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演技直通冥府》一只福鹿

2、第 2 章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容恒说出这句话后，聂行书脖子一凉，好像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凉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脸色发白，震惊地看着容恒。

　　容恒抱住嘿嘿就想走。

　　聂行书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一边拉，拽到旁边狭窄的胡同里。

　　杜嘉实想要过来，被聂行书的小弟拦住了，只好大声喊：“你要对小容干什么？”

　　容恒被推到墙上，后背有点疼。

　　聂行书凶狠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容恒垂下眼睛，尽量不去看他肩膀上的小鬼，语气平静地回：“他就在你肩膀上趴着啊。”

　　聂行书全身都发冷。
　　他想到了前段时间，白修元告诉他，命运其实是可以改变的。只要请一个小鬼回来，他的运气就会变好，一路爆红。

　　这歪门邪道，他本来有点怕，可不抵心里对红的渴望。再加上这些年，他也亲眼看见白修元是怎么进入豪门，大红大紫。所以他咬咬牙，接回来了一个小鬼。

　　可是自从接回小鬼后，怪事一件接一件发生。先是被子总掉在地上，家里的东西挪位，到后来，经常他迷迷糊糊睡醒，发现自己的枕头边上蹲着个黑影。

　　聂行书被折磨得心力交瘁，期待的爆火却迟迟没有到来。他问白修元，白修元只敷衍地说要再等等，一切都会来的。

　　“你、你瞎说什么？他就在我的肩膀上趴着？”聂行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阴阳眼？”

　　容恒抿了下唇，“不算，只是偶尔能看见一些东西。”
　　他不想抬头去看鬼婴，便低着眉眼，目光落在地上，紫红的脐带垂在聂行书的脚边，拖出一道血痕。

　　聂行书：“你他吗，你居然有阴阳眼！他真的趴在我肩膀上吗？你能不能劝下他，让他赶紧跑，我最近被它弄得半条命快没了。”

　　容恒摇头，转身想走，“我不知道怎么劝他。”

　　聂行书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凶狠地说：“你他吗，快帮帮我！不然我、我……”

　　容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抱紧了黑猫。
　　聂行书膝盖一软，“我他吗给你跪下！”

　　容恒微微睁大眼睛。

　　聂行书脸色苍白，凉气不停往上蹿，他哆嗦着嘴唇，求道：“真的，哥，我从小最怕这些玩意，白修元跟我说供着就行，他又没有说会闹鬼。早知道要闹鬼，我就算当一辈子十八线，也绝对、绝对不敢干这事啊。”

　　他扯着容恒的袖子，一副马上要跪下来的样子。

　　容恒抿了下嘴角，“我真不知道这么多。是白修元让你把小鬼接回来的？”

　　聂行书连忙点头，“他说迎回小鬼就能帮我改命，让我一夜爆红，我寻思着，他自己不也跟开挂一样，现在都当上……”他想到容恒和白修元的关系，忽然哑住了。

　　白修元现在的风光，从某种意义上，不全是偷的容恒的嘛？

　　他小心地望了眼少年，见容恒垂着眼睛，漂亮面孔没什么表情，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聂行书倒抽一口凉气，心里一边害怕容恒戳到痛处不肯帮他，一边又情不自禁赞美这张美得不像凡人的面孔。

　　不管看多少次，他忍不住眼红。
　　但凡把容恒这张脸安在他的身上，他早就红了啊，何至于当这么久的十八线。

　　聂行书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说：“就算养再多小鬼，白修元也比不上小少爷漂亮啊。”他讨好地望着容恒，“你会帮我吧？”

　　容恒抿了下粉白的嘴角。
　　他抱紧猫咪，鼓起勇气将眼睛抬高，正好对上鬼影青紫的面孔。

　　婴儿趴在聂行书的肩膀上，朝他咧开嘴，露出个惊悚的笑。

　　容恒马上又垂下眼睛，对聂行书说：“你可以找个师父，把他超度，送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他们都有自己的归处，被强行禁锢在你身边、为你做事，肯定不是心甘情愿。”

