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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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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现在找不到实在的证据,最好的证据就是抓到偷土豆的贼,这个愿望只能等哪个好心的贼站在街口大喊,“大家快来看啊,我是个贼,偷土豆的就是我。”
他将希望寄托于那个‘好心’的贼,不如寄希望于劫狱。
“劫狱吧,”回到住宿的地方,苏佩如是说,他当时正剥着鸡蛋壳,剥完蛋壳,一个雪白的鸡蛋塞进嘴里。
“我考虑过了,”虞嬗并不乐观,“以我们的实力想办到这件事并不容易。”
监牢从来都是看守的重中之重,也许他们就等着虞嬗犯傻,好来个一网打破。
还是不对,想要一网打破,何不将他们都当作偷土豆的贼,但若不是,其中包含的刻意又来自哪里,这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如果他找不到这背后行动的理,就无法找到做出这些的人。
时间不等人,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慢悠悠地寻找证据。
劫狱还是证明隗霰的清白?
“毕其功于一役,”苏佩道。
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有时铤而走险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审判的过程你看了吗?”虞嬗当时坐在前头,根本无心关注后头的人。
“去了是看土豆呢,还是看审判长的那撇胡子?”
“观众。”
“很有趣的观众,不过没有表哥的脸色好看。”
对于苏佩这种明目张胆的讽刺,虞嬗反而见怪不怪,他哪天说话正常了,虞嬗才要怀疑苏佩干了什么坑他的事。
在这一点上,隗霰曾经跟他提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从未相信过他,你不相信他会改变,只是希望他永远是你心目中的那个苏佩。”
“那又如何?我又不与他过日子。”
他不是圣母,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也会进行掂量,什么样的人值得,什么样的人不值得。
“那试着相信他一回。”
那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他其实并不在意,随口就说出了这句话,“我需要证据。”
“想要证据,自己去找。”
“我,”虞嬗犹豫了,“我好像不想去找证据。”
他与一个人相处累了,即使知道这个人存在着别的可能,也不愿去寻找。
苏佩有别的可能吗?
有吧,只是虞嬗不需要。
从某种角度讲,隗霰说的没错,他从一开始就拒绝苏佩进入他的生活,以一种被动消极的方式。
他也不打算改变,这是他的选择。
“那你相信过什么人?”
“我相信卷毛是个正直的青年,我相信乐星澜击杀掠食者的决心,我相信胡饼对友谊的真诚,我相信父亲的学识,我相信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呢?”
“那么我所相信的东西就会崩塌,嘭的一下,整个世界倒下来,那时我会很痛苦,唯一能支撑我的,大概只剩下历史,只是那时的历史将被虚无泛滥,我将再无可以相信的东西。”
“你忘了一个人,你还可以相信的人。”
“谁?”
“你自己,你还可以相信你自己,你必须相信你自己。”
他要相信自己,这没有什么理由,他无法永远做出正确的选择,也许有一天,他会犯致命的错误,但他无法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或是什么别的组织。
他现在相信什么?
他相信隗霰没有偷土豆,偷土豆的人必然留下了痕迹,在他的手上,也在他的心里。
虞嬗回到了土豆被偷的那间仓库,他去的时候,何芮也在那儿,拿着个放大镜观察门口的地面。
“过去好几天了,脚印早没了,”虞嬗提醒道。
可何芮闻言,还在怼着地面看,直到一只大脚出现在放大镜下,何芮被这忽然出现的大脚吓了一跳。
“别踩着了,”何芮叫道。
“抱歉,”虞嬗收回脚,他觉得自己踩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没坏吧?”
何芮收回了放大镜,“一个蚂蚁窝。”
“蚂蚁窝里会有证据?”
