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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include the 182nd ...

  •   商陆在去常山家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隐隐不安起来了。

      他比以往更加频繁地确认着手机消息,甚至抽空给薤白打了很多电话,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回应。可身旁的甄远峰和韩建涛并没有给他太多的空闲,两个人甚至还在调侃商陆不够自立。

      “既然你已经约了常总,还是去赴约比较好,毕竟那个人也没有常性,现在说要帮你,也没准儿过会儿就改变了主意。”韩建涛在说常山的时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已经吃透了对方的性格的意思。

      商陆对这一点感到很好奇:“话说回来韩总和常总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他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前拍电视剧的时候那个还算有名的汪导和商陆聊过常山他们的过去来着,将近三十年前他们可都是同一个大院儿里的孩子。

      韩建涛并没有直接回答商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甄远峰就在旁边听着,所以说得很婉转:“自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家里就有不少人都混迹官场,当然也经常会去拜访上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登门拜访也好,聚会也好,家长偶尔会带上孩子。所以就是那么认识的,不只是常山,我还认识很多其他人。”

      “包括王家强吗。”商陆故意讽刺着。

      “包括王家强。”韩建涛点点头,表情上并没有太多不满。

      甄远峰却抬手拍了一下商陆的后脑勺:“韩建涛中学的时候作为市级优秀学生干部,参加过全国爱国主义社会实践,到公安局去给局长端过茶来着。”

      “甄哥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商陆有点儿不乐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通过后视镜看了一下后排韩建涛的表情。

      果然只要甄远峰说些什么的话,韩建涛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就会变得充满人情味儿了。

      “他那演讲稿还是我帮忙订正的呢。”反观甄远峰这边就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了,毕竟对甄远峰来说,韩建涛真的就只是个十几年交情的老同学。

      “嗯,你们上高中的时候,那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吧?”商陆一边回忆着常总家的地址,一边心里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那时候王家强还没有退休,”坐在车后排的韩建涛很突然地叹了口气,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仔细想想那个时候……曲戴民就已经和王家强有所联系了。”

      “《警匪的故事》我记得是我四岁在电影频道看到的,那这一系列的电影应该已经上映很多年了?”商陆问。

      “那一系列的电影从90年开始拍,总共五部,跨度十来年。其实那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叫好不叫座,最开始的投资人赔了很大一笔钱。曲戴民也没有因为拍这部电影一炮成名,他成名差不多是在第三部之后,因为那时候他就摸清楚套路了。”韩建涛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去的娱乐圈了,现在和别人聊两句,倒觉得挺有意思。

      “什么套路?”甄远峰是最不懂圈内文化的人,所以提问的时候一脸茫然。

      “你想要卖出你的作品,光是把它拿给百姓看是没有意义的,尤其那个时候,百姓根本没有可以娱乐的钱,看电影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奢侈的行为。但是你可以电视台建立良好的关系,让他们在黄金档期频繁重播你的电影,这样你就可以赚够广告费,并且让群众记住你。

      “曲戴民同一时期的明星和娱乐圈的经纪公司都没有太大的胆识,大家都只是去找地方的电视台。但曲戴民却很刚,他跑去公安局宣传他的电影,说自己的电影是具有教育意义的片子。公安的人看了看,发现自己日常的工作被电影美化成这么光荣的职业,那自然是愿意帮他推广的。

      “而公安能够推广的地方,可就不只是地方电视台了,尤其曲戴民很快就跟当时还是局长的王家强打好了关系,所以这一推广,就是央视。”

      商陆虽然也想到了这样的套路,但在听说别人早就用这种手段走向巅峰之后,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味儿。

      “现在想想,那就是一切的开端吧。”韩建涛露出愁容,“曲戴民自那之后就在娱乐圈有很高的地位,并且成为一方势力。他的势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现在虽然他本人不经常出现在镜头前了,但在他麾下的人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顶流明星的名额。没有人可以和他抗衡,只有人愿意和他保持平衡,比如姚薇、陶燕芳、曾楚河、邢振东他们。”

      看来就算是驳倒了一个邢振东,商陆也没办法真的占据娱乐圈的半边天啊。商陆深沉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把这摊浑水摸透了呢,没想到很多事情居然是网上无法查到的。“这些人都是商人吗?”

