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归宿》断弦音矣

89、#include the 89th

　　第三次来到这个茶室了，阳起石跪坐在矮桌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吉田副会长。

　　桌子上摆着两杯茶和一个空杯子，之所以是空杯子，是因为商陆在人家刚把茶水端上来的时候就喝没了。没人给续杯的情况下，商陆孤独地用牙签扎起来一小块儿羊羹，放在嘴里品着。

　　“最近，我有认真考虑过组长一职，”阳起石开口就是标准的关东腔，简直和前两天一句话都说不来的他判若两人，“既然受到吉田大人的重用，那么我也不该糟蹋您对我的信任。听说前日酒井组的一位部下被警方逮捕、导致酒井组所属的区域失去了一些管控，我想着要不要去分担一下他们的工作，这才来约您会面。”

　　吉田面色沉重地看着阳起石，眼神中充满了质疑。毕竟前几天酒井组被逮捕的那些人，被逮捕的理由相当耐人寻味。

　　吉田从一些警察口中收到可靠情报，说是酒井手下的一个比较鲁莽的副组长，带着七个小弟私闯民宅，最后在别人的家里他们却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窝里斗？这群人是不是傻？这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吉田不得不叫来酒井仔细询问。酒井本人也表示很懵，他说那天他的部下不出意外应该是去为近藤复仇，按理说应该是闯入了商陆家。

　　但是商陆和阳起石却没有被逮捕，按照警方的说法就是，现场有两个局外人就全程在旁观，根本没有动手，而且还态度良好地询问“门被撞坏了、房东那边我该怎么交代”。

　　难道是商陆他们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

　　可如果真的是他们害了其他人入狱，那么现在又怎么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出现在这里呢？

　　吉田很困惑，毕竟他起初欺骗阳起石喝结交酒、当着所有干部的面决定要器用这位外国人，本意是想让这个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来充当他的小道具的。在吉田最开始的预想当中，阳起石也好、商陆也好，都只是一次性的工具，不过就只是想让他的部下们都对川崎会长产生不信任罢了。

　　换句话说，吉田只想找一个中国人，随便谁都好，越无能越好，像是阳起石这种连句日语都不会说的人简直就是上天相助一样。

　　后来这个阳起石虽然带来了一个商陆，尽管这个商陆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卧底警察的错觉，但吉田在看到商陆忍不住笑场的时候，又觉得这个人说不定骨子里也是个无脑的家伙。

　　有脑子的人谁会这么淡定地走进一看就是极道组织的家里啊？又怎么可能在那么严肃的气氛下夸张地笑出声？

　　吉田也是派人调查过商陆和阳起石的底细的，无论怎么查，都觉得这两个人没有任何背景，来日本也就是这个月的事。说是在秋叶原开偶像事务所也没有错，公司信息都已经申请注册了，因为公司详情还没有公开所以看不到投资人，但看这个办公室的规模就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很有背景的公司。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呢，毫无背景就敢跟别的国家的□□对着干？难道说还有什么更深的东西吉田还没能调查到？那会是什么呢。

　　吉田可以说是想破了头，都不知道该不该对商陆和阳起石这两个人抱以什么样的态度。本来以为不出一礼拜，这两个人就会被随便哪个干部彻底做掉了，可他们两个人现在活得好好的也就算了、自己的部下居然还搭进去了不少。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吉田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几日不见，阳君的日语进步飞快啊。”

　　阳起石礼貌地微笑着：“哪里哪里。”

　　“不过正如你所说，近来酒井君那边是有些吃力，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支援一下。”吉田看着对面两个人的反应。

　　阳起石依旧是平静如水，点头说着“我明白了”。而商陆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对世俗毫无兴趣似的，一心吃着眼前的羊羹。

