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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include the 181st ...

  •   是一阵连绵不绝的隐忍的哀号声将他唤醒的,蒲薤白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和责任感驱动着他翻了个身。浑身麻木的感觉迟迟不退,好像是被注射了什么麻醉剂,神智和身体产生一种脱离感。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时,他就着从头顶上方传来的一点儿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前面那个像野狗一样摆动着腰的骨瘦如柴的疯子。

      薤白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画面意味着什么,他的五感目前还只恢复了听觉和部分视觉,可是心底却觉得又疼又痒。

      他闭上眼睛,转动了几次眼球,再次用力睁开之后,视线终于可以随着他的大脑控制而慢慢平移,当看到那条疯狗正在用手掐着黑色的长发时,蒲薤白再度感受到令他窒息的愤怒。

      趴在地上的袁文倩已经咬烂了她自己的下嘴唇,半张脸的血痕映衬得皮肤惨白,空洞的双眼当中仅剩还能让人解读出来的情绪就只有绝望。

      蒲薤白认为当时的自己恐怕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袁文倩正在遭遇着什么,毕竟她身体摆动的频率也好、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也好,全部都是线索。所以哪怕是在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夺回对身体的控制的时候,他也依旧靠着愤怒从地上爬了起来。

      挥拳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手指关节的疼痛,那一拳感觉上就像是挥空了,可面前的疯狗确实被这一拳揍歪了头。

      他双手揪着疯狗的衣领,将其拽起来向后用力一推,紧接着用力踹着疯狗的下面,直到自己失去平衡为止。

      其他感官也终于开始恢复了,手指关节的疼痛感反而刺激得让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薤白赶在疯狗恢复行动力之前,骑到对方身上,把全部体重都压在其胸口,然后开始接连不断地挥拳。

      去死吧,去死。

      蒲薤白脑海中重复着这句话,眼前疯狗的那张脸也已经被他打得血沫飞溅,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直冲大脑,激活了他此前所有关乎生死的记忆。

      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那些残缺的尸体,浓烟四起的车祸现场上那些哀嚎着的幸存者,近在眼前了无生气的出租车司机,扭曲的倒在地板上的瘾君子,浑身浴血的保镖,双眼通红的周莨菪,后背插着一把刀的……商陆……

      蒲薤白突然收住拳头,耳鸣声轰炸一般攻击着他的大脑。他竭尽全力地喘着,好像不这样做就没办法呼吸到氧气一样。疼到麻木的右手沾满了身下疯狗的脏血,蒲薤白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疯狗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心跳从来都没有这样剧烈过,好像再这么让它持续跳动下去的话、自己反而就要死了,薤白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然后转过头干呕了起来。

      呕吐反而让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薤白调整着呼吸,窒息感消失之后,耳鸣也就随之减弱了。这时他才能听清自己身后传来的细微的哭泣声,以及无助地呼喊声:“薤白、薤白不要再打了……”

      蒲薤白转过身,朝衣冠不整地蜷缩在地上的袁文倩跪着移动过去,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木讷地帮她整理好裙子和衣衫,然后尝试着帮她解开捆绑住她的手腕的腰带。

      那是袁文倩自己的腰带,LV的Logo上带着一丝血迹,薤白想要帮她擦干净,但擦着擦着却发现那血迹来源于自己的手指。

      “抱歉,”蒲薤白终于开口了,“我把你的腰带弄脏了。”

      原本还是低声哭泣的袁文倩,听到这话之后,哭着哭着就笑了:“我真的谢谢你还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会关心一条腰带怎么样了!清醒点了没有?”

      薤白吸了吸鼻子,把腰带双手递给她。

      而袁文倩也双手撑着地板重新坐起来,抬起来的手并没有接受薤白递过来的腰带,而是握住了薤白满是鲜血的右手。“打架的时候光打脸的话,打人的那一方反而会更疼的,”她说着,用袖子帮薤白擦干手上的红色,然后轻轻抚摸着关节上的淤青,“谢谢,真的,还好有你。”

      薤白茫然地摇着头,盯着她头顶那块结痂的伤痕愣着神:“头晕吗。”

      “有点,不过不耽误事。”袁文倩彻底擦干眼泪,然后摸了摸薤白的肩膀,“你是怎么回事,我醒过来时发现你一直在昏迷。”

      “我下车想去救你,那时候脑子没多想,忘了他们是同伙作……”薤白说到这儿,突然浑身泛起一阵恶寒,他环顾着这个十平方米的狭小房间,发现那个自闭症的黄三石并不在此地,“黄三石呢?”

