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纪》梅花雀

9、第 9 章

　　“你先冷静，我们和你一起想办法，对了，丧尸对血腥味很敏感，你们看看超市里有没有带血的肉，扔出去，引开丧尸，”卷毛镇定的声音传了过去，让胡饼冷静不少。
　　胡饼听后，在另一头对着人群喊，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胡饼带着点难受的声音传来，“丧尸对猪肉没反应，他们只要吃人肉，人肉…”
　　虞嬗隐约听到了哭声，小孩子的嗓音很好辨认。
　　现在还只被困了半天，难以想象，要是继续被困在商场里，一群小孩子挤在一起，加上恐慌的大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比较糟糕且现实的情况是，有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偷偷绑架小孩，扔出去吸引丧尸，再自己逃跑。
　　卷毛忽然调转方向，“他们要吃人肉，我们这里不就有三个。”
　　道路上空了许多，无主的车子停在路边，经过一上午的拥堵，能跑的跑得差不多了，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留在这里，网上现在已经疯了，丧尸大规模爆发，哪里都不安全。
　　卷毛顺利开到商场附近，对着电话那头的胡饼道，“我们将丧尸引到后门，你们趁机跑出来。”
　　接着，卷毛把窗子打开，降低车速，血腥味引得一些丧尸改变了方向。
　　虞嬗脱掉脚上的鞋子，将临时缠上的布条撕开，布条和凝固的血液粘在一起，一撕掉，鲜红的血液有重新往外流的迹象。
　　这种味道，对于以活人为食的丧尸，无异是美味，更多的丧尸紧随其后。
　　但还有零星丧尸聚集在商场门口附近，对那里很是执着，他们反应速度并不快，开头二十多个人逃得很顺利，刚轮到胡饼时，一只丧尸挤到了大门口，吓得胡饼立时关上大门，再次采取坚壁清野的方式。
　　后边的范炀道，“必须出去了，现在门口只有一只，待会会聚集更多。”
　　“我也知道，但他看着我啊，”胡饼感觉自己快要哭了，他现在的心理脆弱的就如同这些小孩子，不堪一击。
　　“那只能杀了，”范炀道。
　　胡饼惊讶地看着他，嗫嚅道，“我没杀过丧尸。”
　　他胆小，连鬼片都怕，那天晚上拼尽了一生的勇气，才从丧尸的追杀中逃出来，但他依旧没有与丧尸正面对决的勇气，甚至连回想起来，都是噩梦。
　　范炀拿出一把刀子，是超市里售卖的水果刀，刀身细长，“没时间了。”
　　他推开胡饼，冲出大门，对着丧尸脑袋砍，一只丧尸的破坏力并不强，但周围散落着不少丧尸，他要速战速决。
　　也不知砍了几刀，丧尸不再挣扎，他回头吼道，“跑。”
　　大门口瞬间又涌出不少人，胡饼就跟跳胡旋舞那样，在人群中转着圈，转到头昏眼花，看到面前一张丧尸脸，瞬间回神。
　　“这里，”范炀叫住要往反方向逃跑的胡饼，两人一路狂奔，身后跟着几只丧尸。
　　一辆车在两人面前停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车子。
　　胡饼身体庞大，挤在驾驶座旁，范炀跟后面两人挤在一起，空中还飘着血腥味，范炀见虞嬗正往自己脚上缠纱布，“你受伤了？”
　　“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你们出来的时候，没被丧尸咬到吧？”
　　“没有。”
　　胡饼一听，紧张地立刻开始检查，确认了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完好无损后，才长吁一口气。
　　“我们接下去回家？”胡饼问。
　　“我刚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他们准备去军方搭建的避难所，我跟他们一起去，扇子和隗霰也一起。”
　　胡饼和范炀听后，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说他们也有类似的打算，便不再多跑一趟。
　　确定好了去处，胡饼揣着的一颗心终于找到了暂时搁置的地方，熟练地打开音响，英文歌从车子里飘出。
　　这个星球奇妙之处就在于，只有一个政府机构，却有很多语言文字，文字来源各不相同，诞生于各种文化，虞嬗生活的年代，文化杂糅，语言与肤色已经无法画上等号。
　　除了虞嬗和隗霰，三人的家人都在赶往避难所的路上，避难所靠近军区，而军区在城外，现在开车过去，少说要到半夜。
　　事情出现了分歧，卷毛认为，即使是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赶路也没什么，他不想疲劳驾驶。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是，他坚定地相信，现在的丧尸还达不到毁灭人类的程度，丧尸无组织无纪律，就算爆发得突然，还是一群行尸走肉。
　　胡饼却担心自己再次被困，提出要换班，替卷毛开车。