      “纯粹是商人的只有邢振东吧,”韩建涛冷笑了一声,“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更愿意和邢振东合作,虽然他不会跟别人掏心掏肺,但他至少不会做出任何会影响到生意的极端行为。”

      “其他人呢?不会都是演员吧。”

      “姚薇你总该听说过吧,当年《风雨情深》的女主之一,那不是火遍了整个大陆来着?她当初是北电的学生,还没毕业就被《风雨情深》原著作者挑走去拍电视剧了,之后大红大紫。”

      商陆突然回忆起上午薤白和袁文倩也讨论过这部电视剧:“《风雨情深》的男主是不是叫于佳学来着?”

      “对,”韩建涛轻轻点着头,“《风雨情深》真的捧红了很多人,而且没一个是曲戴民手里的,恐怕这件事让曲戴民非常不爽。后来《风雨情深》的热度降下去了,情商高一些的姚薇在跟很多富豪和大导演打好关系之后,也走上了赚钱这条路。但是情商低一些的于佳学并没有找到他的靠山,他居然觉得凭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当时已经有点儿扭曲的娱乐圈。

      “于佳学真的做了很多实打实的公益项目,去开巡回演唱会,到山区里去给孩子们免费表演。说来有意思,他当时也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做着和如今的你差不多的事情。他想要调整演员的片酬,想要让明星真的有明星的样子,逼迫大家合理纳税,甚至举报了很多圈子里不合法的交易。”

      甄远峰听得很起劲,甚至还在旁边评论:“这听起来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韩建涛没有否认,“只是傻得让人唏嘘。”

      商陆不予置评,抿着嘴听着韩建涛的后话。

      “商陆,你知道于佳学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韩建涛却在这个时候向商陆提出这个问题。

      恐怕这个问题如果商陆没有回答正确的话,就意味着商陆自己将来也会走向和于佳学同样的毁灭之路。

      甄远峰困惑不解地看着商陆,又看了看后排的韩建涛:“哪里做的不好?不是都挺好的吗。”

      商陆点点头:“甄哥说得不错,那人是真的哪里都做的很好,可惜做得太好了,这就成了他最不好的地方。官场上又不全是清廉的官儿,大家看你一个体制外的明星都已经把政治家做的事情做完了,而且一点儿不给领导留面子,甚至没有一丁点儿好处、还总想着举报,那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压下去了。”

      韩建涛先是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但很快这阵惊喜就变得复杂起来,他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当年于佳学深受群众爱戴,但体制内的人也好、同行的人也好、富豪们也好,大家都对于佳学恨之入骨,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有人能够把于佳学驳倒。

      “步入正轨的社会不能使人暴富,人人小康那是有能力的人最不想看到的场景,所以上面的人逐渐疏远于佳学,各大品牌也慢慢更换了代言人。可是于佳学的热度不减,所以这时候、曲戴民出手了。

      “到如今谁都没人知道曲戴民具体做了些什么,也没人真的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只是听说的话……”

      这阵沉默给商陆带来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曲戴民似乎很喜欢以先和人处好关系作为开端,麻痹了对方的警惕心之后,一点一点摧毁对方的生活,最后是精神。于佳学的母亲当年重病,长期住院,后来医生开始拒绝为她治疗,转院多次,最后死在了救护车里。

      “父亲骂儿子只顾外人不顾家人,也不再和于佳学相见。于佳学的妻子也跟其他人出轨,于佳学的儿子和女儿全都是妻子出柜对象的孩子。女儿三岁的时候打110哭着对警察说爸爸摸了她隐私的位置,警方逮捕了于佳学,以侵犯女儿的罪名被判刑。

