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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include the 65th ...

  •   排队买护身符的人有很多,护身符的种类大部分写着汉字所以蒲薤白也可以看得懂,他挑得很认真,恐怕因为刚刚商陆抽到凶签是真的吓到他了。要说是不是真的有信仰,蒲薤白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的,小时候再怎么求天求地也没求来半点儿帮助,他那时候就不再相信有神了。

      是不是人一旦拥有了什么之后,就会想要用尽所有的办法来保持着“拥有”的这个状态呢。

      “这个你拿着。”蒲薤白把写着“平安”的护身符塞进商陆的手里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愣了一会儿,再从怀里掏出刚刚抽到的“大吉”的签。他把纸签又艰难地折叠了一下,塞进护身符里。

      “这也太夸张了,搞得我好像真的可能出门被车撞一样……”商陆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

      蒲薤白却在听到他的玩笑后,表情僵硬住:“你为什么总是要说这种话,你是故意吓唬我吗。”

      “不不,我就只是开个……”商陆这才意识到自己所理解的玩笑,在蒲薤白听来,可能是残忍的假设,他叹了口气,接过蒲薤白准备送给自己的护身符,“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别这个表情啊。我遵纪守法,从来不闯红灯,过马路时也都会注意有没有超速的车,开车也都很小心,出车祸的可能几乎是没有的,所以我才敢开这种玩笑。”

      蒲薤白微微点了下头:“我知道,但就是有点儿怕。早知道今天就不来浅草寺了,在东京站买零食听起来都要比现在开心。”

      “哈哈,这叫什么说法啊,没有那种早知道,”商陆把护身符好好的放进口袋里,拍了拍,“再说了,要是我真的倒霉,那来一趟不是也挺好吗,厄运会被带走的。别不高兴啦,我们回去再去东京站买吃的!”

      “……嗯,”蒲薤白也明白自己再这么低沉下去的话会影响到商陆的心情,他用力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扬起笑容,“也对。那我们在继续逛一逛吧。”

      “在那之前,”商陆看了下时间,“该上药了。”

      两个人到车站找了个家庭用的洗手间,拉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蒲薤白惊奇于这洗手间的占地面积:“这个家庭用是指面向几口人的家庭啊……”

      “要给孩子换尿布的话,空间还是稍微大一点儿比较好吧?”商陆说得风轻云淡,“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洗手间完全可以让人来一炮了。”

      “厉害了,你连洗手间都不放过吗。”蒲薤白无奈地叹着气。

      “哈哈我就随口一说!放心我不会再强迫你在各种奇妙的地点来做什么了……”商陆在洗过手之后,轻轻拍着薤白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然后俯身帮他上药,“早上去厕所的时候不疼吗?”

      “没什么感觉来着……”虽然商陆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蒲薤白仍然是不习惯被人盯着屁股,“你不是早上就问过我了吗。”

      “嗯,但是看起来好像又有点儿复发的倾向啊。”商陆上药的动作倒是越来越娴熟,他帮薤白又穿好裤子,“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坐下来喝点儿什么或者吃点儿什么。”

      浅草有很多步行街,商陆立刻定位了其中的一家咖啡厅,两杯春季限定新品饮料喝到嘴里之后,他们终于双双忽略掉了刚刚抽到厄运签的事情,满心都是这饮料怎么还可以这么难喝。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表情,意识到对方跟自己是同样的想法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窗外的游客一波接着一波,蒲薤白托腮歪着脑袋,出神地盯着偶尔路过的身穿和服的人们。“说起来在东京站也经常看到吧,穿和服的人。”

      商陆正在努力把杯壁上的奶油吃干净,所以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嗯,在这边儿穿和服也很正常吧,不过看和服质量的话就能看得出来是不是有钱人。”

      “能看得出来吗?”

      “布料差别还挺大的,”商陆舔着嘴唇,“不过和服本来就很贵,所以景点儿的人可能都是租来穿一天,拍拍照什么的。”

      “这样啊。”蒲薤白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身穿和服的小姐姐的背影。

      商陆这才意识到爱人似乎正在对和服充满向往:“要买一套吗?你穿肯定特别帅。”

      “啊?”蒲薤白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服不是只有女款吗?”

      “啊?”商陆也是不同意义上的难以置信,“你喜欢女款的和服吗?”