　　范炀没表示，胡饼又看向虞嬗和隗霰，“隗霰替人开过车，他也可以开两个小时。”
　　“我们最好快点前往军区，”隗霰表了态。
　　二比一，除去两个没表达意见的，胡饼占了上风。
　　“你很急？”卷毛坐在驾驶座上，隗霰坐在驾驶座后边靠窗的位置，即使透过后视镜，也看不到他的脸。
　　“丧尸在进行筛选和进化。”
　　同样一句话，听在几人耳中，是不同的反应，虞嬗早有准备，范炀不动声色，胡饼和卷毛均表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胡饼道，“丧尸还能进化？”
　　卷毛也同时道，“丧尸只有脑干区域还活着，身上的部分全都是腐肉，放着不管，几年就会消失，你别跟我说，被咬了的人产生了抗体，将病毒和自身的DNA结合，进化出了不同于丧尸的存在？”
　　未等隗霰说话，虞嬗突然插话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丧尸依靠病毒传播，第一批丧尸应该是感染了病毒的人类，那么我们在鬼屋探险的时候，遇到的是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胡饼道，“我当时还听见抬尸体的小兵抱怨白骨的事情，尸变的不止没有腐烂的尸体，还有白骨。”
　　“你们要这么追究下去，我还想问，提倡火葬的年代，为什么还要土葬？”卷毛撇嘴道，他觉得这些人真能瞎想，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本格推理现场，还要揪住每个细节不放。
　　哪知胡饼当真了，继续他的思路分析道，“是啊，电视上每年都有公益广告，什么火葬节约土地，火葬回归自然，火葬价格还低，为什么公墓下面全是完整的尸体？”
　　范炀道，“人类天然就要在内部分个三六九等，火葬便宜，自然有人要追求更高的消费，还有一些宗教提倡遗体完整，下葬的时候，有的需要棺材，有的直接挖一个深坑，人就竖直立在深坑里。”
　　卷毛将越奔越远的话题拉回来，“我们能别说尸体的话题了不？先下车吃点东西。”
　　车子在几人常去的一家饭馆前停下，这两天才出事，卷毛想着，说不定这里还在经营，然而店里空无一人，东西也乱糟糟的，被人翻过，翻的人来去很急，啤酒砸在地上，玻璃散了一地。
　　锅子里还剩下一些饭，但锅盖开着，附近有丧尸晃悠，谁也不敢去尝试。
　　后厨放着半袋米，煮饭时间太长，最后还是选择了泡面，面是卷毛屯的，最简单的包装，一箱箱放在后备箱里，口味还挺齐全，红烧章鱼味、油炸章鱼味、酸菜泡章鱼…
　　拿了泡面，几人又在后厨找到了几只盛汤的碗，用电热水壶烧了一壶水，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吃完最后一口面，胡饼又喝了一口汤，开始问隗霰刚才的事情，“你说进化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得也不多，目前的情况大致上和卷毛的猜测相似，极少数的人在被丧尸咬中后，并没有变成行尸走肉，而是依旧具备智慧，外貌上可能会出现变化，但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获得了超越人类的能力。”
　　听完隗霰的话，胡饼紧绷的脸放松下来，“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不是好事么，获得能力之后，那不就跟电视上那些超人一样，清除丧尸的速度还会加快。”
　　卷毛瞧着隗霰的脸色，却不像那么回事，问道，“获得能力之后，他们站在人类这一边，还是丧尸？”
　　“你说什么呢，他们具有人类的智慧，当然是，”胡饼说得理所当然，可越想越不对劲，获得能力之后，本来就自以为是的人会更加无法无天，反人类、反社会的人则失去了最后的枷锁，反而会更乱。
　　本来还讨论得热烈的几人沉默下去，回车子的路上，胡饼担忧道，“我们这些什么也做不了的废柴会怎么样？”
　　“别想太多，”卷毛勉强安慰了他一句，但他心里也不好受。
　　范炀走在最后，看着隗霰上车，神色晦暗不明，他一向才是众人的中心，但最近，最沉默的隗霰反而夺走了太多注目。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虞嬗去救隗霰的事情，心里甭提有多不痛快。
　　这就是正好碰到了末日，要是放在和平的时代，隗霰早就送审，再过两三个月，就会以故意杀人罪入狱。
　　虞嬗相信隗霰是无辜的，卷毛也相信他是无辜的，可范炀不信。
　　在隗霰被抓的这段时间里，虞嬗曾经想要去寻找隗霰无辜的证据，然而恰恰相反，除了隗霰，没有人能完成两桩杀人案，这是铁证。
　　一个杀人犯和他们在一起，远比街上晃荡的丧尸更危险，胡饼太过胆小，注意力全在丧尸身上，卷毛胆子大，却太容易相信别人，范炀的目光闪过阴狠，却在虞嬗望向他时，又收敛神情。
　　“上来啊，”虞嬗见他发呆，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