      “因为于佳学毫无靠山,被安排到了只关押重刑犯的监狱。不知道怎么他的罪行就被传开了,所以三天两头在监狱里受到惨无人道的欺凌。但狱警上传的汇报却是于佳学不服管教,所以被判了更重的刑,甚至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于佳学出狱之后人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沾染上的毒品,吸毒之后人就更没得救,最后因为欠下巨款所以被拉去别的国家的工厂做劳务派遣。

      “你们听起来可能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好像跟曲戴民没有关系,可是实际上整个过程、曲戴民都在于佳学的左右,作为朋友安慰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商陆感觉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把车停在常山家公寓地下的客用停车场,解开安全带之后转过身看向韩建涛:“你们都这么清楚前因后果了,居然都没人想要严查曲戴民吗?”

      韩建涛身体向前倾,凑到商陆耳边:“如果你认为只有曲戴民一个人想要除掉于佳学,那就意味着你还是会犯和于佳学同样的错误。从医院到警察,从商人到同行,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于佳学的朋友。如果一个人他光有良心,所作的一切都只为了大义,这样的人和毫无良心的人渣也没有本质的区别。做人不能太过极端,否则会出问题。”

      其实商陆心里明白,韩建涛根本没有必要和自己说这些,虽然没有必要,但这人还是好言相劝,这就让商陆觉得韩建涛恐怕是真的看在甄远峰的面子上才给自己一定忠告。

      而他们身旁的甄远峰在听完于佳学的故事之后,面色十分沉重,紧紧抿着嘴,在跟着商陆他们前往常山家的一路上都一声不吭地盯着前方。商陆还没问什么的时候,韩建涛就忍不住慢下步子,和甄远峰并肩:“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果然还是不太懂别人都在想什么。”甄远峰的回答里带着一种挫败感,不过这挫败感既然是来自甄远峰,所以也没有十分的强烈。

      那就只是平平淡淡的挫败着,然后他平平淡淡的思考着。

      “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时候,你只需要把你所怀疑的那些想法全部都放大再放大,越是夸张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现实。”韩建涛耐心地和甄远峰对话着。

      走在前方的商陆把韩建涛这句话记在心里,然后站定在常山家门前。

      门铃刚刚响了一声,常山就来开门了,开门之后看到门外三个人,常山皱着眉一脸难以置信地质问着韩建涛:“怎么连你也被卷进来呢,知不知道商陆的电话能不接就不要接啊,那样才能保命。”

      “干嘛说得我好像是什么夺魂的死亡道具一样。”商陆不乐意地嘟囔着。

      “而且这一次也不是商陆联系我的来着……”韩建涛也很想质问自己到底怎么就被莫名其妙地卷进来了,他琢磨着商陆在抓住人的弱点这方面可以说是有一定功底。

      常山抓了抓脑袋,指了一下看着面生的甄远峰:“这谁啊?”

      商陆侧过身,微微鞠躬,双手做出“请”的动作,隆重介绍道:“这是我们甄教授。”

      “怎么,你们还有假教授?”常山调侃着。

      哪知道甄远峰完全没听懂这其中的笑点,反而一板一眼地对常山说:“我姓甄。”

      常山尴尬地“哦”了一下:“甄教授,您好,我姓常。”

      “你好。”甄远峰也客气地说了一声。

      韩建涛在旁边憋着笑,而商陆也跟甄远峰差不多的表情,朝常山僵硬地说:“常先生,所以您欢迎我们进门吗?”

      常山攥拳捶着商陆的脑袋,然后把他推进屋:“就你喜欢废话,快进快进,我穿的少,站门口要冻死了。”

      四个人围坐在沙发上,毕竟事不宜迟,商陆上来就跟常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常山听得是头疼脑热,中途不得不给自己倒杯冰水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怪不得今天凌晨的时候一直给王家强上贡的那个搞房地产的姓郭一家子都被逮捕了,”常山含了一口冰水,用杯子指了指韩建涛,“你听你爸说什么了吗?”

