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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傻瓜,不可掉以轻心。
      有人在对他说话,是谁?虞嬗转身四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天与地,时间与空间在这里被模糊,只有细细摩挲的声音,永远也不会停下。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什么故事?”虞嬗问。
      第一天,布偶离开家里,出门玩耍,遇到了一只小狗,小狗很可爱。
      “布偶怎么能离开家里,出门玩耍?”
      第二天,布偶离开家里,又碰到了那只小狗,小狗是有主人的。
      “小狗的主人是谁?”
      第三天,布偶回了家,带回了好吃的曲奇饼。
      “布偶从哪里回了家,又是谁给了它曲奇饼?”
      第四天,布偶生病了,开始住院。
      “布偶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一个布偶能生病?这真的是布偶,还是叫布偶的孩子?”
      第五天,布偶好了,离开了医院。
      “它住了…算了。”
      第六天,布偶没办法出门。
      “…”
      作为一个故事,以十分作为满分的标准,虞嬗只打算给它打-10分,主角定位不清晰,逻辑不连贯,角色之间缺乏令人信服的互动,语言乏味。
      “你是谁?”虞嬗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长时间以来,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信息,但现在拥有了更多的自由,他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他的问题刚问出,周围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变成了黑色,他的眼睛派上了用场,周围也有可供他确定方位的物品,一个个排列着,东倒西歪。
      虞嬗走近其中一个细看,那是一根插在黑色泥土里的木棍,棍子上绑着一个布偶,布偶穿着粗麻布衣服,胸口插着一根细木棍,尖头的,穿胸而过,将它钉在木棍上。
      布偶只是一件物品,可有人却对这件物品怀有恶意,这种恶意遍布整个空间,组成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虞嬗心头。
      虞嬗挪动脚步,脚下的黑泥混合着黑水,坑坑洼洼,却没有污泥堆积的恶臭。
      “莲花生于污泥之中,也将烂在污泥里。”
      “是谁?”虞嬗警惕地望向周围,黑沉沉的空间里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犹如鬼魅,可看到对方身形的那一刻,虞嬗突然感到了安心。
      他快走几步,走到对方面前,“你去哪了?”
      “找你。”
      “那你现在可找到了?”
      “嗯,我要确认一下。”
      “别贫嘴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无论它开得多努力,都会有一股力量将它拖回烂泥潭,这是一种很悲观的看法,也是无法逃脱的现实,而诗人往往喜欢看到它美好的一面。”
      “美好的并不是现实,而是不断与现实抗争的勇气,”虞嬗正色道,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敛目补充,“人生本没有意义,可贵的是追寻意义所付出的努力。”
      “你看上去好多了。”
      “大概是因为我和疯子待久了,我发现我离疯子还有距离。”
      也因为见到了很久没有见到的人,四周的寒冷也掩盖不了虞嬗那渐渐回温的心,他看着面前的人,忽然前倾抱住他,用很低的声音道,“你一定想不到我遇到了什么事。”
      “你现在可以讲给我听。”
      “换个地方吧,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恐怕不行,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找不到出路,两人便将分别时遇到的事情说了,和虞嬗的经历类似,隗霰也遇到了不认识的人,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忘记了虞嬗的存在,而出现了记忆偏差。
      毫无疑问,他们遇到了拥有能力的人,又或者是掠食者。
      “你遇到了谁?”
      “第一次,我遇见了一个渔夫,他很擅长捕鱼,还会做菜,但脾气不太好。”
      “阿风?”
      “?”隗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第二次,我遇见了一个神神叨叨的女人,她经常自言自语。”
      “第三次不会是遇到了一个宗教分子?”
      “不是,是一条狗。”
      “狗?”本来兴致缺缺的虞嬗忽然提起精神,“那个故事里也提到过狗。”
      “狗是种很常见的动物。”
      “嗯,”虞嬗点头,开始述说他的经历,和隗霰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经历不同,虞嬗主观情绪浓烈,并添油加醋。
      “一瓶酒而已,又不是钻石,就算是钻石,在这个世道也不值钱。”
      “瓶子上贴着标签,并写了一个风字。”
      “你怎么知道?”