　　酒井组在新宿某条街上管理着不少牛郎店，每晚业绩还算是不错，经常会有少妇去光顾。

　　这些就是商陆用两天时间动动手指头，从警视厅的数据库里调查到的情报。

　　商陆一眼就看中了“少妇”这个群体，他思来想去，都觉得哄着有钱又寂寞的女性开心的话，说不定能够让她们去做些奇妙的投资。

　　她们都能把钱白白扔给牛郎，那为什么就不能白白扔给一家公司呢？

　　于是他开始和阳起石计划着要怎么去把酒井组完全拿下，争取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牛郎们都培养成营销高手。

　　阳起石起初非常不想配合，说好的要辅助警察寻找可以逮捕吉田的证据，但前脚刚离开警视厅，商陆的注意力就离开了吉田。就算是拿下了酒井组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最后没能得到毒品交易的情报的话，阳起石就要被驱逐了。

　　因为不理解商陆到底想要干什么，阳起石甚至想跟商陆吵上一架，但商陆却非常平静，说“如果你被驱逐了、那现在这家分公司也就干不下去了，创始人之一居然上了禁止入境的名单，今后肯定没人敢投资我们”。

　　一旦理解了他们两个人目前算是命运共同体，阳起石也就不再过多抱怨商陆的不寻常的作为。“我可以不抱怨，但前提是你在计划什么、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吧。”阳起石看着商陆给他写的一份日文稿子，一头雾水地看着商陆。

　　“道儿上的人都认为是你受川崎的命令而杀了近藤，但实际上真的来找你复仇的人就只有酒井组，你觉得是为什么？”商陆反问。

　　阳起石稍作思考：“他们关系最好？”

　　“对，昨天被逮捕的那个身为酒井的亲信的副组长在耍刀子之前喊了句‘近藤是我的恩人’，一般来讲，这种组织并不是上面的人来安排谁做谁的小弟，很多小弟都是各个干部从社会中捡来的小混混。如果说近藤是昨天那个人的恩人，那为什么他却是酒井的亲信呢？”

　　“……可能是他们两个组关系就很好？”

　　“我按照这个想法，调查了一下他们两个组曾经的活动范围，发现有八成以上的重合。可是这样就很浪费，两个干部为什么要安排在几乎同样的区域呢？”

　　“难道说这个区域很重要？”

　　商陆点了下头，继续说：“你想想看近藤最后死在了哪儿。”

　　“码头……”

　　“也就是说近藤十有八九就是国外毒贩的桥儿，”商陆用手比划出一道桥梁，“货物到手之后，要分装运输到各个网点，这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那么在这段时间原本近藤组所负责的区域就会空出来了，这样一来酒井的用处就来了。”

　　“也就是说，在近藤没有空管理的时候，酒井来打个补丁……？所以呢？”

　　“所以目前我们就知道了，酒井和近藤关系很近，大概率是知道近藤会去码头做毒品交易这件事的。常年以来，两个人负责同样一片地区，但是近藤却更收到吉田的信任，去做最危险也是最暴利的任务，这位酒井会心甘情愿吗？”商陆摊开双手，“那么我们不如大胆猜测，近藤是被酒井直接弄死的。”

　　阳起石脑子都没转过来：“为什么，刚才不还说他们两个关系好吗。”

　　“我觉得这件事阳哥应该比我要懂啊，两个人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时候，那当然关系很好，一旦利益出现了不平等，一旦一个眼红另外一个，那就不是可以用关系好来解决问题的了。假设酒井因为常年无法忍受近藤的风光，所以背着近藤去跟吉田献殷勤，在近藤出现破绽的时候，他不就可以成功上位了吗。”

　　“破绽？近藤什么破绽？”

　　“上一次交易的情报，居然被警方得知了，这难道不算是最大的破绽吗。当然了也有可能是酒井给线人提供的消息。不管怎么说，近藤差点儿被警察逮捕，酒井出手解决了这件事，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了。”

　　阳起石越听越觉得刺激：“也就是说，现在负责毒品交易的，很有可能就是酒井了。原来如此，所以你决定要去假装帮助酒井，实际上是为了获取情报吗？”