      “什么啊,我只是觉得刚刚路过的那些穿和服的女生很漂亮!”蒲薤白扶额解释着。

      “什么?你是在看那些女生吗?”这就让商陆更难过了,“为什么要看她们,我不好看吗?”

      “哈哈你倒是也穿个和服走在街上给我看啊!”蒲薤白都被气笑了,“你明明也会盯着女生一直看。”

      “胡说,我刚明明在认真地舔着奶油。”

      “有点儿出息吧我说……”

      “那我要是穿着和服走在街上你就会盯着我看吗?”商陆趴到蒲薤白的眼皮底下,较真地问。

      “……女款吗?”

      “你要是想看我女装,任何时候,只要你说。”商陆直起腰,怒拍胸口,“不过就是需要定制,一般我这个身高的女生,可能也不太容易买到合适的衣服吧。”

      “你要女装啊,想象一下就会觉得辣眼睛。”蒲薤白皱起眉,“我以前觉得我可能是无条件的喜欢你,现在想想,大概还是要有些条件的。”

      “你怎么总是嫌弃我啊。”商陆嘟着嘴,不开心地把玩着空杯子。

      蒲薤白笑着把自己还没喝完的那半杯递到商陆嘴边,“还不准我开玩笑了?”

      “你开玩笑总是带着一种真诚感。”商陆张嘴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又一口。

      “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蒲薤白开始察觉到戏弄商陆的乐趣了,“不过言归正传,男款的和服是什么样?我都没见到过。啊,这么一想,昨晚的樱花祭上是不是看到过来着?”

      “还有点儿区别,昨晚看到的是浴衣,浴衣要轻便更多,而且很便宜。和服的话,嗯,”商陆盯着街上的人,“确实很少见到男的穿和服啊,有些贵族的老爷子会穿吧?非常讲究,看着就很高贵。”

      “和汉服比呢?”

      “不同文化,没什么可比性吧。”商陆昂起头,回想起蒲薤白拍古装剧时的装束,“不过你穿什么都很好看,所以服装这个也是分人,对颜值的要求很高。”

      “我就想象不到你穿汉服的样子,”蒲薤白终于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商陆的脸上,“感觉你这张脸不太适合古装?”

      “啧,我也听过类似的说法,之前有个古装剧的导演想要邀请我去拍戏,但是常总说我这张脸可能会毁了人家的剧。”商陆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呢。”

      “可能是线条太硬朗了?”蒲薤白说着,用手指摸着商陆的颧骨和下颚,“不过拍将军之类的兴许会很合适。”

      “还是你说话比较让人爱听,常总跟我说因为我长得太着急了,拍不出小鲜肉的感觉。”

      “哈哈……嗯,很直白也很生动。”蒲薤白沉醉式注视着商陆的面部细节,盯时间久了之后,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一直在想商陆的长相适合什么样的服装,想来想去,竟然觉得商陆最让自己心动的时候就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该死,难道自己被商陆带歪了,也要动不动就精虫上脑了吗。

      “虽然说和服也算是一种古装?但是现代也经常有人穿,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呢。”商陆一不留神就把蒲薤白的饮料也都喝光了,他尴尬地松开吸管,讨好似的朝薤白笑了笑,“那个什么……我再给你买一杯别的吧,你还想喝什么?”

      吸管的顶部都已经被商陆咬得变形了,蒲薤白看了眼吸管,又看了眼商陆,“不喝了,我们走吧,再逛逛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嗯,那等我把这杯里的奶油也吃干净。”商陆打开杯盖,用吸管一点儿一点儿刮着奶油,嘴角也沾到了些。

      通常在漫画里,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会有人来帮商陆舔去嘴角的那抹白色了吧。

      蒲薤白并非不懂套路,往常商陆都会这样无意识地帮自己擦干净嘴角,但由自己做似乎还没有过。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朝步行街,来往的行人虽然通常不会朝店内投来视线,但也很难讲百分之百不会被看到。蒲薤白思考着自己犹豫的原因,如果说只是因为怕被别人看到的话,那真的不算是什么好的理由。

