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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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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爱情吗?”
虞嬗:“我为什么需要爱情?”
“人人都需要爱情,你也需要。”
虞嬗:“人人都需要,我便需要吗?”
“人人都需要,你便需要。”
虞嬗:“可我没有了,什么也没有。”
“你想要,就会有。”
虞嬗:“想就会有?”
“想就会有。”
1399号房的门口
虞嬗第n次敲门,终于有人开了门,“我想离开,这里太大了,我找不到出口,你知道出口在哪吗?”
王李开了一条缝,看上去很警惕,“出口是有的,只要你去找,就会有。”
虞嬗问,“那么在哪里呢?”
王李道,“你只要往前走,不停地走。”
虞嬗道,“我往前走了,前头还是房间,每一间房间的前头就有一间房间,房间叠着房间,房间的左边是房间,房间的右边也是房间,你去过前头吗?那里还有多少房间?”
王李烦躁地挠头,他的耐心不怎么好,刚才已经耗光了,“你怎么来的,按原路走回去就好。”
虞嬗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现在正午到了吗?”
“这里多的是没有人的房间。”
他说完,留给虞嬗一扇挂着门牌号的红棕色木门,木门上贴着金色门牌1399。
虞嬗继续往前走,他走了很久,他知道,只是无法用任何计时工具证明,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会滴答滴答往前走的时钟,更不可能会有沙漏。
这里的房间多得令人绝望,每一间房间都是一个样子,红棕色的木门,同样的装饰线,猫眼在同一个位置,只有门派上的数字告诉路过的人,这个房间和上一个房间不一样,但它们拥有同样的环境,无论站在哪个房间门口往左右看,看到的都是没有尽头的走廊,和逐渐缩小的房门。
天花板的线条与地面的线条汇于一点,那里是地平线。
他饿了,王李说得没错,他该找一间房间休息一会,他打开一间门牌号为1431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机,角落放着冰箱,打开之后,就会有食物和饮料,食物的种类很丰富,新鲜的蔬菜,切好码在盒子里的食物,单独包装的肉类,饮料也很丰富,从牛奶到各色果汁,从麦酒到威士忌。
厨房就在隔壁,他可以选择自己动手,也可以选择吃现成的食物,冰箱里还有面包,蛋糕,玻璃柜里放着麦片,饼干和白米。
他打开厨房,热锅,切下一块黄油,将牛排丢了进去,半分钟后,他将牛排翻了个身,又过了半分钟,他将牛排装盘。
银色刀子切开牛排,露出中间尚未变色的部分,有点红的。
吃完饭,他睡了一会,又出门往前走,途中,他敲开了一间有人的房间,门牌号上写着1501。
门过了很久开了,开门的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她的眼圈很黑,长时间的熬夜让血液沉淀在眼周,她的唇色暗沉,这个虞嬗倒是不太确定了,他对化妆品没有研究。
“你好,我在找出去的门,你见过吗?”
“什么门?这里不就有一扇门,”她指着自己的房门。
虞嬗解释了一遍,“我找的是出去的门,不是房门。”
她眯了眯眼睛,“什么出去不出去,你跟我进来。”
说着,她就拉住虞嬗的手臂。
“我还有事。”
乙陆坚持,“做什么事呀,人生苦短,要尽情享乐才是,尤其是你这样的,靠脸就可以过得很好,来,进来,我们做点快乐的事情。”
虞嬗用比王李更快的速度关上了门,乙陆又开了门,只看到虞嬗走得飞快的背影。
乙陆,“真是不懂得享受。”
虞嬗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像逃也似的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一个陌生的人提出类似的邀请,他会拒绝,但如果是隗霰呢?
很快,虞嬗又否定了自己。
隗霰不会说这样的话,绝不。
但他要是说了呢?
虞嬗忽然起了一个糟糕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就迅速落地生根,比魔豆长得还快,顷刻间,爬满了虞嬗那仅剩的脑容量。
不,不会。
万一呢?