　　商陆眨了眨眼睛：“啊嗯，一方面是吧，其实我主要是看中了他们的牛郎店来着……我查到有一个非常牛逼的资本家的小女儿特别喜欢在酒井管理的某家店里消费，一晚上能扔进去上千万的那种。反正她也都是要花钱的，如果她愿意把花的钱用在做投资上，那不是一举两得？她既可以给他喜欢的小哥哥赚业绩，又可以为咱公司增砖添瓦。”

　　于是哥俩儿为了他们的伟大计划开始通宵达旦，阳起石一遍一遍背诵着商陆给他写的“帮助酒井组的入职宣言”，而商陆则是研究着他们这刚刚起步还未成型的小公司还差多少资金和审核才能够注册上市。

　　两个人都朝着他们最初的目标全力以赴着，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吉田这一关。

　　离开吉田家的时候，商陆拍了拍肚子：“明明是个大佬，对待客人还真是不怎么上心，都来三次了，还不知道请人吃顿饭。”

　　“那种情况下也就你有胃口吧，居然每次都把他上的茶和点心都吃光，你就不怕他们投毒吗？”

　　“……啊，有道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目前来看吉田好像也没有弄死我们的打算吧。”

　　“谁说不是，他看起来就像是非常好奇咱俩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样，打量我们的眼神也是一次比一次犀利。”阳起石突然觉得这位吉田也是可怜，歪打误撞地遇见了开了挂一样的商陆，“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酒井的呢，你明明都没有见过他。”

　　“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大家都收到了同样的关于你的传闻，但就只有酒井派人来动手了，”商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动，“就在想，他这么快就行动，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最清楚近藤是怎么死的呢。”

　　但在一旁听着这话的阳起石，莫名感受到一阵寒意。

　　“你就不害怕吗，”阳起石突兀地问，“无论怎么想酒井都很有可能再次动手，你居然还要接近他吗？”

　　“害怕？为什么？”商陆却像是天生缺少了一部分应激能力一样，一脸懵逼地看着阳起石，“难道阳哥很怕？”

　　被反问的阳起石居然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他想要说“不怕”，但就是没有勇气开口。

　　“阳哥在怕什么呢，”商陆对此产生兴趣，“怕死？”

　　“你难道不怕死吗？”阳起石感觉自己当时的脾气很像是恼羞成怒。

　　商陆撇了下嘴：“怕死那当然怕了，谁不怕死呢。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没面临什么危险吧，到目前为止我还能预测到他们的行动。”

　　阳起石终于理解了他和商陆之间的差距：“以你的能力来说，这些问题兴许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阳哥，我琢磨着吧，以你的能力来说，也同样没啥好怕的啊。”商陆笑着安慰阳起石，“我总觉得你现在之所以会那么紧张，完全是因为语言障碍，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的话，消息就会很滞后，而且语气什么的你也听不出来吧，那样就更容易处于劣势了。”

　　虽然商陆的解释也有一定道理，但阳起石心里明白，他和商陆的距离，可不单纯是一个语言。

　　就像是当年蒲薤白在面临周莨菪的威胁的时候，阳起石明明已经用尽人脉来确保蒲薤白的安全了，但结局来看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既没有预测到周莨菪会用绑架人质的方式来威胁薤白身边的保镖，也没有预料到苏木竟然是给周莨菪提供薤白身边的保镖情报和具体地址的人。

　　但当初无人相助的商陆，却只是靠着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轻易推测出了事情的全过程，并且以一己之力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一般拥有这种程度的执行力的人，往往都会成为某个行业的顶尖人物，但阳起石把商陆拿去和其他类似的牛人做了个横向的对比，又觉得商陆似乎比起那些人少了一些独属于领袖人物的疯狂气质。

　　这种理智过头了的人，通常会在向上爬的过程中遇到瓶颈吧。

　　阳起石心里居然替商陆感到了不甘，明明曾经遇到类似的人物时，他都只会对对方感到不屑或者不服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阳起石忍不住发问了。