      这里是别的国家,没关系的。

      他一面说服自己,一面靠近商陆,然后迅速地亲了一下对方的嘴角,用舌头带走了那块儿奶油。

      商陆的大脑瞬间宕机,杯子差点儿被他攥变了形。

      蒲薤白眨着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天真地和商陆对视着。

      “宝贝儿,你这又是在……诱惑我吗?”商陆歪着头,困惑地问。

      “那我也可以反过来问你吧,喝饮料一定要咬坏吸管,吃东西还要吃得这么可爱,你难道不是在诱惑我吗。”蒲薤白也跟着一起歪头。

      “咬、咬坏吸管怎么了?”商陆高频眨着眼。

      “不是说□□强的人都喜欢咬吸管吗?”蒲薤白开始慢慢感到难为情了。

      商陆震惊得眉头紧蹙,“不是吧,这跟咬吸管有什么关系……我以为会是说很没教养之类的,抱歉,我今后不咬了,我其实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来着。”

      “不、也不用特意改掉吧,”蒲薤白揉了揉脖子,“就……可能是小时候流传的无聊传说?”

      “哦,哦……”商陆也开始不好意思。

      两个人盯着窗外愣神了好久,直到商陆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啊。”蒲薤白也带着笑意问。

      “就觉得,可能我距离在公共场合和你接吻的这个梦想已经不遥远了。”

      “你的梦想可真是渺小啊。”

      “我的梦想都是分成一个个小目标的。”商陆放下杯子,“别说这是渺小啊,任何看似不可能的奇迹,不都是由人一步一步完成的吗。”

      “突然正能量了起来呢。”蒲薤白笑着碰了碰商陆的肩膀,“要去吃饭了吗,你饿不饿?”

      “你怎么总是这么担心我会饿呢。”话虽这么说,商陆确实已经觉得饿了,但他觉得这一整天都在吃小吃,以薤白的饭量来说,可能现在还没有胃口。他其实就很早之前就预约了一家很有名的寿司店,想要带着蒲薤白去好好吃一顿的。

      “因为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饭啊,我是没什么,但你需要吃主食的吧。”蒲薤白摸了摸商陆的手指,“你只要一饿,手指就会变凉,这到底是血糖的问题还是血压的问题,回头去好好做个检查吧。”

      商陆自己都还没有这么了解自己,他稍稍攥了下拳,“我还以为是喝冰饮的原因。”

      “你在全盛状态吃整桶的冰激凌、手都是热乎乎的,只有挨饿的时候才会这样,”蒲薤白回过头看了看点餐的那边,“这里也有轻食,先随便吃点儿什么垫吧一口吧。”

      “嗯。”商陆不再拒绝。

      “这次我去点餐,”蒲薤白轻轻捶着胸口,一副要上战场的表情,“说英语也没问题对吧?”

      “你要说得慢一点儿。”

      “好的,慢一点儿,慢一点儿……”蒲薤白念念有词、僵硬地走去点餐区,而商陆就远远地看着。

      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世界上最好的爱人,最好的蒲薤白。

      商陆在心里默念着,脸颊再次感觉有些发烫,他用手冰敷着脑门,心里嘲讽着自己没出息的样子。

      一份番茄牛肉意面被吃进商陆的肚子之后,旁边的蒲薤白伸手过去重新摸了摸商陆的手指,这才放心的笑了笑:“你看,有了碳水之后就会变暖和了,你真的很像是高度耗油的豪车啊。我就是低排的小型轿车。”

      “那你才是未来发展趋势,我是那种早晚要被淘汰的。”

      “不可能的,豪车永远都会有市场,但低排却要看国家推行。”蒲薤白这一次重新拍了拍商陆的肩膀,“既然给你续了油儿,那就再陪我逛逛吧?”

      “嗯,不过只能再逛一个小时,”商陆原本还想耍个帅呢,但他似乎在蒲薤白面前就不知道该怎么装逼,“我其实预约了一家店,在银座那边,晚上六点。”

      “是什么店?”蒲薤白端着餐盘到垃圾箱附近开始认真分类。

      “寿司。”

      “哦!真的吗?难道是在网上经常能看到的那种一边做一边吃的?”蒲薤白顿时双眼放光。

      商陆松了口气,“对,应该就是同一种。”

      “果然来日本就是要吃一次正宗的寿司啊,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去过很高级的日料店,也有类似的边做边吃的服务,不过当时光顾着配合夏姐给大佬拍马屁,都没怎么尝出来味道。”蒲薤白期待得溢于言表,“会有什么寿司呢。”

      “你爱吃寿司吗?”商陆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个人在国内似乎从来没有吃过日料。

      “嗯……我也不知道,”蒲薤白稍稍昂头思考,“夏姐很喜欢,所以她以前经常带着我去吃旋转寿司。旋转寿司的话我倒是不讨厌,不过夏姐说那次去吃正经日料之后就对高级的寿司店魂牵梦绕。我一会儿一定要录一段视频发给她,馋她一下。”