      “黄三石?”袁文倩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她看向旁边那个被薤白揍得半死不活的人,“难道说这个人就是刘伟了吗?”

      “嗯。”薤白移动到刘伟身旁,将那人身上的外套和裤子口袋全部翻遍,也就只找到一台手机和一些毒品,“我是被黄三石用电枪电晕的,也说不定他们给我注射了点儿什么,总觉得我的身体不太像是我自己的。”

      薤白只是稍稍离开了一下而已,袁文倩再次原地把自己紧紧抱住:“他们在这个节骨眼逮住我们,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昨晚商陆的缉毒行动多半是刺激到他们了。那台手机,有信号吗?我们可以报警。”

      薤白按了按手机的解锁键,发现根本没有反应:“估计是没电了。你的手机呢?”

      袁文倩摇摇头:“醒过来就发现我的包包不见了,你的呢?”

      “放在车里了,”薤白挫败地低下头,“抱歉。”

      “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想都该是我向你道歉吧,”袁文倩勉强地笑了笑,“要是我在听到你说跑的时候撒腿就跑,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唉,我还说自己研究心理学这么多年,结果连自己的下意识都没办法克服呢。”

      薤白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发抖。

      袁文倩也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于是尴尬地别过视线,寻找着自己的外套:“这里还挺冷的呢。也不知道这个刘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外套居然都不见了。”

      遗憾的是,薤白非常清楚袁文倩省略的那一部分是什么,所以他心里酸楚又难过。此时此刻的袁文倩,在蒲薤白眼中已经彻底丧失了往日里强大又干练的形象,那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激起了薤白作为男人的保护欲。

      薤白再次站起来,将身上商陆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袁文倩身上。

      “谢谢。”袁文倩小声道谢,昂起头看了看正在四处寻找着什么的薤白,“在找什么?”

      薤白没说话,他的脑子目前没办法一边安慰袁文倩、一边思考要怎么逃脱。可是无论看多久,薤白都没有从这个房间里找到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

      他抬头看着那个位置比自己身高略高一些的很宽但很矮的玻璃窗,他之所以觉得那是窗户,是因为确实有光线照进来,可是现在想想,怎么可能会有自然光是蓝色的呢。

      他踮起脚尖仔细端详着那个玻璃,发现那根本不是透明的。

      要是自己也多学学物理就好了。

      薤白没有气馁,转过头看了看那个瘫倒在地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的刘伟,然后走过去把刘伟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袁文倩看不懂薤白的行为,可就算是开口问,对方也不会回应自己。

      薤白把刘伟的衣服卷在自己手上,然后稍稍提起一口气,朝头顶的玻璃用力捶过去。

      嘭的声音不绝于耳,但玻璃就是纹丝不动,甚至都没个裂痕。

      “别再浪费体力了。”袁文倩费劲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拉扯着薤白的手臂。

      薤白不甘心,又转过头看了看这个房间唯一的看起来像是门的地方。

      为什么这道门没有门把手呢?

      难道是自动门?

      自动门的话总该有一个、一个……传感器之类的东西吧。不然刘伟他是打算怎么出去呢?

      薤白踉跄着走到那道门跟前,摸着门缝,上上下下地看着。

      “会不会是只能从外面打开的呢?”袁文倩在旁边细声细语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薤白终于停止了动作,正想要叹气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开始失落的话,那就一定会影响到袁文倩的心情。所以他努力打起精神,朝袁文倩点点头:“可能我们就是不太走运吧。”

      袁文倩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抬起双手看了看身上的这件对她来说简直是硕大无比的外套:“话说这个还真的挺暖和。”

      “嗯,商陆说这个像军大衣。”

      “哈哈,军大衣是绿色的吧。”

      “武警的那种。”

      “对哦,听起来还挺帅的。”袁文倩脱下这件衣服,递给薤白,“你也很冷吧,我们换着穿。”

      薤白愣了几秒,决定穿上外套,然后敞开怀把袁文倩裹了起来。

      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房间的角落,盯着两米外的刘伟。

      “你说,他死了吗?”袁文倩问。

      “最好死了。”薤白被自己毫无起伏的语气惊到,他并没有对此刻无法逃脱的处境感到慌张,反而因为自己过于冷静而产生了对自我的质疑。

      袁文倩把头靠在薤白的肩上:“我会为你作证的,你只是防卫过当。”

      “刑法怎么样我已经不在乎了。”薤白紧紧搂着袁文倩,“人都说杀人偿命,但杀了很多人的人,现在还在受到保护的活着。所以杀人偿命这种说法,在我们这似乎有点儿像法治社会的社会里并不成立。