　　“怎么这么突然。”商陆显然不懂阳起石的心理活动。

　　“也不算突然，一直好奇来着，听说你被保送清华，但那也是研究技术方面的吧。”

　　“嗯，”商陆表情上看来没什么变化，“来日本之前我去找那位看中我的教授面谈了一下，其实就是巧了，教授想要做的项目遇到了瓶颈，看到了我的论文后觉得我的思路兴许可以帮他们突破瓶颈，就邀请我去帮忙和他一起做项目。”

　　“那是个什么项目呢？”

　　“这就是机密了，”商陆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技术方面咱国家真的很落后啊，所以可能将来为了能研究出成绩，还要去美国做学术交流什么的。所以你要是问我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嗯，也许是希望研究出一定的成绩、能够为国家做出那么一丁丁点儿的贡献？哈，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我都不信。”

　　“没什么好不信的，你去做研究，感觉比在娱乐圈里要合适些。”阳起石非常直白地说。

　　商陆笑了一声，侧过头看着阳起石：“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薤白才留在娱乐圈的？”

　　“难道不是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商陆耸了耸肩，“哪有人做事就真的只有那么单纯的呢。”

　　“所以，如果你和薤白没有关系，你也有可能会继续留在娱乐圈吗？”

　　“已经没有那种如果了。”商陆停住步子，目视前方，出神地盯着远处的高楼。

　　微风撩起商陆的短发，他下意识抬起手稍作整理，然后笑着叹了口气：“两年前，从我被我的前女友拉去试镜群演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热得要死的三伏天，有那么多年轻的长的还不错的人聚在一个小广场，只为了一个上镜的机会。那种场景啊，真的让人感慨。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职业，有那么多可以去拥有的梦想，但他们却偏偏挤在一条很窄很黑的死路上。”

　　阳起石沉默地注视着商陆，终于理解了赵问荆到底为什么想要留住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

　　“既然那么多人想走那条路，那为什么不把那路修得宽敞亮堂一点儿呢，为什么不真的把那条路修到一个像样的平台上呢。”商陆说着，继续朝前方走，“不光是娱乐圈儿啊，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吧，互联网行业，建筑行业，金融行业，其实都好不到哪儿去。就连搞科研，八成也有很多一言难尽的潜规则。离开娱乐圈又要去哪儿，去了别的地方就算是高尚吗？我不觉得。”

　　如果换做别人说这番话，阳起石肯定会笑出声吧。

　　但是这话由商陆来说，阳起石就觉得可以接受。

　　“呵呵，我说这些的话阳总会笑话我吧。”商陆自嘲一样笑了两声，回过头看了看阳起石。

　　阳起石只是摇头。

　　“笑就笑呗，反正我很有可能就是随口说说。”商陆就连语气都在强调着“随口说说”的这个事实，那之后也不再深入讨论任何复杂的事情了。

　　他们让小弟去给酒井带话说要见面聊聊，最后相约在新宿区的一家无料相谈所。酒井虽然是个矮个子，但看上去就是个狠角色，阳起石见过那种眼神，那是真的杀过很多人的眼神。

　　“事情我也听吉田老爷子说了，”酒井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腿都要搭在茶几上，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衬衣故意敞开了些，露出大面积的纹身，“虽然不知道你们用的什么招，居然能把我可爱的部下都给搞进监狱，我可真该为你们鼓鼓掌。”

　　“酒井先生，”商陆露出无辜的样子，“真的是误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自己跟自己打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其实本来就有什么矛盾啊。”

　　“屁话就别说了，所以怎么着，光是干掉我小一半的手下还不够，还要继续把我老窝一起端了？”酒井踹着茶几上的烟灰缸。

　　商陆叹了口气：“酒井先生，我们这不也是因为过意不去，才来想着帮忙的吗。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我们现在的生意。我们在秋叶原开了偶像事务所，最近经常有萌妹子和小帅哥来面试。我听说酒井先生手下的一些店铺正好缺一些高质量的员工，那么作为赔偿，我们愿意把那些长相不错、能说会道的人引进到您的店里。”

