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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领主要娶的人不是伊尔莎,隗霰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面对领主强抢民女的戏码,母亲和父亲分开,也不是因为感情上的问题,而是那个伊尔莎一直担忧的,却不愿对隗霰提起的问题。
      新娘的身份很神秘,直到婚礼当天,这位神秘的新娘才露了脸,不是镇上的姑娘,是一张陌生的脸,却在小镇引起轩然大波。
      隗霰就在近处观看这场婚礼,他不理解镇民的情绪,为何有些镇民情绪激动之下,跳到了高台之上,想要拿东西扔在新娘身上。
      还有的镇民握紧双手,放在胸前,做出祈祷的姿势,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而是一个魔鬼,要想对付魔鬼,只能借助与之相对的力量。
      他们对这位女孩的反应太过异常了。
      隗霰在人群中看到了伊尔莎,她的反应很平静,这在人群中多少有些异常,不过现在没有人注意她。
      他们的反应让隗霰想到了一种现象,在某本书上曾经出现过,有一段时间,拥有巫术的女性是很可怕的存在,必须烧死,眼前这位女孩就有这样的力量,她还什么都没做,仅仅是露出面容,就足够引出人内心的恐惧。
      恐惧这东西是一种自我保护,但很多时候,它会放大威胁,让人去伤害无辜的人。
      隗霰觉得这位女孩是无辜的,他从女孩的脸上看到的更多是不知所措和惶恐,而那女孩只有一个人,她会轻易就被镇民激动的情绪海洋所淹没。
      人群的暴动还在继续,伊尔莎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人海。
      领主出现了,他执意举行这场婚礼。
      黄昏时,城堡灯火璀璨,今天是领主的婚礼,整个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有了那些激动的领民在前,晚上的客人显得格外乖顺,他们知道,这位领主喜怒无常,只是一个女孩,顺了他的意就是,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腻了,何必当那个出头鸟呢。
      整个婚礼中,隗霰一直在观察宾客的反应,那些宾客在新娘面前表现得并不自然,他们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只是装作不在意,但没人会当着领主的面说什么。
      从这些人的反应中,隗霰多少能猜到一些东西,至少女孩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如果女孩拥有危险的能力,没人敢靠近她,那些前往敬酒的人透露出了很多情绪,没有名为害怕和恐惧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轻蔑。
      这倒是一种有趣的反应,处在平民阶层的人对女孩畏惧,处在上层的人却对女孩表现出了轻蔑。
      什么样的人会同时得到这两种极度反差的评价?
      她的身份并不高,她并没有什么奇特的能力,但很多人相信她有,并相信女孩会伤害他们。
      这是有意宣传的结果,就是为了制造出矛盾和对立,划定一条分水岭。
      处在这头的是镇上的镇民,处在那一头的是一种可怕的存在,隗霰几乎已经可以叫出这种存在——吸血怪物。
      他现在需要验证一件事,这位新娘吸不吸血。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酒杯上,借着敬酒的机会,他走到新娘的面前,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新娘绝不会拒绝。
      新娘见到他,有些拘谨,对这套礼仪也很不熟悉,但一直很得体,神情自然得隗霰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因鲜血产生的异常。
      也许是血的量不够,隗霰离开时想道。
      他握着酒杯,伤口还未愈合,血迹顺着玻璃蜿蜒,滴落在地面上,他没注意到,有人注意到了。
      “等等。”
      他回过头,看到了伊尔莎,伊尔莎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这时他才注意到了自己的伤。
      “瞧瞧都多大的人了,受了伤也不知道包扎,”伊尔莎放下酒杯,“你先在这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找点药。”
      隗霰仅仅坐了一会儿,他就起了身,走向阳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里有人在看他。
      今晚月色不慎明亮,来的人鬼鬼祟祟,隗霰觉得,他是干惯了这种事的,半夜翻别人家的阳台什么的。
      “你流血了,”他握住了隗霰那只流血的手指。
      隗霰只感觉指尖湿漉漉的,他确实吸引来了吸血鬼,还是特别喜欢舔人的那种。
      “你怎么现在才来,”隗霰抽回了手,他又不是猫薄荷,还吸上瘾了。
      “让你久等了,我多花了两天的时间去找人,我还当他是被吸血怪物给抓了去,没想到只是在沙漠里走丢了方向。”
      两人说话间,伊尔莎也在找隗霰,她已经瞥见了隗霰的身影,并来到了阳台。
      躲无可躲,隗霰一时沉默。
      “你的朋友?”伊尔莎先开口。
      “是,”隗霰点头,他很担心伊尔莎问起虞嬗的来历。
      伊尔莎没有问,“你和你的朋友先进来吧,我给你包扎。”
      伊尔莎带着两人去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给伤口撒了药粉,又一圈圈缠上,期间都没开口,隗霰也就心虚地没说话。
      他到底是该先向虞嬗介绍自己的母亲,还是先向伊尔莎介绍自己的对象,这个问题太过窒息,隗霰决定先闭嘴。
      “好了,这段时间先别碰水,”处理好伤口,伊尔莎起身,“你和你的朋友先在这里休息吧,想必你们很久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
      伊尔莎如此善解人意,隗霰更心虚了。
      伊尔莎前脚刚关上门,虞嬗的声音就落在他的身边,还带着风,“她是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岳母。”
      “她还只有二十出头。”
      “但你把她当成母亲,我相信你的判断。”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你应该问我,我哪只眼睛看不出来。你和她太亲近了,这种亲近并不是突如其来的意气相投,而是更持久的感情,在你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你一直在想像,直到你见到她,想像落到了实处,有了依托,这么想来,还有点令人嫉妒。”
      隗霰侧过身,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沙发扶手,与虞嬗面对面,那双眸子因他突然的动作起了微澜,紧接着,唇角勾起。
      “你会这么想着我吗?”他问,“在我们无法相见的日子里。”
      “那你会吗?”
      “你想听答案,我会有很长时间来回答你,”虞嬗捧起他的脸,贴得很近,鼻尖贴着鼻尖,额头对着额头,他能感觉到彼此勾连的气息。
      这就是虞嬗下的一个套,总能将隗霰给套进去。
      他松开了抓着对方衣袖的手,转身走向房间的一角,那里有一架钢琴,他掀开了琴盖,侧身等着虞嬗的回答,“你想听什么?”
      “我记得你并不会。”
      “你刚刚才见过我的老师,”隗霰指的只有一个人,伊尔莎,在漫长的时光里,伊尔莎和他相互影响,伊尔莎教会他泡茶和演奏钢琴,他则给伊尔莎讲述外面的故事。
      “那就演奏你最熟悉的那首。”
      “那是一首当地的儿歌,”这是隗霰对即将演奏的曲子所作的唯一补充,他说完,双手放在琴键上。
      音乐刚刚响起,他就听见了轻声哼唱。
      “我们建了一座房,房塌了,
      我们建了一条墙,墙倒了,
      我们建了一座城,城没了。

