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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   领主的大儿子早已开始接触领地方面的管理课程,除了相貌,他在很多地方都和领主不太像,他不爱那些舞蹈节目,不爱盛大的节日,不爱与民同乐,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了解镇上的贸易和人员的管理,领主对这个大儿子的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但他更喜欢小儿子,因为小儿子更像他。
      小儿子年纪还小,有很多浪漫天真的幻想,在他出生后几个月,奶妈抱着他去见领主,当时的领主正和一群人排练节目,城堡里的人都知道,领主在排练节目时,不允许靠近,奶妈便等在外头。
      这时候,孩子开始啼哭,哭声打断了排练。
      领主刚想呵斥奶妈,孩子却又不哭了,看着领主那张画满油彩的脸咯咯直笑,从那之后,大家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懂得欣赏的,没人敢去验证其中的真实性。
      每当有节目,领主就会带着这孩子,他可以说是在领主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和他的哥哥完全不同。
      他爱玩闹,爱参加聚会,爱吃点心,不爱上课。
      才刚坐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打算偷溜出房门,讲课的老先生还没发现,兀自讲着书,门开了一条缝,漏出些光来,老先生的眼皮都没抬,他就这么溜了出来。
      他先去了厨房,厨房在做他最爱吃的一种食物,软软的,深红色的,叫做酪,一块拳头大小的酪用来制作红糕,可以制作十来斤红糕。
      他拿了一块塞在嘴里,刚刚出来的,还很烫嘴,他也没来得及咬,就这么滑进了食道里。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不再直接往嘴里塞,而是将口袋塞满,又离开厨房,在城堡里闲逛。
      城堡对他而言太大了,这里的房间又一个样,很快,他就迷路了,他来到了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地方,他并未因此沮丧。
      全新的地方反而激发了他的探索欲,他溜进了这些房间,发现里头都是没用的书后,又打算离开。
      就差一点了,他就能开门溜走,却在门口被抓了个正着,抓住他的还是他的一位老师。
      他一定会找父亲告状的,那些老家伙最爱干这种事了。
      “我把这个给你,你不要向父亲告状,”他从口袋掏出那些还热乎的酪,又偷偷拿了一颗,塞在嘴里,一股鲜美的味道在味蕾散开。
      他没有看到先生紧皱的眉头,等他抬头时,隗霰已恢复如常,“我不吃这些,你留着吃吧,我也不会向领主告状,只要你能把上节课要求背诵的内容背一遍。”
      这真是个相当困难的要求,他皱着小脸,看向隗霰,“能不能少一点,就背一页。”
      “你可以从现在就开始背,”隗霰从身后抽出一本书,正是上课时的那本书,上面写满了短语,“如果有人找你父亲告状,我会告诉领主,你今天很热爱学习,一直都在这里学习。”
      魔鬼,但说的很有吸引力。
      他一时还没想明白怎么就从一个坑掉进了另一个坑里,就被隗霰骗去背书。
      他的注意力有限,刚开始还能依靠点心维持短暂的注意力,等点心吃完,他就像是多动症儿童,东张西望,想要找点有趣的东西,找到的只有无聊的东西。
      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隗霰身上,“先生,你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吧。”
      “外面很可怕的,有很多怪物。”
      “我想听。”
      “外面有一种会吸人血的怪物,”隗霰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小男孩打断了。
      “我不要听这个,我都听厌了,奶妈每次只会讲这个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隗霰查了大量资料,都没查到这种吸血怪物,镇里的人对外头的事也讳莫如深,他这些年竟然没找到什么资料。
      “她说如果我不听话,外面的吸血怪物会把我抓走,吸干我的血,”说起这个,小男孩倒是一点不怕,刚听时,还是怕的,可他听得次数多了,也没见到那些吸血怪物,也就不当回事了。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对抗吸血怪物?”
      “没有,他们会死吗?”