      不用隗霰回答,虞嬗已经冒出了一个猜想,当时船上不止两个人,阿风没有偷酒喝,他也没有偷喝,那么就是别人偷的,那个别人还与隗霰有关。
      “是渔夫和我喝掉了。”
      “那六分仪?”
      “我看见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六分仪。”
      “也就是说,这里的物品会移动,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还是说不通,我们当时找遍了整艘船,并没有发现别人生活的痕迹。”
      “记忆可以抹去,是不是也可以修改?”
      “你是说,”虞嬗陷入沉思,隗霰说得不错,他的记忆有问题,那么关于这艘船的信息也是错的,或者说,他现在失去了分辨真假的能力,只是凭借着逻辑错误,判断某些地方出现了问题,却无法依靠现有的证据推断出问题的根源。
      证据是伪证,其中掺杂着真实的信息。
      “那我们先暂时不考虑这件事,每到晚上的时候,我都会做梦,梦到有一个小女孩在对我说话,还要讲故事。”
      不止虞嬗,隗霰也听到了这个故事。
      隗霰道,“这个故事也许并不有趣,但却有意义,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与真相有关。”
      “可布偶是什么东西?”
      “你看这里的布偶,有着人的外貌,布偶是一个象征,它最后指向的是人。”
      虞嬗再去看这些布偶,布偶肚子里塞着沙子,有着人的特征,却全然没有人的灵气,然而头歪在那边,像极了人断气后的样子,“布偶是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年龄不大,或者怀有童心,她用了玩耍一词,只有无忧无虑的孩子才适合这个词,我更倾向于这是个小女孩,喜欢小狗。”
      “但故事并没有特殊的地方,除了第八天,出现了新的布偶和新的小狗,那原来的布偶和小狗去了哪里?是遭遇了不测,还是被怪物替换?”
      考虑到这艘船上可能存在着掠食者,任何灵异事件都会变成日常,小女孩不再是小女孩,而是怪物,小狗也不再是小狗,而是另一只怪物。
      虞嬗道,“那一直出现在我们梦中的是小女孩的灵魂,还是怪物?”
      “她并没有伤害我们,反而不断地重复一个故事,我并不认为她是怪物。”
      “这么说起来,我在快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她的声音,告诉我不要掉以轻心,是不是意味着挈兮有问题?”
      “你之前说过,挈兮是个狂热的宗教信徒。”
      “对,他手里常常拿着一个神像,用这尊神像来决断事物,神像,”虞嬗顿了顿,“神像里不会真的住了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么挈兮如此狂热便也有了缘由。
      “现在很难判断,只能等你醒后去辨别。”
      “还有一件事,我的能力遭到了压制,这会不会也跟神像有关?”
      “那你暂时不要接近它,我会先想办法找到你。”
      与邪神抗争了一晚的挈兮显得很疲惫,眼底的青黑无法掩盖,精神却呈现了与之相反的状态,他很亢奋,虞嬗很怀疑他捡到了疑似兴奋剂的东西,并将之当作神的恩赐。
      不过据虞嬗观察,挈兮并没有那样的药物,虞嬗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报道,有的人每天只需要睡四个小时,挈兮休息的时间可能比这更短。
      “邪神遭到了反噬,我们该感谢神的恩赐,赐予力量,抵御邪神。”
      虞嬗,“…”
      他始终和对方不在一个频道上。
      “明天晚上会有感恩仪式,到时请务必到场。”
      不到场还能抓他不成,虞嬗心中嘟囔,还是将这场荒谬的仪式应了下来,宗教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它那套能自圆其说的理论,而是它的仪式,一旦承认了它的仪式,并将它融入日常的生活,它就能取得支配地位。
      大量的信徒聚集在一起,向某个动摇的个体施压,裹挟着这个个体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他们便拥有了同样的目标,同样的信念,同样的思考方式。
      不过现在只有挈兮一个人,虞嬗想着敷衍一下就好了。
      这种想法仅仅维持到睡觉之前,入睡后,虞嬗想起了发生的一切,想到隗霰叮嘱他的话,他不但没有遵守,反而还要进行感恩仪式,浑身只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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