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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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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际走到吧台重新开了一桌,老板疑惑的看他一眼问了句什么,他向后指了指。老板回他一个懂了的表情。
很快他那边弄好,转过身看向我们意思明显:跟着他走。
此时门口这边只有我和桑夏站着,褚阳和叶程他们在刚进来的时候就被里面一群人喊过去,说让他们去替李际把那局打完。
我继续拉着桑夏跟在李际身后,始终保持着差不多2步的距离。
新开的桌在靠近里面的拐角,他顺手拿过一旁立在那里的球杆,用巧克转着小头。
“会玩吗?”他问。
桑夏摇摇头看我问:“束清姐,你会玩吗?”
我接过李际手里的球杆,弯腰,啪,开杆,原本围成三角的15个球散开。“好厉害束清姐。”桑夏在一旁鼓掌。
“我来教你怎样拿杆和右手手势摆放。”我把手里的球杆递给桑夏。
“好。”
我先示范后让她自己在球桌上自己练找找感觉,李际就站在那边,上半身靠着墙,见桑夏玩的认真,我走到墙边问李际“你们聚会就是玩这些?”
李际收回目光,身子稍微站直些说:“不是,我以为她今天不会过来,就随便订在这里了。”
“随便?”
“本来想着大家一起去山上看日出的,但是某人不去,另一个某人就没了兴趣咯,所以找了个就近的地方意思意思一下。”结束那边球局的褚阳走近说道。
李际后背离开墙面,右手握拳冲他肩膀锤了一下,笑“什么某人某人的,你在这里陪她俩,我去那边一趟。”
褚阳点头。
来这不到两天时间,遇见他们两次,我大概了解了他们的性格和相处模式。
李际待人有度,距离拿捏的刚刚好,虽然有些疏离,但不会让人不舒服。
褚阳对人偏向邻家哥哥那挂,见人先笑脸相待,倒是会和叶程拌嘴玩闹。
叶程应该是他们三个当中活宝的存在,也是心思最浅的一个。
不一会李际走回来,场上我在一旁指导桑夏和叶程切磋,叶程连输2局,正在向褚阳求救。
褚阳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损他,“丢不丢人,怎么说也是身经百局的人居然打不过一个刚学会的小姑娘,我都替你丢脸,可别说这技术还是阿际教的,我怕他等下回来清理师门。”
“你真的,在女生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叶程把球杆往桌上一放,也不管这局还没有结束,打不过,索性摆烂,反正这局也是输的预定。
我和桑夏对视一眼笑了笑,桑夏开口:“我是有束清姐现场指导,她让我打哪一个我就打哪一个,要是我自己绝对打不过你的,真的。”
听完叶程更难过了。
褚阳笑出声音来,“哈哈哈,笑死,桑夏这是在安慰你吗?叶程可真有你的。”说完还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一时之间,在场的几个人都笑开了,没有一开始拘谨,我感受到了属于这里的淳朴又简单的快乐
后来过了好久再次回想起那次聚会,我都能够清晰的记得在场人每一个表情,每次大笑的场景,后来的很多年,我在国外求学,每每深夜回想起来会发现,原来在双巷村的那53天已经过完了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离开之后前面的一年我拒绝接受任何关于双巷村信息,借口是努力学习奋战高考。爸爸和奶奶通话过程也会小心避免提到他们。
高三结束后我申请了国外院校,出国前爸爸把奶奶接到峪城来,快到时我站在家门口等着,手里牵着我养大的狗狗,它叫咖啡是只边牧犬,爸爸的车停下后我上前扶奶奶下车,她见我的第一眼说:“清清瘦了。”我笑着挽着她往里面走说:“奶奶您怎么也瘦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在经历高考呢?”
奶奶笑着握着我的手,“什么时候的飞机?”