　　聂行书快哭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凉气越来越重，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好像有谁趴在他身后，对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吹着冷气。他本来就怕鬼，听到容恒的话后，更是怕得不行，“小少爷，帮帮我吧，我哪敢让它做事啊，只要它快走，别来吓我就好了。”

　　容恒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了你。”

　　他抱着黑猫，转身就走。
　　到胡同口时，他停下来，回头看了聂行书一眼，“我以前听人说起过，在郊山有一座道观，还挺灵验的，说不定能帮帮你。”

　　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洒在少年纤瘦挺拔的身上。
　　聂行书怔怔看着他离开，好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抹了把面上的冷汗，拿出手机联系白修元，“白哥？”

　　白修元没有回他。

　　聂行书嗤了声。在白修元没有发达前，他们还是挺好的朋友，能够维持好友谊。但自从白修元现在半只脚进豪门后，聂行书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他的态度变得敷衍和不耐烦。

　　不过，作为大学室友，聂行书知道说什么能让这假少爷秒回。
　　他快速打字道：“我刚才看见了小少爷。他现在还是那么好看啊。”

　　白修元马上回：“在哪里看见了他？”

　　聂行书冷笑了声，把手机揣进兜里，没有再回复白修元，让他先急一会。走到外面，他看见容恒还站在那儿，尝试对少年露出个友好的微笑。

　　但容恒没有理他。

　　聂行书讪讪笑了一下，开始搜索郊山的道观。他的手机不停震动，是白修元不断在给他发消息，问他容恒的事情。

　　几分钟后，白修元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聂行书接过电话，笑着说：“白哥，这么忙怎么有空和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不就是在到处找戏拍嘛。”
　　聂行书瞟了眼容恒，少年抱着黑猫站在树下，落了一身斑驳的光。

　　他心里想，不管容恒变得多落魄，始终是白修元心里的一根刺。只要一看到容恒，这位“日理万机”的大明星就会马上过来踩一脚，生怕容恒再起来，恨不得少年永远被他踩在脚底下，最好永不超生。

　　“什么戏？”白修元问。
　　聂行书笑了笑，“我这么糊，能接到什么戏，不就是一些垃圾网剧嘛。白哥，你不是说我把那个小鬼接回来就会爆火吗？怎么一直没有火，我反而感觉自己撞鬼了呀。”

　　白修元听上去没什么耐心，“容恒跟你一起拍戏？”

　　聂行书心里忍不住骂一声。
　　狗蛋。这是完全不在乎他撞鬼，一心一意只有容恒啊。他对白修元一肚子气，看容恒一眼，故意戳白修元痛处，笑着说：“对啊，好久没有看见小少爷，我还以为他多落魄呢，没想到还是那么好看，这要是出现在镜头里，分分钟重新变成顶流呀，你说是不是，白哥？”

　　白修元挂断电话，捏紧了手机，抬起眼睛，望向镜中的人。
　　青年脸上敷粉，妆容精致，看上去文雅白皙，清隽而温润。唯一的缺陷，就是瞳孔靠上，露出的眼白略多。

　　他突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旁边为他端着热水的助理被他撞了下，热水洒在自己手背，疼得哎哟一声。助理来不及管自己被烫红的手背，跟在白修元后面，问：“白老师，马上要开始录节目了，你想去哪里？”

　　白修元：“今天先不录，我有事要出去。”

　　助理为难地说：“可是一切都准备好了，白老师，现在不去不太好吧。”

　　白修元看了他一眼，脸色很不好。但想到什么，他按捺下脾气，拿出手机，打给了天昇传媒的一位经纪人。

　　电话接通后，他清清嗓子，“张老师，你们公司有个艺人，叫聂行书。可以帮我查一下，他最近有计划参演哪一部剧吗？”

　　“见鬼？”
　　听起来，似乎是部成本低廉的网络烂剧，压根不会有什么人看。

　　白修元心想，真是见了鬼。
　　就算是这样的烂剧，他也不想让容恒进去——那样一张脸，根本不能出现在镜头前。

　　他咬碎一口银牙，翻到另一个的号，打通后，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凯华……”

