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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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建了一座房，房塌了，我们建了一条墙，墙倒了，我们建了一座城，城没了。
你要问我为何知道？
我的曾祖拌了水泥，我的祖父烧了砖，我的父亲砌了房，我现在站在倒塌的砖石边上，有人在笑。
有人在哭。
但我们干涸太久，连血液也哭不出来。
有人在唱歌。
这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也是直面真实的日子。
我们杀死了我们自己。
我们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
唯一的奢望……
……
血……
…
他们在沙漠里已经走了三天，粮食逐渐消耗，只剩下半天的余粮，太阳在烘烤着他们，沙子成了太阳的帮凶。
他们本不该出现在沙漠中的，这一切还要从一头麋鹿说起。
那天，他们走在森林里，和往常一样，白天前进，晚上在林中休息，连续几天赶路，虞嬗已经可以听到蒸汽列车的轰鸣声，他只在电影中听到过那种声音，声音很大，像是噪音。
那只麋鹿就是这时出现的，它和他们不期而遇，数目相对，麋鹿转身，潘富追了上去。
他们在林中生了火堆，又烤了几只兔子，麋鹿没有回来，潘富也没有回来。
“看到个会动的东西就想去追，死了算了，”苏佩对虞嬗的担心嗤之以鼻。
兔子已经烤好，往常这个时候，潘富早就闻着味回来了，但他一直没有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虞嬗刚要起身，就听魏豪道，“我去找他。”
“猫哭耗子，”苏佩道，“假慈悲。”
魏豪冷冷看了他一眼，苏佩回瞪，“怎么，被我说中了。”
魏豪向他走近了几步，苏佩以为他要动手，想要大喊，可魏豪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道，“所有人中，只有你没有中招，为什么他放过了你？”
醒来后，魏豪向旅馆中的人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关于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很多人含糊其辞的掩盖过了，但进没进这件事是掩盖不了的，他问了所有人，没有人看到苏佩，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能力影响的人。
要么苏佩在隐藏实力，要么他早就知道旅店老板有问题，提前避开了。
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很简单，如果不是虞嬗最后走了出来，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老板做成刀具，苏佩在借刀杀人。
可惜失败了。
“我早告诉过你们，那间旅馆有问题，你们傻，非要住里面，怪谁？”
“你还隐藏了别的事情。”
“那也没你藏得深，伪君子。”
伪君子三个字彻底戳到了魏豪的痛处，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所作的事情是在有限的环境下达到最优解，牺牲总是存在的，但这些牺牲并不是白费，而会成为今后前进的力量。
但最近，他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那些曾经因为他而牺牲的人就窜入他的梦境，一声声的质问他。
“他的命是命，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这辈子一直都在帮助别人，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不救我？”
牺牲在所难免，他并不是针对谁，只是那些人很不幸，刚好在那里，魏豪一遍遍地催眠自己的心，再睁眼时，目光再次坚定。
苏佩被吓了一跳，“干什么，你还想动手不成？”
魏豪没再说话，他走向远处，苏佩瞧见他远去的身影，嘟囔道，“脑子有病。”
很长时间，魏豪没有回来，虞嬗开始担心，他想去找魏豪，队伍中有人提出了异议，他们想尽快离开森林，寻找人类的聚居地。
他们最终未能达成一致，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赶路，最后剩下了三人，虞嬗，隗霰和苏佩。
“我跟你一起去，”见虞嬗要走，隗霰道。
潘富不是路痴，消失这么久，还是第一回，魏豪就更不可能迷路了，除非附近有问题，若真有问题，他们现在就不该分开，遇到了问题也能相互照应。
最终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去寻找。
他们走在林中，树木高大，高高的树冠遮挡住了阳光，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就算走了几公里，也只会出些薄汗。
但他们刚走出一公里的路程，额头便开始冒汗，呼吸急促，胸口被压着，难受得很。
头顶还是遮蔽阳光的树冠，巨大的伞盖为他们留下一片阴影，可这把伞也挡不住热气的入侵。
他们又往东走了一段路，前方阳光刺目，沙海翻涌。
再往后看，依旧是黄澄澄的一片。
他们在沙漠走了好几天，漫天的黄沙让他们失去了方向，他们开始在夜晚行走，依靠星象辨别方向。
白天的时候，他们寻找阴影处休息。