      “夏姐还带你去过什么店?我听说她以前经常带你出去探店吧。”商陆试探性地问。

      “是啊,是真的,什么店都去过。火锅、烤肉、网红的奶茶店、蛋糕店,还有欧洲风情的西餐厅……不过她几乎不会带着我去中式大饭店,或者去夜市和路边摊什么的。”

      商陆仔细一品,突然察觉到了危机感:“不会吧,那我曾经带你去吃路边儿烧烤,难道是你第一次去吃?”

      “是啊,当时感觉特别新奇。”蒲薤白也开始琢磨,“嗯,这么一想跟你去吃饭的话,都是些很硬核的地方啊。饭馆儿、路边摊儿,很有市井气息的地方。”

      “你难道……你该不会其实不喜欢那种地方吧?”商陆有点儿后怕地追问。

      “怎么可能,”蒲薤白笑着让商陆放心,“不如说我以前还挺向往的,在路边儿跟烧烤摊儿的老板混熟,老板时不时友情赠送我一瓶啤酒什么的。”

      “不得不说你向往的场景也很微妙。”商陆叹了口气,“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该多去高档一点儿的餐厅约会啊,你看,你平时预约的餐厅都是人均消费很高的地方,但我就只会找些炒菜很好吃的苍蝇馆子。”

      “可是你找到的馆子都很好吃啊,平时又不是纪念日,没必要总那么形式化地去约会吧。”

      “哦,你也不否认约会了啊。”商陆又在心里得意起来,他用小拇指勾住薤白的手指,欢快地前后晃动着。

      蒲薤白微红着脸,干咳一声:“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不是你说的吗,时不时的约会也很重要。”

      “确实,不过我们的纪念日什么的你都记得吗?”

      “纪念日?什么纪念日,我们又没有结……”蒲薤白的脸再次红了一度,“……婚。”

      “确认关系的纪念日,不记得了?”商陆很认真地说。

      蒲薤白愣了一下,走路的速度都慢下来很多,他弯曲手指勾着商陆的小拇指,“我记得是在上海,你去拍漫步海洋,我去探班的时候。你当时说了好多傻话,说以为我看上了别人,以为我要跟别人结婚了。”

      “哈哈,回顾一下感觉自己真的傻得感人。”商陆也慢慢跟着停下步子,侧过头和蒲薤白面对面,露出笑容,“你还记得那是哪天吗?”

      “我记得是春天,”蒲薤白微微颤抖着,不明原因地心情激动起来,“记得是四月份。”

      “嗯,”商陆捏了捏蒲薤白的手指,“是一年前的今天。”

      蒲薤白感觉自己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怎么……”商陆慌张地帮他擦着眼泪,“怎么还哭了呢,不记得日子很正常啊,也就我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把日期都记得那么清楚。”

      蒲薤白摇着头,“我,没什么想哭的情绪来着,但就是……”

      “那你好歹告诉我你现在的心情吧,是开心还是难过?”

      “当然是开心了,怎么会难过啊!”

      “哦,那就行了,”商陆笑着揉了揉蒲薤白的脸颊,“你也知道我不是很懂世俗眼中的浪漫,所以提前做了个攻略,问过很多人,他们跟我说纪念日总而言之要吃顿好的。”

      蒲薤白稍稍吸了下鼻子,“一年啊,一年过得好快。”

      “很快吗?”商陆牵着蒲薤白的手,继续慢悠悠地走起来,“发生了不少事呢,细想的话又觉得很漫长。”

      “很快。”蒲薤白非常肯定地说着,然后抬起手自己抹着动不动就要涌出来的眼泪,“我以为……我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要不了一年呢……”

      “什么要不了一年?”商陆掏出手帕,耐心地替爱人擦着脸。

      “要不了一年,你可能就会跟我分手了。”蒲薤白小声说着。

      “呵,怎么还在说这种话。”商陆露出一丝无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原本以为不到一年你就会跟我分手,但不知不觉居然过了一年,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也……”蒲薤白停顿片刻,用力回忆了一下,“我都忘了上一次想象你跟我分手的场景是什么时候了。”