      “只说最近清查一下有没有和郭焱的生意往来,看样子郭焱这次是真的出不来了。”韩建涛微微点头。

      “话说既然郭焱和王家强有关系,那会不会知道王家强跟毒贩有勾当的事儿呢?说不定能将功赎罪。”甄远峰问。

      商陆深吸一口气,抱起双手,保持着悲观的态度:“不管怎么说王家强也是前任局长,官儿小的人肯定是不敢质疑王家强的。而且听朱义策的说法,昨晚的王家强看起来非常有底气,根本不像是为非作歹的样子。还有……王家强说不定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会把曲戴民直接出卖了。”

      “王家强和曲戴民已经做到彻底的捆绑了,两个人无论谁出事,另一个都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过要是细追王家强的关系的话,常总,您更清楚吧?”韩建涛把这个问题扔给常山。

      常山抬头思考了一下:“完全不清楚啊,我中午问了问我哥,他说他也不清楚……”

      “我记得常总的哥哥也是警察来着?”在商陆的印象里,去年常山就是打电话给哥哥来叫警察保护薤白的。

      “我哥算是警察吧,不过他主要是事务职,负责发号命令的。”常山说得十分轻松,“但是好歹他原先也是刑侦调查局的人,所以应该是能叫人立案调查曲戴民和王家强的。可现在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有点儿不明白,是为了缉毒?”

      “缉毒当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商陆双手攥到一起,“不过,说句心里话,比起缉毒,我觉得那起三年来的连续杀人事件才是最值得畏惧的。毕竟毒贩是想要赚钱、想要权力和地方,这我们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事情,那就总会找到线索和证据。可……杀人事件是怎么回事呢?”

      “你刚刚说你们是在调查杀人事件的时候发现凶手贩毒,那至于把贩毒的老窝都端了,凶手不就也可以落网了吗?”常山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机拨号。

      就在商陆还打算再补充什么的时候,常山就抬手制止商陆出声:“喂,哥,忙着呢?……嗐,就我中午问你的那件事儿,昨晚缉毒大队逮捕了聚众吸毒的一票儿人那件事儿,有结果了吗?……哦,那合着上面的意思就是只给姓郭的判刑?……啊?谁啊这么猛,这才一天啊。……哦哦,这算不算是后生可畏啊哈哈哈,那行。……行,行,我知道了。”

      听着常山讲电话的其他三个人直直地盯着对方挂断电话,而被注视着的常山笑了一声:“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叫郑勇的,他爸是郑文儿啊,那不是现在的公安局局长来着?他们现在已经安排警力着重调查贩毒事件了,今天和缉毒大队的人一起,已经通过郭焱的证词找到了不少贩毒据点。”

      看来不光是自己,连郑勇也去找关系搬救兵了,不过商陆相信此时此刻的郑勇也会像自己一样,比起毒贩、更加在意的是杀人犯的下落。

      毕竟毒贩贩毒,毒品不会直接夺人性命,而杀人犯杀人,那可根本没有拯救的余地。

      想到这一点的商陆,再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

      五个小时过去了,薤白依旧了无音讯,而薤白的车仍然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

      商陆已经安慰不了自己了,他给贠伟辉发了一条消息,让对方调查医院附近的监控,顺便又给袁文倩打了几通电话。

      可袁文倩那边也是无人接听。

      “抱歉,常总,我今天就先走了。”焦虑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商陆坐立不安地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两步,“甄哥,你跟韩总能打车回去吗?我要去一趟勇哥在的医院。”

      常山觉得这样的商陆实在反常,在甄远峰还打算调侃商陆的时候,贴心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商陆停在原地,歪着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上午薤白出门送他学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回我消息,也不接我电话。”

      “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呢,那也是常有的事。”韩建涛一点儿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慌张的。

      但常山却一副很懂商陆的样子:“那他学姐吗?不是送学姐吗,学姐总不会也失联了吧。”

