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纪》梅花雀

83、第 83 章

　　六个人坐在桌子四周，只有煤炭商的表情是轻松的，他吃了没有毒的食物，现在是唯一一个安全的。
　　“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死亡的恐惧压垮了这个中年人，他开始拒绝承认现实。
　　潘富却在那左嗅嗅，右嗅嗅，“味道都是一样的。”
　　“我们交换，”虞嬗对身旁的隗霰道。
　　隗霰还未有动作，潘富却先嚷上了，“墙上有一条规则说不准交换食物。”
　　他的话没能阻止虞嬗，两人还是换了食物，不仅是食物，连酒也一起换了，那生气的小精灵并没有出现，说明成套交换是被允许的，并不违反规则。
　　他们的食物很简单，一份原材料几乎失真的浓汤，裹着几块酥烂的肉，杯子里的葡萄酒酒液浑浊，实在难以想象会和好喝沾边。
　　从味道上，虞嬗没发现差别，从内容物上，也无法分辨毒草痕迹，于是虞嬗又开始观察更多样本，他和潘富交换了食物。
　　潘富的食物没什么特别的，同样的酒，同样的食物，只是他的食物看上去更难辨别原材料。
　　潘富拿到了虞嬗的食物，立刻叫道，“你的食物里怎么有土豆？”
　　提起土豆，虞嬗有了不好的回忆，但那些回忆跟他们此刻的遭遇无关。
　　“咦，还有胡萝卜。”
　　“我记得没有，”虞嬗随口应了一句，看向潘富桌前那盘食物，看到了那些迫切想要彰显存在感的土豆和胡萝卜，还真有，而他之前居然没看见。
　　但如果不是他没有看见，而是真的没有呢？