      “那意思是说,你现在已经不会动不动就会有分手恐慌了?”商陆轻轻抱了一下蒲薤白的肩膀,“看来我的小目标达成了不少啊。”

      具体来说,这次来日本,商陆感觉满足感全都是属于自己的。以前在国内由于是公众人物的原因,他不敢轻易在公众场合和蒲薤白过分亲密。像是在人群中牵手、拥抱这种,听起来很普通,但实际上对他们而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梦想。

      其实商陆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别人的看法,哪怕是遭到白眼,他都有信心可以用白眼儿来战胜白眼儿。在第一次于微博上公开出柜之后,商陆看到了国人的各种观点,精神上就产生了抗体。

      不支持、强烈反对、不在乎但也不看好的群众占据大多数,一旦认清这一点,商陆反而觉得群众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要得到的不是支持和认可,从来就不是。

      商陆只希望能够和蒲薤白好好过日子。

      但他知道蒲薤白很在意,很在意世人的目光的蒲薤白、在国内一直过着畏手畏脚的日子。那样再怎么乐观的人恐怕都没办法天天快乐,商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给蒲薤白打造出一个彻底轻松的环境,思来想去,都觉得离开那个国家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自己不是一个爱国的人就好了,如果说自己能够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国籍,那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但是商陆做不到,他觉得蒲薤白多半也不会喜欢那样的一个自己,所以折中再折中,他想到至少纪念日的前后他们可以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不过,商陆莫名怀有一丝信心,他总觉得终将有一天,他们在国内也可以手牵手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捧着他们当地的零食,互相喝着对方的饮料。也许是五年,也许是五十年,商陆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并且希望真正到来的那一刻,蒲薤白还愿意继续牵着自己的手。

      也许就正如蒲薤白所说,时间会过得很快吧。

      但光是等待的话,总归是没有进步的实感。努力去争取的话,时间又会变慢很多。商陆偶尔也会为今后而感到恐慌,但已经不会再因为恐慌而失控了。

      毕竟他深刻意识到如今有人在关心他,这世上有个人远比自己还要更关心自己。

      商陆发现自己总是在从蒲薤白那里得到一些什么,但自己真的好好给予对方同等的什么了吗?他已经开始捉摸不清了,感情这种事到底要不要谈论等价交换呢,所谓的等价又是以什么为参照物呢?

      可回过神来的时候,商陆发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想尽办法地给予对方一些什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他都想要给蒲薤白最好的。

      “这家店,看起来就很正宗。”晚上准时进店之后,蒲薤白被店里说日语的气氛吓得都不敢大声说中文,他靠在商陆耳旁小声念叨着。

      不过商陆却是很大声地讲着中文,“是很有年代感的店了,传说中是从江户时代就代代传承下来的手艺。每天接待的客人数量也是有限的,准备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今日为他们服务的大将在听到他们说中文的时候,还笑着朝他们点头,用中文说了句“晚上好”。

      蒲薤白再次双眼放光,“难道是会说中文的吗?”

      “哈哈,大概不是,兴许是总有中国客人吧。”商陆其实心里知道答案,他早早打电话过来说明了两个人今天的目的,通知了店家今晚希望能够包场,并且告知了他们是中国人的事情。当时接通电话的人满口说着“明白了、就交给我们吧”,商陆也猜不到大将和他的助手都准备了些什么。

      店面不大,很传统的吧台形式,一侧坐着客人,一侧站着做寿司的大将和他的两位助手。店内的氛围似乎也下了点儿功夫,只有吧台是亮堂的,其他地方偏暗,在压迫感和气氛感的平衡之间把握得很绝妙。

      蒲薤白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其他客人啊,难道一个时间段只能接待一桌人……?”

      商陆假装不懂:“大概是吧。”

      “高……高级。”蒲薤白心底有点儿小兴奋。

      “你不给夏姐录视频吗?”