      商陆点点头:“打电话也没有反应,而且绝对不会是手机没电。手机根本就没有关机。”

      “你是打算去哪儿找,有头绪吗?”常山说着,站了起来。

      “嗯,薤白的车现在还停在医院,总之我先去医院看看。”

      “好,那我跟你去。”常山走到商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朝韩建涛说,“你开我车走吧,回头还我就行。”

      副驾驶坐着常山的感觉很奇妙,商陆记得自己从认识常山那天开始,几乎就是坐在常山那辆车的副驾驶上,吃着常山预备着的巧克力和零食,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虽然开口叫他常爸爸只是开玩笑,但偶尔商陆真的会觉得常山很像是自己的家长。

      “常总其实可以拒绝我的。”想着这些,商陆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于心不忍,“您也只是喜欢拍拍电影,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跟这摊浑水扯上过关系,可是我一来,就经常会麻烦人。”

      “你也知道你是个麻烦啊,你有这个自觉就行了。”常山打开副驾驶的杂物箱,看到里面堆着不少零食,他拿出一个单独包装的红薯干,仔细看了看,“你还爱吃这个?”

      “薤白爱吃。”四个字而已,商陆在说出口之后居然会觉得有点儿憋气,他很讨厌自己这动不动就胡思乱想的毛病,要是薤白本来好好的、结果被自己诅咒得出了意外,那该怎么办呢。

      常山默默点了下头:“商陆儿啊,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吧,人这一辈子不可能真的永远顺顺当当。就说我吧,所有人都觉得我能有什么烦恼呢,一家子全都是硬核的官儿,在这个国家也好、不在这个国家也好,走到哪儿都不会有人敢轻易惹到我。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天灾人祸。

      “就这还是我尽量不去惹是生非的结果了,不去惹是生非,中规中矩、按部就班,但依旧躲不过天灾人祸。我不想说这是我命里注定,我想说的是,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命里注定。所以我们要努力,努力的目的不是为了远离灾难,而是在面临灾难时,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商陆用尽全力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却十分苦涩:“为什么突然说这话啊,说得好像薤白已经出事了一样。”

      “你刚才说前些天薤白跟踪杀人犯跟到人家老家,之后他虽然跑出来了,但杀人犯却失踪了。这不怪你多想,就连我也觉得恐怕是出事了。我也很清楚你对薤白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你给他发的消息,他没有理由一整天都已读不回。”常山说得十分理智。

      但就是因为他太过理智,商陆反而不能接受了:“你特么是故意说这种话来吓我的吗!”

      “我想让你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常山没有生气,平静得有些反常。

      立冬过后,夜晚降至那时,阵风时常会异样的凛冽。

      商陆下车走在医院停车场上,远远的看到了薤白的那辆车。他顶着风跑过去,用手机打开车门,发现薤白的手机就好好地放在车里,上面还有无数条来自商陆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常山没有跟过去,他就光是远远看着商陆的背影,便明白了。

      果然是最坏的可能性,常山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低下头时,发现地上有一摊黑色的痕迹。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不像是汽车漏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懒得扔的小票儿,在那片黑色上蹭了蹭,举起来稍微闻了闻。

      那股血液独有的铁锈腥味让常山的心脏都感觉像是被扯了一下。

      他都不忍心走过去告诉商陆,可是不告诉又能怎么办呢。

      “陆儿,”常山朝商陆喊了一嗓子,“过来。”

      商陆僵硬地回过头,看了看常山,又看了看常山所指向的地面,那片黑色彻底击碎了商陆的侥幸心理。

      那是血迹,虽然不多,但那的的确确就是血迹。

      就在薤白的车的正前方,距离不过十米。

      商陆立刻联系了郑勇,在等待郑勇抵达现场之前,他和常山两个人将那摊血迹挡住,防止路过的车辆再次破坏现场。

      郑勇抵达之前,商陆首先收到了贠伟辉的电话:“医院停车场只有出入口有个很小的监控,我已经找到蒲薤白的车开进停车场的时间了,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车辆,也没有看到刘伟和黄三石。不过我也不是靠肉眼查的,真的要看监控的话恐怕需要更长时间。”