　　为什么本该没有的东西突然出现，本该是看不清原材料的食物突然有了形状和颜色，就好像这盘食物回到了过去，烹煮时的某一个阶段，这个阶段的食物还很完整，维持着刚刚放入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食物再往回倒退，会发生什么？
　　“潘富，把你的食物和旁边的盘子交换，”虞嬗赶紧道。
　　潘富一愣，“可他已经没有食物了？”
　　“先别管，交换位置。”
　　满盘的食物换来了空盘子，葡萄酒换成了空酒杯，潘富再次惊讶，“土豆块，胡萝卜块，洋葱，牛肉，和好多碎末。”
　　“这是大蒜吗？”潘富伸出手指，沾了点，想要尝尝味道，被虞嬗喝止住。
　　“别吃，这是毒草切成的碎粒。”
　　一道炖牛肉不需要大量的大蒜，洋葱本就是调味品，这些碎末既不像是食物，也不像是某种必要的调味品，是这盘菜中多余的东西，但它被切得稀碎，处于无法辨认的状态。
　　“再换，”虞嬗道，他需要更多的信息，老佣兵的旁边是煤炭商，煤炭商倒是完全不介意，帮着一起换了食物。
　　原本切块的土豆变成了带皮的完整土豆，胡萝卜带上了泥土气息，牛肉散发着血腥味，那些碎末变成了浅褐色的块茎。
　　潘富看到这变化，又叫了一下。
　　“你认识？”离他最近的隗霰问道。
　　“是一种叫川乌的中草药，但它是生的，有剧毒，这个量，吃了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你知道解毒的方法的，对吧，”对面那一直不吭声的中年人望向他，仿佛又看到了新的生机。
　　“这个要洗胃，具体操作，我也不清楚。”
　　毫无疑问，煤炭商面前这盘食物是有毒的。
　　他们又开始用同样的办法寻找有毒的食物，经过转换，所有的食物化作了它们还未被切块的样子，有毒的食物有两盘，一盘在煤炭商的面前，一盘转到了潘富的对面，那个最怕死的中年人面前，这盘食物原本是属于潘富的。
　　谁也没有想到，他突然将手伸向旁边的盘子，拿起生的土豆啃了一口。
　　他边上的食物没有毒，却是生的，不过在生死面前，他不在乎食物是生还是熟，这盘食物被他吃过了，那就只能由他来吃。
　　“你，”被抢了食物的男人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将他按翻在地。
　　他手里还紧紧握着土豆，此刻却心思清明，“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就没有人来吃这盘食物了。”
　　如此一来，有毒的食物往边上挪了一格，两盘有毒的食物相遇。
　　“总该有人吃的，”煤炭商提醒几人，他此刻不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让这群人自己烦恼去。
　　“把盘子传回来，”虞嬗道。
　　他们没有犹豫，虞嬗的食物又回到了虞嬗手里，但他却对潘富道，“把你的食物给我。”
　　潘富没明白，但还是递出了盘子，隗霰却阻止了他的动作，“给我。”
　　潘富看着争抢盘子的两只手，陷入了两难之中，“到底给谁？”
　　“给我，”隗霰话语坚定。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虞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抢到了盘子，但他的盘子又到了潘富手里，不过是两盘有毒的食物交换。
　　然而虞嬗却拿起了调羹，开始吃盘子里的食物，不到十分钟，他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又将酒一饮而尽，又等了几分钟，他身上却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
　　他看向对桌，目光落在那位一直没有动调羹的中年人身上，这位不修边幅的中年人眼窝深陷，目光却很有神，“你们也别尝试了，你的那盘给我吧。”
　　他接过了本该属于虞嬗的那盘食物，大口吃了起来，如同虞嬗预料的那般，他并没有中毒。
　　两个吃了有毒食物的人一切如常，可围观的人比他们还紧张，尤其是煤炭商，他好奇得不得了，他能找到无毒的食物，完全不是意外，他有测试毒素的办法，这些人在讨论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早就测试了这些食物。
　　所以他敢吃，不是因为他看开了，而是因为他有把握。
　　老佣兵那个傻子没想到也跟了过来，好死不死，偏偏吃到了有毒的食物，他还是有些遗憾的，这样的打手丢了很可惜。
　　但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活下来。
　　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提出交换食物，更没想到他会拿命去赌，不仅是他，连本来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都被影响了，也做出了赌命的举动，要知道，他们所有人可都看见了盘子里的毒药。
　　“你做了什么？”他问虞嬗，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与命相关的事情。
　　“因为时间，川乌不仅是一种毒药，还是一种中草药，生的川乌含有大量□□，□□加热水解，会降低毒性。”
　　“你还知道这个？”几人起身时，隗霰轻声问虞嬗。
　　“厉害吧。”
　　隗霰没理会，他推开了出现在墙上的门，又是一条白色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门后的房间又恢复成了方形，和红色的房子一般大小，只不过墙上的颜色变成了黄色。
　　“红橙黄，是不是还有绿色，青色，蓝色和紫色的房间？”潘富吐槽了一句。
　　虞嬗问他，“那紫色房间的后面呢？”
　　“紫外线？”
　　“紫外线后面呢？”
　　“红外线？”潘富挠头，脚被绊了一下，“咦，有三个黑箱子。”
　　他说的同时，手已经碰到了其中一只，并轻而易举地掀开了盖子，露出箱子的内壁，里头也是黑色的，空无一物，足有一个人那么长，于是潘富亲自尝试了一下。
　　“正好能躺进一个人，”他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
　　虞嬗敲击木板，“快点出来，别是什么陷阱。”
　　“我出不来了，”过了一会，潘富的话语伴随敲击声，“看看从外面能不能打开。”
　　有些门是单向的，从外头能够打开，从里头打不开，但这扇门并不是，它牢牢地黏在箱体上，黑色的箱子犹如一具黑色的棺材。
　　这里放了三个黑色箱子，是不是意味着会有三个人死。
　　“墙上有字，”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看向墙面。
　　【黑夜中蕴藏着危险，同样也是保护伞，请不要被怪物看见，否则就会成为它的食物。】
　　这行字的上方出现了两幅画，两幅画中各画了一只怪物的肖像，两幅肖像的中间出现了倒计时，五分钟，就在虞嬗盯着这幅画的时候，半分钟过去，他们只剩下了四分半。
　　这绝不是什么和善的倒计时，恐怕等倒计时结束，画面中的怪物就会出现，将他们当成点心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