      “不录了,”蒲薤白嘿嘿笑着,“今晚是纪念日,我想好好和你吃饭。”

      可以说大将真的在准备语言方面下足了功夫,他每上一贯寿司,都会看看助手给他举着的提词板,蹩脚但却能让人听懂的中文发音显得他有足够的诚意。不过有关于各种鱼类的腌制方法就实在没办法用中文了,大将在说日语的时候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不过好在商陆能听懂大部分,所以会给蒲薤白逐一翻译。

      从前菜开始就是海鲜的重磅出击,一股接着一股大海的鲜味儿让蒲薤白以为自己是在赶海,口味太重的东西他是吃不惯的,像是小肌和青花鱼,一口下去他感觉他都能把昨天的食物吐出来。但他只要表情一变,商陆就会递给他一块儿腌制的姜,被姜拯救了味蕾的蒲薤白很快就忘了刚刚的刺激,继续从大将手中接过新的一贯寿司,一边听着解说,一边期待着味道。

      在吃到海胆寿司的时候,蒲薤白竟觉得自己是吃了一口大海的奶油,鲜甜得让他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表情。

      “好吃用日语要怎么说?”因为店里一直没再有其他客人,蒲薤白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商陆这边儿正在教着蒲薤白日语,那边儿的大将就听到了他们的交谈,笑着问:“喜海胆好吃吗?”

      “好吃!”蒲薤白用刚学会的一个词用力地回答。

      大将像是被蒲薤白的这个可爱表情刺激到了,从那之后语气和动作都变得更加卖力,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蒲薤白发现语言不通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愿意交流,他们甚至可以通过手语的方式来比划着表达自己的心情。何况身边还有商陆在,一晚上算是和日本人有了一定程度的交流。像是这样听一听别的国家的人的日常生活,听一听完全陌生的人的过往,好像自己的人生都被一并拓展了一样,蒲薤白的心情越来越轻松,而胃则是一点点被填满。

      最后的金枪鱼中腹手卷握在手里的时候,蒲薤白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吃不下了。

      “好撑。”蒲薤白控制不住地打着嗝,反上来的都是大海的味道。

      不过这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晚饭对商陆来说还是游刃有余,他吃了个七八分饱,喝着收尾的扇贝汤,给大将使着眼神。大将心领神会地轻轻点头,继续眼神示意助手,助手麻溜地钻进了备餐室。

      “今天真的吃得很满足,多谢款待。”商陆说完,轻轻抚摸着蒲薤白的背,“怎么样,现在你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寿司了吗?”

      “海胆和金枪鱼真的好吃……”蒲薤白撑得说话都是慢悠悠的,“已经要走了吗?是不是下一桌客人要来了啊?”

      “嗯,我去结个账。”商陆掏出信用卡起身去前台付款,在蒲薤白的注意力也落在前台的时候,助手终于从备餐室溜了出来,然后跟大将一脸神秘地对视着。

      就在商陆走回来的时候,店里的灯光再次暗了一档,蒲薤白第一反应是停电,但很快又看到闪烁着的烛光。

      “什么情况?”蒲薤白一头雾水的时候,看到大将的助手突然从背后举出来一捧花。

      “Happy anniversary!”伴随着鼓掌声和两个拉炮的响声,鲜花被递到蒲薤白的面前,三个陌生人笑得比商陆还要灿烂,像是正在完成多么伟大的壮举。

      商陆其实也被惊到了,他觉得全世界的人可能都比自己懂得什么叫浪漫。

      蒲薤白昏头昏脑地接过那捧花,再抬头的时候,眼底又闪过泪光。“谢……谢谢……”

      “礼物!”大将又在这个时候迅速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蒲薤白的同时,又指了指商陆,“From your husband.”

      蒲薤白接过礼物的盒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商陆:“可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商陆感觉这几个场外援助已经在气势上彻底把自己压过去了,所以他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土味情话,“你本身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蒲薤白嘴唇抖动着,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打开看看吧。”商陆帮蒲薤白拿着花,充满期待地看着蒲薤白打开礼物的包装。

      PIAGET的LOGO让蒲薤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在打开盒子的时候,手颤抖得厉害,倒不是因为有预感这礼物会十分贵重,而是单纯为了这份意料之外的惊喜而感动。

      “之前问你喜不喜欢机械表,但你也没告诉我,”商陆看蒲薤白盯着盒子里的礼物愣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不过这款表是我早就挑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太浮夸的东西,所以特意选了最简约的设计、最轻薄的款式。我觉得很合适,哈哈,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还可以转卖了……”

      蒲薤白摸了摸那个在烛光下都泛着耀眼银光的表盘边框,然后轻轻取了出来,递给商陆:“可以……帮我戴上吗?”