      “我已经……搞不懂所谓的大义了,也搞不懂自己好好做人、为什么就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已经无所谓了,从今天开始,如果我还有未来的话,那就去他妈的法律。”

      我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一切,为此,不择手段。

      蒲薤白感觉自己的血液持续沸腾,这种兴奋感非常陌生,而且大脑似乎比往常还要更加活跃。他就只是静静坐在角落而已,视线捕捉到刘伟脸上的血迹时,感觉那血液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聚集在一起成为手拉手的小人儿,在刘伟的脸上跳着舞。

      空间也不光是只是黑暗和蓝光,他总觉得自己能够看到五颜六色的光彩,那光谱在房间里扩散,最终聚集在那些血色小人儿的头顶,成为一道扭曲的彩虹。

      好想跟着那些小人儿一起跳舞,那会是什么感觉呢。

      “薤白?”袁文倩察觉到薤白的身体在发抖,担心又害怕地喊着他的名字,“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薤白听到声音之后僵硬地转过头,看到近在眼前的袁文倩时,思维再次回归正常,他用没有血迹的左手帮袁文倩擦了擦脸上的血痕:“我没事,你也不会再出事了,别怕。”

      袁文倩哽咽了一下,本来被她好好压制住的负面情绪被薤白这句“别怕”再次勾动起来,原本下定决心要成为薤白的精神支柱来着,但她发现此刻的薤白远比自己更加强大。

      只是因为他说“别怕”,她就终于放下心来好好的去害怕一下了。

      她没有哭出声音,但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她把脸埋进薤白的胸膛,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薤白没有安慰她,但也没有叫她“不要哭”,他只是麻木地抱着袁文倩,不厌其烦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腕表的时针指向六的时候,怀里的袁文倩终于冷静了下来,听呼吸声的话感觉像是睡着了,蒲薤白没有叫醒她,而是昂头看了看上方的玻璃窗,发现光芒并没有减弱。

      看来这个房间恐怕是在某栋楼里,又或者是个地下室之类的。

      他有点儿想不明白,既然绑架他和袁文倩的人是刘伟和黄三石,那么按理说黄三石也应该在这附近才对,为什么一下午过去黄三石都不来这里确认一下刘伟的死活呢。

      假如说这个房间有监控的话,黄三石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刘伟已经被干掉了才对。

      不对,这件事应该从头来想……假如说,自己和袁文倩真的是被绑架,那么这个绑架应该是有一定目的性的,或许是为了诱惑商陆和警察来到这里。可是薤白记得黄三石和刘伟这两个人的性格,谁都不像是能够做出这么复杂的计划的人。

      计划?

      薤白突然回忆起黄三石似乎是真的说过一句“现在杀了不符合我的计划”,现在身处密室的他终于意识到,黄三石口中的计划说不定就是杀了自己,只是杀的时间需要由黄三石来决定。

      所以这与其说是绑架,不如说是谋杀的第一步。

      这么想就合理多了,反正都是要弄死,死之前再让刘伟爽一下也不是不行。所以刘伟留在这个房间里恐怕就纯粹是为了爽一把,而黄三石不在,那说不定是继续去钻研他的计划了。

      紧接着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是自己呢?

      如果整件事和周莨菪没有关系的话,黄三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自己为目标的呢?蒲薤白毫无头绪,但也不觉得对方是随机选择的目标,毕竟随机选择的话,那比自己更好的选择岂不是大有人在。

      想到这里,蒲薤白就已经感觉头疼。

      要是商陆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要是商陆的话说不定都不会被困在这里。蒲薤白深呼吸了一下,除了空间里弥漫着血腥味之外,他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抓起外套放在鼻子跟前用力一嗅,留在外套上的商陆的气味让他再次打起精神。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的话商陆也会好好过日子,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万一走运活下来了,这之后自己岂不是就是所向披靡了。

      蒲薤白稳了稳神,再次认真观察起房间的细节。几个小时前时不时出现的幻觉已经彻底消失,兴奋感也慢慢褪去,一股比以往更加严重的乏力感啃噬着他的脑神经,这些症状让薤白理解了自己多半是被注射了传说中的毒品。

      要不总是会有人吸毒呢,劲儿还真是挺大。

      他拍了拍脑袋保持清醒,但这个动作还是吵醒了怀里的袁文倩。

      袁文倩在他怀里稍稍晃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昂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抱歉,我睡着了。”

      “好点儿了吗?”薤白丝毫没有介意。

      “嗯,”袁文倩重新靠自己的力量坐直,“你身上的味道具有很强的安抚性。”

      “估计是商陆身上的味道吧,外套毕竟是他的。”