　　商陆全程日语，阳起石听不懂什么，但他主要是用他的“流氓”气场来撑场面的，所以无论商陆说什么，他就只要在旁边昂着下巴朝酒井不屑地微微点头。

　　酒井看上去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收起腿，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们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可别怪兄弟我翻脸。”

　　“怎么敢呢，”商陆朝酒井友善地笑了笑，“酒井先生毕竟是前辈，我们要是耍手段，您肯定一眼就看穿了。”

　　事实证明，酒井并没有看穿。

　　商陆用一天时间跑遍了酒井所掌管的所有店铺，把店长召集在一起，统计了所有员工的资料，最后把每个店业绩最好的三个人聚在一起，给他们所有人开了一场动员会。那场动员会开得相当成功，最后大家的心气儿都很高，充满斗志地跟着商陆喊口号：冲业绩！争第一！

　　阳起石托着脑袋在会议室的角落看着这些年轻人喊口号的样子，一时间竟然觉得他们这很像是搞传销的。

　　为了把收益合法化，商陆又去律师事务所找了个靠谱的律师帮忙处理税务问题，让那些在夜店里消费的有钱人都成为他们公司的天使投资人。

　　不到两个礼拜的功夫，酒井所管理的大部分店面都被商陆从内部掏空，营业额的账本被巧妙地处理过，没什么经济头脑的酒井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问题。

　　而商陆和阳起石在日本开的分公司，资本直接翻了个倍。

　　在商陆忙着榨干酒井的价值的同时，阳起石也没闲着，他觉得日语这个东西果然就像是他的日语老师所说、大胆说出口的话就会进步很快。

　　阳起石放弃了去gay吧找小男生的战略，转而找了个员工看着都还算顺眼的牛郎店里，美其名曰为管理店面，实际上则是白天跟牛郎们交流感情，晚上跟进店消费的小姐姐们畅谈。

　　不得不说夜店里无论男女，对阳起石这种身材高大、长相妖媚的男人都没有太多抵抗力，大家争先恐后地以“教你日语”为借口，到阳起石身边又是说笑又是喝酒的。

　　阳起石终于又过上了夜夜笙歌的神仙日子，每晚换两个，玩儿得不亦乐乎。“总攻”的传说传到了店长的耳朵里，本是酒井亲信的店长也禁不住诱惑，爬上了阳起石的床。

　　“酒井知道你这样背着他找别的男人会很伤心吧？”阳起石故意说着挑拨的话。

　　店长趴在他的胸膛轻轻喘着气：“那种又短又小的矮子早就该去死了。”

　　阳起石心里可是笑得不可开支，但表面上还要装作淡定，他一边轻轻抚着店长的背，一边假作不经意地说：“不过，酒井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干部，想必也是有他的强大之处吧。”

　　店长抬起头：“他没有，他就只会暴力和一些卑鄙的手段。之前的近藤大哥也是这样被他害死的，知道的人都不敢多嘴，不知道的傻子还被他继续利用着。阳哥，如果我对你说一个秘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嗯，”阳起石微笑着亲了亲店长的头，“即便你不用秘密作为交换，我也愿意答应你很多事情。”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店长，轻易地说出了毒品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阳起石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重播着这句话，然后那晚等到店长睡着，立刻离开了酒店，跑去找商陆。

　　“你最近一直睡公司？”阳起石看着商陆办公室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纸箱子和各种各样的机器设备，皱着眉从办公桌后找到了坐在电脑前昏昏欲睡的商陆。

　　商陆拍了拍脸颊：“嗯，这两天我在搭数据库……有什么事儿吗？”

　　“毒品交易的时间地点，”阳起石坐在办公桌上，“我从店长口中得知了。”