      商陆琢磨着自己也已经练就了瞬间脸红的特殊技巧,他干咳了一声,把花放在一边,接过手表,认真地将其佩戴到蒲薤白伸出的左手腕上。“嗯,果然很适合你,真就有种物归原主的感……”

      没等商陆说完,蒲薤白就捧着商陆的脸,用力地吻了上去。

      旁边又一次响起了欢呼声。

      商陆晕乎乎地看着蒲薤白,不假思索地抱紧了他:“谢谢你一年来对我的各种容忍,今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我才是,我才该说谢谢,所有全部都、谢谢……”蒲薤白努力地忍住眼泪,然后笑了出来,“谢谢。”

      两个人离开店的时候表情都很“亢奋”,大将带着两个助手一个劲儿地说着“要永远幸福呀”,然后九十度鞠躬送他们走远。

      夜里的风又转凉了,两个人也终于像是能量耗尽一样,表情转为茫然。

      “这次又是你提前打电话麻烦人家做准备的?”蒲薤白右手捧着花,左手被商陆紧紧攥着。

      “嗯,不过花不是我准备的,所以我也吓一跳。”

      “我想也是,”蒲薤白看着那捧玫瑰,“不过四舍五入也算是你送给我的吧。”

      “喜欢花?”

      “喜不喜欢呢,我也不知道,以前就只从粉丝那里收到过,不过也从来都不是玫瑰。”蒲薤白呆呆地笑着,看向商陆,“不过如果是你送给我的,可能就会很喜欢吧。”

      商陆坚定地点头:“懂了,下次我送你花。”

      “哈哈,傻子,”蒲薤白也握紧商陆的手,前后摇摆着,最后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左手腕的机械表,“这个很贵吧?”

      “心意又不是由价格决定的,”商陆耸了耸肩,“如果是的话,那我可能找不到那么贵重的东西。”

      “你今天的情话是不是有点儿超纲啊。”蒲薤白虽然还在笑,语气听起来却有些哽咽,“哈,上面那圈是镶着钻石吗?”

      “嗯,”商陆再次感到难为情,“抱歉,你是不是觉得很俗啊。”

      “完全不会,”蒲薤白靠着商陆的肩膀,“我以为你会觉得钻石这种东西很俗,从来没期待过可以从你那里得到这种信物来着。”

      “信物?”商陆愣了一下。

      “嗯,不过就是你给的比一般的信物要大了好多圈啊。”

      “啊,你是说戒指?”商陆纳过闷儿来,“可是戒指不是只有求婚的时候才能送吗?”

      “信物又不光是只能在求婚时才能给,”蒲薤白笑了笑,“不过,我也该好好想想要送你一些什么了。”

      “不是说了吗,你什么都不用给我。”

      “‘我’,可以吗?”

      “你可以……干什么?”

      “就是……”蒲薤白停住步子,把商陆手里的礼品袋拿了过来,翻出刚刚用来包装礼物的打着蝴蝶结的丝带,然后拍在额头上,“我,我来当你的礼物。”

      商陆目瞪口呆,缓了好一阵:“不、不不,你不能,你不能再这么撩我了,不然我又要控制不住了。”

      “为什么要控制,我不是说了,我不怕疼,”蒲薤白凑上去,“纪念日什么都不做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商陆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在爆炸的边缘,他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心情,思索了一阵:“今天……我们不做到最后。”

      “如果你是因为怕我又复发的话,那我不同意,我想和你……”

      “不行,薤白,我不能、你也不能,我们都不能对身体那么不负责。”商陆坚决地摇了下头,“我在意你的身体,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蒲薤白说是完全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比起一丝微微的失落感,他更心动于商陆的责任感:“那好吧,那就攒着。”

      “其实想想一年前的今天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来着,你记得吗?”重新走在路上之后,商陆谈起过去的事。

      “我记得你当时在我背后喘得可带劲了。”蒲薤白吐槽着。

      “喂……给我留点儿面子吧,”商陆自嘲似的笑笑,“我那次可真是像个处男一样。”

      “谁说不是呢,整天想着什么时候上床的事。”

      “我现在也整天想着这个。”

      “想点儿正经事吧,真的。”

      “这对我来说就是正经事啊,非常严肃的事。”

      蒲薤白无奈地笑了两声,不过真的笑出声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得意着什么:“论我的老公整天想着叫人害羞的情节的那些事。”

      “论我的老公整天骂我不准羞羞但还是允许我上下其手的那些事。”商陆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说着无聊的对话,回到酒店后终于能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再没有说话的余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商陆送给蒲薤白的是伯爵超薄系列的一款,中国定价二十八万。
    恭喜一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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