      “不是啦,外套上只有一股大叔味儿。”袁文倩笑了笑,“话说他才多大啊,身上居然就有老年人的臭味儿了。”

      “才没有……”薤白有点儿不开心地反驳着。

      袁文倩愣了一下,揉了揉哭肿的眼睛,认真地向薤白道歉:“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和他生理上就是合不来,所以才会觉得那个味道很难闻。”

      “我知道,我家夏姐也是一样的评价。”薤白叹了口气,“难道说女生就是不喜欢这种体味吗,可是商陆以前明明有过很多女朋友。”

      “从动物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往往也只会吸引一小部分人而已。”袁文倩打了个哈欠,转移了话题,“话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嗯,一个小时。”

      “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黄三石还是没有出现呢。”袁文倩离开薤白的怀抱,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走,“如果有监控的话他应该会在刘伟挨打的时候立刻冲进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薤白昂头看着她,“可是如果黄三石真的是自闭症,那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关心刘伟的死活呢。”

      袁文倩站在那道没有把手的门前,用手摸着门缝,若有所思地说:“从前几天……商陆说完黄三石一家的过去那时开始,我就一直有一种想法。父亲为政府工作,母亲却违背政府做地下研究,这样家庭的小孩儿,哪怕是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成长为心理健全的人。再结合你说的黄三石的一些语言上的细节,总觉得黄三石是个没有自我的人。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人,也不知道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当然更不会理解什么叫做活着、什么叫死。对生死没有概念的人,是不会畏惧死亡的,也不会害怕别人的死亡。这样的生物其实就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能力,可是黄三石却没有,他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项计划。”

      蒲薤白认真地听着:“那项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我刚刚说他没有身为人的自觉,但是目标、计划这种东西,是只有人才会进行规划的,只有人才会畅想未来。”袁文倩转过身,“换句话说,他进行的计划并不是他的,很有可能是别人的计划。”

      蒲薤白也站了起来:“那我们大胆地猜测一下吧,那说不定是黄三石的妈妈,田招娣的计划。”

      “田招娣在家排行第六,”袁文倩朝薤白笑了笑,“已经是第六个孩子了,但还是取名叫做招娣,恐怕她是父母的第六个女儿。她家很穷,越穷越要生,生出来却都是女孩子,这种家庭下田招娣是不可能有美好的童年的。说不定她从小就受到欺负,受父母的打压。”

      “可是她又很聪明,居然能够考到北大,在那个年代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天才了。”薤白继续说了下去,“本来觉得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没想到她到了北大,还是受到了欺凌。”

      “从小受到欺凌的人有很大的概率会一直在群体当中受到欺负,”袁文倩抱着双臂,在屋子里溜达着,“好了,再来大胆猜测一下吧。”

      “大胆地猜测的话,反社会的人其实是田招娣。”薤白一拳砸在门上,“她可真是有足够的理由去报复社会了。”

      “对,”袁文倩的脸上逐渐恢复往常的光彩,“所以计划其实是田招娣的,黄三石只是在听妈妈的话而已。这样的人反而很容易对付,如果我们有机会见到黄三石,只要以‘妈妈不希望你做这种事’来诱导他就可以了。”

      蒲薤白点点头,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在刘伟的那几件衣服里翻腾着什么。

      “怎么了?”袁文倩凑过去问。

      “我几个小时前脑子不太正常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重新回想了一下……”薤白从刘伟的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片,“这张卡,是什么东西?”

      袁文倩仔细看了看卡片上的字:“字都有点儿掉色了,看不太清……这卡片上好像还有照片啊。”

      “像不像是工牌?”薤白问,“商陆公司的人就会挂着这个出入公司,他说他当初在阿里实习的时候,用领导的工牌还可以走进机密等级很高的实验室。”

      “工牌啊……”袁文倩摸了摸下巴,“这么一看真的有呢,这上面写着101Project,嗯,这个人是名字吗?Dr.什么ANG……”

      “Dr.HUANG。”蒲薤白补充道,“这有没有可能是黄长永的工牌。”

      袁文倩竟然觉得头皮发麻:“难道说……我们现在……”

      “十有八九是在黄长永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薤白拿着工牌站起来,开始用那张卡围着门四处贴贴蹭蹭,“我记得以前商陆跟我说,自动门分很多种,有些是通过红外线传感器来判断是不是有人,也有些是通过NFC来解锁。所谓的NFC就是近距离通信技术,卡片里的数据会和门上的传感器进行数据交……”

      他这段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袁文倩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黑漆漆的走廊,然后站在薤白身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看来你也算是被你家商陆成功洗了脑。”

      薤白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好像商陆就在我脑子里念念叨叨一样。”

