样的世界后，他又回到脚下的人类世界里，成为克拉克肯特。

　　“真有意思”，让娜喃喃自语。

　　“白天视野会更好，夜景别有一番味道。即使在宇宙里，地球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星球之一。”

　　“我不是在说这个”，让娜歪头盯着克拉克，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幽深的眼睛里盛着远方投射的晶莹光影，“我感觉……很冷。已经十月份了，刚下了雨，接下来的几天应该会持续降温。”

　　“…抱歉，我这就——”

　　“不，先等一下，能请你把头扭到那边去吗？”

　　克拉克照做了。让娜扶着克拉克的肩膀，略微够起来一点，左右调整，还扯了扯红披风，寻找合适的角度。

　　“对，就是这个角度，很自然，背景切合氛围，下幅画就画这个吧。”

　　“……”

　　“怎么？你想听我说点观后感吗？嗯……很漂亮，就这些，再多就没有了。我实在不是个感性的人，也不是文字工作者，除了好看也说不出别的词，不如说那些受到感触后洋洋洒洒口若悬河的家伙在我看来才是怪人吧。”

　　克拉克把让娜送回房间，在让娜调从游戏仓库取出画具开始作画后，变身时间结束的克拉克兔从窗户飞进房间，顺手关上往房间里呼呼漏冷风的窗户。

　　让娜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想动，她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不时换着各种颜色的彩铅。她绘画的方式很不一般，没有起稿，没有勾勒大致轮廓，而是从左往右作画，一下笔就是奔着成品图的标准，像打印机直接将画面印刷到纸面上一样，将记忆中的画面别无错漏地复现到纸上。

　　克拉克有些惊讶，他也能做到这些，但是是在超级大脑和精密操作能力帮助下。这意味着需要观察到，并清楚记住每一处细节，还需要足够的空间想象能力，并能精准控制画笔将一切复刻出来。

　　几个小时后，让娜终于完工了。她画的是在空中拜托克拉克扭头后的样子，克拉克只出镜了肩膀及以上，被夜风鼓动的红披风遮住了肌肉走向，让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从侧后方看到的正在俯视夜色下的地球的超人背影。

　　让娜把画卷好收进画筒，又重新在画架上摆好画纸，这次画的是农场的俯瞰图。克拉克看了眼时钟，时针指向右下角，离天亮也不差多少时间了。

　　“你不准备休息吗？”

　　“在这边睡觉回伦敦还要倒时差，不如直接通宵，回伦敦后正好是晚上。”
　　让娜把画收进另一支画筒里，然后取出第三张画纸，用铅笔画好一副半身像，只在最后画眼睛的时候用彩铅点上深邃又明亮的蔚蓝色。

　　“这是我？”克拉克兔飞在画旁边。

　　“嗯…我只会画我见过的”，让娜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以前画的超级英雄们给克拉克看，“这些都是我画的。”

　　克拉克记得那些画面，每一幅画代表的都是一场与入侵者、破坏者的战斗。

　　“我十二岁的时候曾失踪过两天，被找到的时候失去了过去的一切记忆，包括生活常识和语言能力，我记得的只有这些画面，这些不存在于我们世界的人和故事。因为夏利和奇异博士长得很像，我当时唯一亲近的只有他。我最大的哥哥为政府工作，我还有个姐姐，没多少人知道她，我的父母退休后一直在世界各地二人旅行。”
　　“这是有关我的过往和家庭的一些信息，作为盟友间的情报交换”，让娜语气平淡，“所以不是你把我扯进了麻烦里，而是从一开始我就已经陷进了事件漩涡的中心，是我自己做出决定，你不用对我感到亏欠或者过分关照，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景色真的很美。”

　　克拉克感受到了让娜的认真和坚定，他能想象一个几乎忘记一切的孩子抱着仅有的记忆却不断被周围人否定记忆存在是什么感受，但让娜还是坚持下来，走到如今，甚至还一直守护着这些记忆。克拉克觉得任何同情的态度和安慰的话语都是对她的坚持的不尊重，所以他只是用郑重的语气说：
　　“我才应该对你愿意提供帮助表示感谢，以及，谢谢你相信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乐于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让娜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有些走神，然后忽然恼怒地皱眉，“我不是因为你们才坚持的，我只是相信我的判断，而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仅此而已。”
　　她抿紧嘴唇，但还是没压住上扬的嘴角，“我只是因为证明了我的正确在开心，福尔摩斯都是自我主义者，我们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她将画具收进游戏仓库，抱起大兔子气鼓鼓地下楼，没在木楼梯上踩出声响惊醒肯特夫妇，把装着农场俯瞰图的画筒、一些现金和感谢卡片留在餐桌上，轻手轻脚开门，在晨曦中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