      “会。”
      “会就不可怕。”
      小男孩一脸笃定,隗霰倒是觉得惊奇,一个小孩怎么会想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
      “他们会死,那就抓几只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杀了。”
      杀鸡儆猴,这小孩不仅学了他父亲的审美,还学了对待生命生杀予夺的态度。
      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靠杀戮解决的,有句俗语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换句更通俗的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隗霰隐隐有些担忧,但他只是个小男孩,还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
      日子一点点过去,小男孩长了几岁,耐心比以前好了很多,贪玩的性子却还是不改,他早就认清了整个城堡,开始往城堡外溜。
      有一次,他没有在天黑前回来,惊动了整个城堡,跟他有关的人都去找他了,隗霰知道他喜欢去城堡外的酒馆,他不是爱里面的酒,那些酒的品质完全比不上城堡的酒,他是爱里头那热闹的氛围。
      隗霰去了酒馆,他就坐在人堆里,正玩着赌骰子。
      该长歪的,总是会长歪的,隗霰看到他的样子,生出一种有心无力之感。
      如果是虞嬗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虞嬗可能会带头赌,而且会赌得很大,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再下注,回过头来,他还有胆气拎着对方的领子,直接一巴掌扇上去。
      真糟糕,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虞嬗了。
      他把醉倒的人带回了城堡,回去的路上,天很黑,路上几乎没有人,所以当拐角站着个身影时,隗霰吓了一跳。
      对方的身形和装扮令隗霰放下一部分担忧,那是个长发的女人,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裙,这样的人不会是危险分子,反而可能会成为危险分子的目标。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对方注意到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天空露出点儿月光,照亮了她银色的长发。
      “伊尔莎…”
      伊尔莎并没有理他,而是朝着巷道口远去,等隗霰想找时,早已消失了身影。
      他们在半途遇到了马车,他放下心中的遗憾上了车,这次事件令所有有关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包括领主的小儿子。
      领主的怒火并没有持续多久,他遇上了一件喜事,他打算娶一位女子为妻。
      在婚礼开始前,谁也没有见过他的妻子,镇上也没有哪户人家透露过类似的喜讯,所有人都在说领主将娶一位美丽的女子为妻,这位女子拥有上好的家世,还受过良好的教育。
      隗霰越听越不安,因为这个镇上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两位,一位是坎贝尔的女儿,还有一位就是伊尔莎。
      本来没人会想到伊尔莎的,她离开太久了,但她又回来了,就在不久前。
      伊尔莎在外头遇到了什么,没人知道,她也很少提起外头的事情,她变得沉默了,常常会出神,那些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变了,变得与他们更远了。
      “一定是外头人做的,”奥利弗大婶很不忿,“他们会巫术。”
      “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隗霰终于有机会与她说话,他看着这个突然长了好几岁的女子,任谁看到她,都很难想到以前的少女,她目光忧虑,像是有想不完的事。
      “我在外头看到了一种花,我听别人说,这种花很奇特,它长在污泥里,却能纤尘不染,”伊尔莎捧着杯子,杯子里是散发着热气的开水,他记得这里的人都爱喝一种浅黄色的饮料,以前伊尔莎也喝,难道她出去了一趟,连口味也变了?
      “那是莲花,它的结构很奇特。”
      隗霰想不明白,伊尔莎怎么会突然提起花的事情。
      “它很漂亮,是不是?”伊尔莎的目光收回,落在了当下,她的目光常常突然就变得渺远,不知是看向了过去,还是未来。
      “没错。”
      “它没办法长在沙漠里,也没办法长在陆地上,它只能长在污泥里,污泥看上去很脏,可它有着丰富的营养,它把营养给了莲花,却还要承担骂名。”
      “它并不知道,这是人对它的评判。”
      要烦恼,也该人类烦恼,大地不会去管人类怎么想。
      但他知道,伊尔莎真正烦恼的,绝不是池塘里的花,而是别的事,只是他与伊尔莎太久没见,伊尔莎已经变得很陌生。
      最终他们也没能谈到那件让伊尔莎烦恼的事情,隗霰试探过,被伊尔莎给避开了,她不想谈,说明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伊尔莎不想将隗霰牵扯进来。
      临走时,伊尔莎突然对他道,“你和他拥有相同的姓,却和我有着相同的发色,你就好像一半来自他,一半来自我,我真是昏头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像你那么大的孩子,但他如果出生,也许和你很像。”
      “你有孩子了?”隗霰诧异地问道。
      她笑了笑,难得地,露出了一些轻松喜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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