      房塌了没事,我们可以再建,
      这次我们要筑牢地基,
      任何灾难都无法将它摧毁。

      墙倒了没事,我们可以再修,
      这次我们要烧制红砖,
      它可以抵御任何敌人的进攻。

      城没了没事,我们可以再筑,
      这是我们的城,
      我们誓约守住我们的城。”
      隗霰停下了弹奏,他看向虞嬗,这绝不是虞嬗会花费心思去学习的东西,“你在哪儿学到了这首儿歌?”
      “他们在唱,每天都在唱,不停地唱,”虞嬗道,“明天我会带你去见他们。”
      他将手放在琴键上,音符重新流动,和他刚才弹奏过的一模一样,只是感觉变了,变得更为柔和,浸了夜色,感染了夜晚的寒凉。
      这首曲子创作于此地刚刚建成,创作者饱含着热情和开拓精神,演奏者无一例外,继承了这种风格,将此曲演奏得铿锵有力,尤其是伊尔莎,她弹奏时,节奏很快,情绪饱满,隗霰也被这种风格影响,一直用这种方式演奏。
      他头一次听见另一种不同的方式,还是那个整天只知道拿剑比武的虞嬗。
      “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指得是弹奏钢琴,虞嬗的人生中可没钢琴这一项。
      “刚刚,我只是记住了你的指法。”
      “你要是愿意把这种记忆力用在处理政务上,绝对会比你的父亲和姐姐做得好。”
      “嘘,”虞嬗的气息擦过他的耳廓,他已经弹奏到了最后一段,原本柔和的调子一转,变得悲怆决绝,一首昂扬的歌曲愣是被他弄得九曲十八弯。
      此时,隗霰觉察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虞嬗可以记住他的指法,但想要形成一种风格,需要长久的练习,这绝不是虞嬗的体会,而是虞嬗转述的体会,是那个背后的演奏者的风格,他用一种温柔到近乎绝望的语调去唱这首歌,他在呐喊,在呼救,可这些在最后关头停止了,他意识到呼救无望,终是下了重要决心,这才气势陡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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