　　******
　　容恒蹲了下来，掏出根猫条，一点点挤出来喂给黑猫吃。

　　杜嘉实在旁边紧张得不停走来走去。
　　“小容，你也对嘿嘿太好了吧。”

　　容恒摸摸黑猫的脑袋，嘴角上翘，桃花眼弯了弯，微微翘起的眼尾带着层若有若无的浅红。

　　杜嘉实倒抽一口气，捂住了胸口，“小容，你以后别化尸体妆了，完全是浪费你的美貌啊！”他蹲在旁边，尝试摸摸黑猫，一抬手，嘿嘿避开他，转到容恒的另一侧，蹭蹭少年的腿。

　　杜嘉实早就习惯黑猫的区别待遇，讪讪笑两声。
　　“小容，你说我能不能被选中啊？”

　　容恒看了看他，点头，“我觉得可以。”
　　杜嘉实叹了口气，“反正我不一定行，小容你肯定可以。小容，苟富贵，勿相忘啊！”

　　容恒摸摸黑猫的脑袋，轻声说：“我进不去的。”
　　杜嘉实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长得这么好看，比那些一线大牌不知道好看多少倍，眼睛瞎了的人才不选你吧！”

　　到剧组开始面试时，杜嘉实紧张地喝完半瓶矿泉水，一脸忐忑地进去，一脸生无可恋地出来。

　　“呜呜呜小容，完了，全完了，刚进去我就想撒尿了。他一让我表演，我就慌得不行，呜呜，”杜嘉实夹着腿，朝容恒挥挥手，“不行我先去找个厕所，小容你加油，你肯定行！”

　　容恒看了眼门，犹豫一下，轻轻推开半掩的门。

　　里面光线有些昏暗。
　　一条长长办公桌后面，坐着几道模糊的人影。

　　容恒以前进剧组是不需要面试的。
　　他有流量、自带资源，长得还好看，不需要他开口，就有很多大剧组想要他进来。他只要选自己喜欢的本子，听经纪人安排，直接去拍戏就行。

　　“容恒？”
　　导演看见他，也有点吃惊。少年推开门走了进来，昏暗的房间，似乎瞬间就亮了起来。

　　旁边副导小声说：“真是他啊，我还以为是重名呢。”
　　导助提醒，“周先生说过，不能让容恒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怎么办？”

　　导演：“没事，走个过场，听说他演技不行，脾气也差。我们一个小剧组，供不起这尊大佛。”他清清嗓子，按照程序，说道：“你先来试试戏吧，表演一下角色见了鬼的样子。”

　　容恒点头，准备开始时，忽然身体定住，怔怔地望着昏暗的地上，皱了下眉头。

　　一个身上缠绕脐带，浑身青紫的婴儿，从黑暗角落缓缓爬了过来。

　　容恒脸色惨白，唇角微微颤抖，发不出声音。

　　其实他很怕鬼。
　　自从能看见一点东西后，他走路都不敢抬头，生怕和阿飘撞个正着。

　　鬼婴一点点朝他爬过来。
　　脐带拖在后面，拖出一条暗红的血。

　　容恒将下唇咬得发白。

　　鬼婴是来报复他吗？因为他提醒了聂行书？
　　看见鬼婴第一眼，他就感受到这孩子的邪异。鬼婴的怨气超过他见过的任何鬼，肯定会伤人的，他几乎想夺门而逃，可双腿有点发软，走不动道。

　　面试的导演眼睛亮了起来。
　　他一直听说容恒演技烂，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几乎没有优点。可是，眼下少年一脸恐惧望着地面，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像一块马上要碎裂的纯白美玉，好看得令人心悸。

　　导演甚至注意到，少年的眼神从黑暗的角落慢慢往前移，好像是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在缓缓靠近他。他的神情越来越惊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氛围渲染到极致。

　　这是演技不好吗？
　　这孩子的头发丝都在演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