“没有,但蚂蚁会告诉我们证据在哪里。”
刚来的虞嬗一头雾水,可何芮好像突然名侦探上身,开始玩起了故弄玄虚那一套,他拿着放大镜,开始搜寻蚂蚁窝。
走着走着,虞嬗也看出了一点规律,“蚂蚁窝很密集,说明附近常常有食物出现。”
这和人喜欢肥沃的土地是一个道理,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更是这一点的极致表现。
“但是这里远离食物仓库,不该出现成片的蚂蚁窝,”虞嬗继续分析,“前面是居民区,藏的食物并不多。”
见虞嬗快要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何芮才急着补充,“土豆丢失的那晚,听说还丢了一桶油。”
油没有土豆珍贵,这一点反倒让油成了隐藏条件。
他们顺着蚂蚁窝聚集的地方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院门飘香,何芮道,“刚好有点饿了,要不吃顿中饭再去找线索?”
他一点都不欣赏何芮此刻的幽默,不过还是进了这家店,吃了顿饭。
何芮吃饱了饭,放下筷子,开始跟店里的老板攀谈,他显然是认识老板的,小镇就这么大,谁不认识谁。
两人聊着,就聊到了最近的土豆案,又从土豆案跳到了那桶丢失的油。
何芮这行为不太谨慎,虞嬗刚想制止,就听店里的老板道,“桶破了,拿到家里还会有油?要是我,就扔了。”
老板娘捅了他一胳膊,“说什么呢,补一下还能用。”
这两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虞嬗,这是个物资不充足的地方,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科技也不发达,油桶的价值自然上升,再说了,他想扔,扔哪里去?
“这里的垃圾点有几个?”
“就一个,”何芮不明白,但还是答道,“主要回收蔬菜果皮。”
“如果有油桶,会很显眼,对不对?”
“那当然,”何芮也想到了油桶被丢弃的可能。
两人吃完饭,立刻去了附近的垃圾点,油桶是物资,而且数量不多,加之这里没有垃圾袋这种塑料品,一个油桶出现在那里,很容易被发现,但他们没找到。
下一步,虞嬗扩大了搜索范围,开始挨家挨户询问,在询问之前,他还带上了一个人,苏佩。
“表哥不是在考虑我犯案的可能性吗?”苏佩一边走,一边踢开路上的石子。
虞嬗一口否决,“没有。”
“那为什么之前不找我帮忙?却相信一个外人。”
“因为我不想借助你的力量,你是能力者吧,而且能力与人的心理状态有关,”虞嬗走在前头,踏上一户人家的台阶。
苏佩一愣,随即笑容加深,“表哥什么时候发现的?”
“魏豪,”他吐出两个字,同时敲响了这户人家的家门。
魏豪制定了允许打架的规则,这件事只有魏豪本人才知道,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一个秘密,可苏佩却相当确信,那个时候,虞嬗就开始怀疑了,苏佩有什么证据,但他与魏豪关系并不好,不会有机会听到魏豪的秘密。
苏佩想要知道,只有依靠自己,他拥有判断别人说话真假的能力,这相当于测谎仪,用来对付说谎掩饰自身的小镇居民再好不过。
门开了,出现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主妇,她不安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有件事想向夫人打听,夫人可曾见过一个破了的油桶。”
她摇头,眼睛努力地睁着,不安褪去了一点,虞嬗回头看向苏佩,苏佩也摇了摇头,看来不是这一家。
虞嬗又走向下一家,敲响人家的家门。
他们把小镇走了大半,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居民关上门窗,屋子里一片漆黑,他们也只得明天再问。
回去的路上,气温降得很快,寒风刮在脸上,虞嬗拢起衣领,街道上十分寂静,苏佩的脚步声和石子的滚动声清晰可闻。
“表哥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被捡回来以前。”
“不记得了,”虞嬗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父母兄弟在哪里,他们过得好不好?”
“照你这么说,所有被抛弃的子女都该找回他们的父母,无论父母抛弃他们的初衷是什么?”
所有人都有苦衷,父母抛弃子女也会有,只是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孩子被抛弃这件事就成了事实,无法被弥补。
“算我没问,”苏佩觉得自己自讨没趣,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