话题说到分别,我沉默一会说:“明天中午的。”
“这么快啊。”奶奶的语气中带着不舍和埋怨接着冲后面的爸爸说:“怎么不早些时间告诉我,明天就走了,我都没有准备东西。”
走进屋子我弯腰给奶奶换着鞋说:“奶奶,不怪爸爸,是我临时决定的明天机票,他和妈妈也是早上才知道。”
换完鞋子我站直身子,奶奶看着我眼底有些红说:“你这孩子,有时候也真的是狠得下心,说走就走了,和之前一样一次都没有回去看看……”
身后爸爸栓好咖啡走过来说:“她是大人了,有些事情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奶奶没有在过多说什么,只是后面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舍,有好几次眼睛里泛着泪花。
晚上我和奶奶躺在床上,奶奶微叹气,“清清,我知道你重情义,但是不能把自己关在死胡同里,有些人遇见了,一起走了段路,就是缘分,下一段路你还会遇见其他的同行人,人生本就是这样,你要学会释怀。”
我听完奶奶的话,鼻子有些发酸,瓮声说:“可是我不能接受褚阳是这样离开我的人生,他还这么小,要是我们当时发现的早一些,就不会……他就不会离开我们。还有桑夏她经历的那些,要让我怎么去帮她,我什么都做不了,她应该有大好的时光,她应该大声的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表白的,可是生活把她压抬不起头。”
说完我几乎哭出声,奶奶抱着我拍着后背,“你还是年纪小,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她家的情况是她一辈子的累赘,摆脱不掉的,她又怎么会把自己的苦难带给喜欢的男孩子。”
后面我沉默了,奶奶的话让我沉思,是啊,她的家庭本就满目疮痍,她又怎么忍心让李际和她一起背负。
隔天中午。
奶奶陪着爸妈送我到机场,临近登机,奶奶摸着我的头发说:“清清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遇事不要慌张,打电话回来和家里商量。”
我回抱着她,“您放心,我会经常给您打电话的。”
那天离开后,我食言了。
第一年语言与习俗的适应花费我大部分时间,因为时差偶尔电话回国也是三两句就结束。
第二年五月,我计划假期回国,爸爸电话里告知我奶奶因病去世,他说,“奶奶不愿意告诉我,她不想我来回飞,说到了这个年纪终有一别,无需一一告别。”深夜我握着手机坐在出租屋的桌边,听着一字一句,仿佛失去灵魂,没有哭,只有发颤的手几乎拿不住耳边的手机,我只好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左手握住右手听着。
“清清啊,你奶奶临终前怀里抱着你的照片,嘴里念着你名字……”说到这里我情绪奔溃,趴在桌子上哭出声,我质问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他说:“奶奶说你太重情义,怕你无法面对。”
“面对什么?”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桑夏在三月自杀了。”
后来电话里说什么我都听不到,耳边是寂静的。
那一夜我反复梦到奶奶和桑夏的脸,梦到在双巷村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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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之后,我和大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后来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路过奶奶家门口叶程总会扯着嗓子喊我一起,我多数情况都是在家做习题,他看到会笑着说:“你这么认真是要考清华吗?”
奶奶听到会笑着打他,“你个混小子,我家清清可是要考个好大学的,你们去玩。”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也会转过身对我说,“清清也要劳逸结合,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玩会,休息会再回来学习。”
就这样我短短几天和他们一起学会了打篮球,不下雨的傍晚我们都会在村头的篮球场打球,他们会主动传球给我,而我也会次次喊上桑夏一起。
夕阳下的我们肆意跑着传球,脸上的笑比快要落下的太阳还要耀眼,我看着比之前活泼很多的桑夏,笑着对她说:“桑夏,你笑起来真好看。”活像一个登徒子。桑夏脸微红笑了笑,倒是被一旁的叶程听到,他学着我的语气冲李际说:“际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李际对着他屁股踢一脚说:“就你事多。”说完运球,扣篮。
一抹笑意隐藏在他转身之后。
就这样来双巷村不到两周的时间,我和他们处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七月下旬,天气越来越热,我们打球的时间从下午推迟到傍晚,接着推迟到晚上。一般晚上我会先过去,在球场座椅周围点几盘蚊香。
这天我们和往常一样,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和桑夏坐在座椅上休息,他们几个大男生有的坐在地上,李际嫌弃看一眼叶程走到桑夏边说你:“往里坐坐。”
桑夏看他一眼,然后往我这边挪位置,我看她一眼笑了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李际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拿过一旁的水瓶拧开,先给我和桑夏,我冲他摇了摇已经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倒是桑夏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李际用瓶子碰了碰她的胳膊,瓶子里面是冰水,突然感到凉意的桑夏一下坐直身子转头看向他。
李际抬抬手里的水说:“喝水。”似是又想到什么接着问:“冷的可以吗?”桑夏愣了一下接过小幅度的点点头,仰头抿了一小口。
昏暗的路灯下我在一旁看的清楚,不止桑夏的耳朵红了,李际的耳尖也泛着红。
结束时,褚阳提议大家过几天一起去看日出,说补上上次的遗憾。
我低头问桑夏,“哪里看日出,距离远不远?”她说:“不远,骑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是个小山,但是很适合看日出日落。”我点点头,心里计划着怎么过去,奶奶家没有自行车。
一行人讨论怎么去,骑几辆车过去,桑夏家也没有自行车,我和她站在一边看他们安排,最终决定我和褚阳一起,李际和桑夏一起,叶程骑车带着需要的装备和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