　　“□□还真是管用啊，厉害了我的阳总。”商陆夸张地鼓了鼓掌，“恭喜你可以继续留在日本了……”

　　“但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可不可信，所以在叫警察之前，我想先去探一探情况。”

　　“大哥，你这又不怕死了吗，把情报交给警察不就好了吗。”商陆发愁地抓了抓头。

　　“如果是假的情报，或者说如果酒井发现店长背叛了他，那么警察扑了个空就算了，到时候包括店长在内，我们不是都要被酒井报复？”

　　“怎么你还心疼那个店长了不成？”商陆摊开手，“话说为什么要报复我们啊，我们帮他把店都做得欣欣向荣。”

　　“你真的知道欣欣向荣是什么意思吗，而且你明明已经把人家店都做空了，被他发现也是早晚的事了。”

　　“不可能，在他发现之前肯定就会被逮捕了。”商陆指了指屏幕，“我最近叫几个员工去帮忙跟踪酒井，也算是查到了酒井贩毒的一些渠道。这个酒井似乎就只是人狠了点儿，谈不上真的精明。”

　　“算了吧，跟你比的话谁都不算是精明，”阳起石叹了口气，“那么你有办法证明店长所说的时间地点就一定准确吗？没有可能是酒井告诉他一个假的情报来试探他的忠诚度吗？”

　　商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与其说是忠诚度测试，我倒觉得很有可能是烟雾弹，店长告诉你的时间地点是什么？”

　　“明晚十点在3号码头。”

　　商陆把信息键入电脑，然后观察了一会儿：“目前到手的情报里可以确定的是交易的确是在明天，但具体几点、地点在哪儿就很难讲了。”

　　“为什么？你也拿到时间地点的情报了吗？”

　　“我不是叫人去跟踪酒井了吗，”商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就让他们帮忙把一些监听设备安置在酒井的四周。车里、家里、店里，到处都是窃听器。这个酒井还是挺敏感的，会用一些设备来搜索有没有窃听装置，我为了不被他那个搜索装置找到窃听器，还特意调频了好久……”

　　“我靠，你特么是什么特种间谍吗，你为什么还会这种东西。”

　　“……啊，那些东西都是有说明书的啊，”商陆一脸无语地看着阳起石，“这也不是重点了，问题在于酒井跟很多人说的时间都不一样，这其中应该是有一个准确的消息。我查不到他的具体货源，缅甸那头儿明天有三艘船停靠在大黑码头，真特么的叫人头大。”

　　“这些情报你都交给警察了吗？”

　　“当然了，不如说是我们一起查的，”商陆趴在桌子上，“他们打算派人在所有的时间点都去暗中观察，希望他们能加把劲。”

　　“你所得知的时间里，有晚上十点这个选项吗？”

　　商陆稍稍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但是在5号码头。3号码头和5号码头之间隔着好远呢，主要是码头那个地方吧，也没办法安排太多的警察，因为酒井他肯定也会安排很多小弟在附近望风。”

　　“所以说错过的可能性很高？”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只要明天他成功交易了，我倒是能够查到他接下来要把这批货转运到哪儿，所以也不算是彻底扑空，但是和酒井的关系性就很确保了。而且重点是，即便是酒井贩毒，那跟吉田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其中的关系也需要确保才行。”

　　阳起石看着商陆那个表情，总觉得对方已经有了些想法：“看来你不太担心酒井被逮捕的事，而是吉田在背后会如何操作？”

　　商陆点点头：“酒井不过就是吉田的一把枪，不得不说吉田老爷子还是挺鸡贼的，到现在都没有给酒井下过任何直接的命令。等着他出破绽想必是不可能了。”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吗？”阳起石笑着问。

　　“既然等不来破绽，那就给他制造点儿破绽吧，”商陆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啊，这事儿真希望明天就能结束。我好想回国抱着薤白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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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点满了执行力的两个人，一个动脑子，一个动腰子。
距离分公司上市估计也不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