      没有可疑的车辆,那就意味着刘伟他们开的车并不可疑。

      商陆挂断贠伟辉的电话,环顾了一下整个停车场。

      他很清楚蒲薤白并非没有一丁点风险意识,薤白明明是个很敏感的人,但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话,是否说明刘伟他们一直是藏在某一辆车里的呢?可是最近根本没有报备丢失车辆,而且刘伟和黄三石名下根本没有车,更可怕的是黄三石的个人档案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不是偷来的车,也不是自己的车,那他们是在哪儿等待着薤白的呢?

      郑勇是带着几位刑警、民警和辅警一起赶到现场的,还未痊愈但却急着出院的郑勇脸色十分苍白。但身体的不适并没有耽误他的执行力,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现场的警察,将调查有序地进行下去。

      “勇哥,你说这血……”商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想问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

      “现在还不能说得太绝对。”郑勇刚打算安慰商陆的时候,部下举着LSK荧光灯高声喊着“郑队”。

      郑勇和商陆对视了一下,走到部下跟前,看着地上那零零星星的蓝色光斑。

      “鲁米诺试剂下就出来了,断断续续地延续了五六米,在这里结束的。估计这里停着辆车,他们把人扛上车里了。”部下一边解释着,一边给郑勇他们看了看那段长达五米的血痕,“估计就是滴落的血点,一天下来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了。”

      第一次看到刑警现场调查的常山,在旁边安静地观察着现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而商陆却无法控制地原地蹲下,双手抱着头,紧闭牙关到后槽牙已经开始酸疼。

      “商陆儿,”常山见状,上前轻轻踹了一脚商陆的屁股,“起来,有点儿出息。”

      商陆摇摇头:“我不要出息……不要出息。我想要薤白好好的,我想要他回来。”

      这时是郑勇俯下身把商陆拽起来的,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可是强而有力。“现在还不能说明什么,我们警方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你们不放弃,他们就会平安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吧。”商陆冷漠地瞪着郑勇,“黄三石家里的那些尸体你们也找到了啊,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你觉得他们这次会留活口吗?”

      有一瞬间,商陆从郑勇的双眼当中也看到了对绝望产生的恐惧感,可能就是那份恐惧吧,让商陆找到了心里的平衡,然后尝试着振作起来:“但是勇哥,你说得对,现在的确还不能说明什么。我们来找线索吧,我们来找找可以说明些什么的线索。”

      刑侦大队当夜成立了专案组,针对重点嫌疑人黄三石和刘伟展开了彻夜的调查。

      商陆并没有被邀请出席,他也不在乎,毕竟警方知道的消息他也都知道了。

      常山一直没有离开,无论商陆走到哪里都会跟着,直到深夜三点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在外面晃悠也不是办法,回家休息会儿吧。明天一早说不定就有新的思路了。”

      可常山没想到商陆居然会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常山一阵语塞。

      商陆继续念叨着:“那套房子没有薤白的话,就只是一套房子而已,遮风挡雨是全部的作用了。只是遮风挡雨的话,在哪儿都一样。”

      “你想过没有,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你或者他,总会有一天提前离开对方。假如分别的时刻来得意料之外的早,留下的那个人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常山没有斥责商陆的意思,他单纯是在好奇。

      “想过啊,我和薤白约好了,将来我早死或者他早死,我们留下来的那个就要再去找个老婆,年轻的话就应党的号召去生三个孩子,年迈的话就算了,找个老伴儿消磨时间。所以,假如薤白不在了,我就得去找个老婆,我就要去生孩子,我要找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后……我要活着。”

      商陆这番话,反而让常山眼圈泛红。

      那感觉就好像……失去了薤白的商陆,已经不能再作为“商陆”而继续生活下去了,所谓的活着,也仅仅就是活着,从此这条生命将不存在任何意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include the 182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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