饥饿、干涸和困倦同时困扰着他，他能听到烤肉被火炙烤时，表皮褐变，香料被激发共同奏响的曲子，他还能听到奶酒滚入喉咙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有酒，有肉，有温度适宜的帐篷，梦里什么都有。
火光映照着隗霰和虞嬗的脸，周围的声音渐渐远离他们，他耐心地听着虞嬗叙说，然后他问道，“你要进去，是因为你的属下被抓走了？”
“如你所闻，那是唯一一个愿意追随我的下属，”他的语气有些自嘲，完全没有注意到隗霰的失落。
“没人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我不希望你去。”
“那些东西和走尸很像，无论我能不能将他救回，我都必须得去，这是我拥有能力之后，所要承担的责任。”
那些东西在十多年前出现，比爱丽丝所预言的大毁灭更早，发展更成熟，也许他能够从中找到线索。
“能力？”隗霰添柴的动作一滞。
“我和我的弟弟，还有爱丽丝一样，拥有了能力，这种能力和时间有关，能够让我去往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段，所以不用担心我。”
虞嬗握住了他的手，温度透过手心传到手背，隗霰身形僵硬，他只是稍稍放松，虞嬗就得寸进尺。
“谁担心你。”
“这里不是虞封，你可以坦诚一点。”
说起虞封，隗霰的心又沉了下去，在虞封那段日子算不上好，作为一个质子，没有太大的自由，但这些都过去了，唯有一件事过不去。
“我不能。”
他不能，而不是直接否认，因为他杀了虞嬗的姐姐，自他离开之后，虞嬗从未提起过，可这是一根刺，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你进监狱三天后，我去看过姐姐，她的胸口出现了像水晶一样的东西，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晶？”这是隗霰没有预料到的，他头一次听说。
“和那些变异的走尸一样，我在他们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很硬，摔不碎，烧不掉。”
“那天…”
那天他听到了虞姝在同人说话，但对面一个人都没有，虞姝不停地说，不时还会停下来，好像在认真倾听，可真的没有人啊。
他吓得忘记了离开，被警觉的虞姝发现，虞姝和虞嬗很像，明艳而令人深刻的五官，皮肤很白，可虞嬗的白透着健康的底色，而虞姝看上去白得像被漂白的布，她拿着刀，刀尖指向他。
“你听到了？”
隗霰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你听到了？”
“我在问你，回答我。”
没有人看到那天发生的事情，除了他和虞姝，但虞姝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手里。
“是我杀了她，”面对虞嬗，隗霰无法说出辩解的理由，在那天，对未知和死亡的害怕超过了一切，他甚至没有去思考解救虞姝的办法，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怪物。
不止是虞姝，他时常在想，那些变成走尸的人类是不是也还活着，他们可以行走，可以吞咽，变异的走尸还有思想，行动敏捷，他们不止是走尸，还曾经是某个人的亲人、朋友或者师长。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和父亲是姐姐最亲近的人，本该发现她的异常。”
夜晚过去，虞嬗背着行李，踏着清晨的微光，迈步进了漫漫黄沙之中，那里是未知之地，没有人去过那儿还能活着出来。
隗霰醒来后，就发现虞嬗已经离开了，他来到城墙边，黄沙漫天，是这里永恒不变的调性。
“那里曾经有一个强大的国家，”祖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们拥有最强的军队，最大的城镇，所有的财富都会流向那里。”
“那是什么时候？”
“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你的父亲总爱跑出去，他就是在那里遇到你的母亲，也是在那里，你出生了，”他看向那片黄沙，他可以想像曾经的繁华，但隗霰做不到，隗霰本该见过的，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那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漫天黄沙，不会再有财富流向那里，也不会再有热闹繁华的市场，更不会有强大的国家。
“老天是无情的，它想毁灭一个国家，就能毁灭一个国家。”
他学着修筑了城墙，想要挡住这阵黄沙，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再往东迁移，就必然会发生战争，上一次战争死了太多人，他失去了儿子，连孙子也被送去当质子。
“这不是一个人的责任，”隗霰道，“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那里。”
他走下城墙，跑回营地，开始收拾东西。
“你去了，能做什么？”祖父站在门口，严厉地看着他。
“可我不去，就什么也做不了，”他将衣物塞进一个袋子里，又开始塞干粮，“而且他们在呼唤我，我属于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 8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