不会。
万一。
…
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
但不是这么龌龊下流的念想。
这有什么龌龊下流的,他们本来就是恋人。
不,他们已经分手了。
虞嬗脑中的两个小人面对面站着,每一个手里都拿着一个叉子,一会你戳我一下,一会我戳你一下,直戳得虞嬗心乱如麻。
忘记吧,他得先找到出口。
他朝前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两条线和地面的两条线汇于一点,尽头依旧是地平线,可地平线的后边还是地平线,这一点早就有人发现了。
他又走了几十间房间的长度,他没有别的计量方式,这里只有一种数字,房间号码,越往后越大,他总觉得他弄错了什么事情。
一之后可以不断计数,但如果往前走,总会找到初始的房间,他应该往另一个方向走,于是他开始往回走。
数字在减小,他来到了那间他曾休息过的房间,1431。
和第一次来不同,房间里有人,他听到了呼吸声,匀长的,平静的,房间里的人睡着了,他侧着身,银色的发色盖住了半张脸。
他看见过很多次隗霰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乖得多,醒着的隗霰总是看上去很远,像浮动的云,不知道下一刻会去向哪里,但他睡着了,落地了,有了归宿。
虞嬗来到床边,揽过一缕发丝,低声喃道,“你总是看哪里呢?为什么不看我?我对你而言算什么?”
“我一直在看着你,”本该睡着的人出了声,但他眼睛还是闭着的,墙头的灯光落在睫羽上,根根分明。
小人又开始互戳了,弄得他心头痒痒的。
“你在看着历史,看着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些东西与我无关,”虞嬗的话听上去就是小孩子的置气,很无理取闹地指责隗霰只关心学术,不关心恋人。
“我知道你喜欢吃学校门口卖的烙饼,不能太烫,还有那里的豆浆,你每次都借着给我买早餐的名义,偷吃我的早餐,你喜欢白色的东西,每天都要洗两次澡,衣服也要洗两次,你会每月去医院做一次体检,讨厌别人夸你长得好看,有人向你告白,你会很烦燥,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我哪有这么严重的洁癖,”虞嬗打断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踏实了很多,大概是那种在意的人终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感觉平复了他的不安。
“是,你没有,”声音中夹杂的低笑让这句话毫无说服力,就连说话的人也觉得荒唐,将脸埋在被子里笑,越笑,声音却越大。
“不要笑了。”
这并没有用。
“亲爱的,你只是和姑娘一样爱干净。”
“很开心是吗?”虞嬗面无表情,使出杀手锏,挠咯吱窝。
不到半分钟,隗霰就开始求饶,“停下,停,我错了,我不该取笑你像个姑娘,哈哈哈。”
这分明是死不悔改,皮厚的很。
唔,也没那么厚,还是有软肉的,就那么一点,往下挪一点,就是流畅的肌肉线条,那里名叫腹外斜肌。
腹外斜肌的边上是腹直肌,腹直肌可能有八块,也可能不是,它们并不是豆腐块一般地排着,而是错落的,它的一头在耻骨上,另一头在胸骨上。
虞嬗收了手,指尖微微颤着,像过了电。
隗霰坐起身,抬肘随意搭在他身上,他全然察觉不到虞嬗僵硬的身体和无处安放的手,“好了,我不逗你了。”
是不该了,不然会让他产生错觉,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见虞嬗不回答,隗霰凑近了,看他,“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点吃的,”他几乎落荒而逃,厨房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隔着一扇门,他的心还是跳得很快,很鲜活,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活着的感觉。
死亡和末日早已麻痹了他的心,将他逼得近乎疯狂,只靠理智,他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但面对掠食者,他就得这么做,绷紧了神经,时时刻刻上满发条。
他想,越是干旱的地方,越是渴望水源。
蘑菇被他按在案板上,切成了薄片,他又将薄片排开,切丝,切丝之后是切丁,一个个落着,比绿豆还小。
“你要包饺子么?□□要一会呢,我帮你揉面,”隗霰就靠在门口,偏着头看他。
虞嬗这才注意到案板上躺着的被过度摧残的蘑菇,他只是想做一道蘑菇汤,但他此刻又不好承认自己犯的错,他要小心一点,不让隗霰发现。
“面粉在柜子里。”
隗霰去拿面粉了,柜子开了又合,时间短得让虞嬗窒息,他希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隔开,上学那会,总会有这样的力量存在,现在反倒什么也没了,他自由了,隗霰从他眼前走过,衣服往上翻卷,露出一截小臂。
蘑菇被解体,躺在白瓷碗里,厨房又传来剁肉声,如果心情有声音的话,就该是这个声音。
隗霰道,“慢一点,小心别受伤。”
这样的情景曾经发生过,那时并不算愉快,更多的时候,他和隗霰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他们见面,会聊学习上的事情,会聊生活上的琐事,单纯地就像初高中生恋爱。
再到后来,末日来临,他们的关系更像战友,彼此依靠,他相信隗霰的能力,隗霰也相信他,却不大像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