      “绝对不要让他知道你是模仿着他的思维方式才脱困的,”袁文倩躲在薤白的斜后方,声音里又带上了点儿恐慌,“可是为什么感觉外面更阴森了呢,还有这个味道,好恶心。”

      “别怕,”薤白单手搂住袁文倩,“总而言之我们先出去看看。”

      “你再这样释放男子力的话我可能会就地献身给你……”袁文倩用开玩笑的方式来让自己放松。

      两个人谨慎地向外迈出一步,然后向左右看了看。

      左右两侧也都是走廊,远处闪烁着绿色的灯,看起来极为诡异。

      “为什么感觉……这两边都是房间呢?”袁文倩用极小的声音说着。

      薤白点点头,带着袁文倩离开房间,然后贴着墙朝左侧移动,只因左边看起来距离那绿色的灯光更近一些。没走几步,他们就会经过一个房间,时而会闻到一股恶臭,时而又会有其他的刺激性气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袁文倩越走越觉得崩溃,臭味已经让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出口。”薤白也已经开始出冷汗了,这走廊的阴冷程度超乎想象,而且黑暗本身就会给人带来恐惧感,要不是担心袁文倩会因为自己的动摇而变得更加恐慌,他觉得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说不定早就崩溃到一边大叫一边疯跑了。

      果不其然,尽头绿色幽暗的灯光是“安全通道”的标志,薤白在看到那四个字时松了口气:“只要找到下一个安全通道的话就可以了。”

      “薤白,”袁文倩的语气听起来完全就是哭腔,“薤白、薤白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趴着一个人?”

      薤白被这句话吓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他转过头看向袁文倩所指的右手边,果然在十米外的地面上看到一团黑影。

      “我们不走那边。”恐惧终于切换为了不详的预感,薤白挡住袁文倩的眼睛,带着她转过身,正是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来路的那一端站着一个人。

      那身影着实把薤白吓了一跳,心脏都吓得疼痛了一下,他紧抱着袁文倩,这种时候与其说是为了安慰她,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不能走,”寂静的走廊上,传来空洞的声音,“回到这个房间里。”

      袁文倩吓得浑身发抖,薤白压低了声音对怀里的人说了句:“不要管我,你就径直地跑。区区一个黄三石,我可以徒手把他打死。”

      “如、如果他有武器……”

      “那他也没办法同时制服两个人。”薤白吞咽着口水,松开了袁文倩,“只要他没有同伙的话。”

      说话间,黄三石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对方倒是毫无畏惧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得毫不慌张:“回到房间里,实验就快开始了。”

      实验?

      薤白因为这句话而走了神,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黄三石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他沉了口气,将袁文倩推到身后:“我帮你挡他,快跑!”

      他低吼着这句话,之后朝黄三石笔直地冲刺过去,并且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集中全力在一拳上,一定要一拳撂倒对方、绝对不能犹豫。

      但他哪里想得到呢,黄三石这一次举起来的不再是电枪。

      嘭的一声犹如炮竹炸裂的响声过后,袁文倩腿软得跪倒在地,她张着嘴看着刚刚还充满气势的薤白应声倒地的样子,看着黄三石迈过薤白的身体走到自己面前,举起右手握着的东西指向袁文倩的脑门:“回到房间里,实验就快开始了。”

      那把枪在走廊里泛着寒光。

      袁文倩抬手揪着头发,终于崩溃到尖叫起来。

      可惜她的声音没办法传到远方的人的耳朵里了。

      提前办理出院手续的郑勇怎么也静不下心,早上袁文倩离开的时候明明说很快回来,但现在天都黑了,别说人没回来,就连手机都打不通。可能是因为他经常会联系不到袁文倩,所以郑勇第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不好的事情,直到他接到商陆的电话。

      “勇哥,袁文倩在你那里吗?”商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这种慌张也让郑勇感到很陌生,毕竟在郑勇的印象里,商陆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非常的平静。

      “不在啊,她早晨就走了。”郑勇皱起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商陆沉默了几秒,郑勇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特意看了眼手机屏幕,然后又“喂”了两声。

      电话那一端传来风声和喘息声,再度安静下来之后,商陆语气沉重地说:“你派人来你现在住的医院的停车场吧。”

      “出什么事了?”郑勇焦急地问着,并且离开了病房,亲自朝停车场赶去。

      “薤白今天上午送袁文倩来医院,”商陆的语气听起来冰冷得瘆人,“这之后两个人失联。我顺着薤白的车载GPS找到停车场,发现他的手机还在车里,而距离车十米左右的地面上,有一摊已经氧化的血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1章 #include the 181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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