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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按李俞的说法,他并非岛上居民,而是住在对岸的码头工人,每日替人搬运货物,半个月前,他和他的同伴上了船,没来得及下船,船只已经起航,船里的货物全都搬空,三人只好下船找吃的。
      却遭人袭击,醒来之后,他们已经身处地坑,他的手脚骨折,自己的弟弟成了老鼠,同伴成了蜘蛛。
      直到现在,李俞依旧无法相信这件事,但这只老鼠每天给他找吃的,会用小爪子写字,而且知道他的习惯,他纵使开头不相信,后来也慢慢信了。
      蜘蛛体型庞大,早就失去了蜘蛛本身该有的灵巧,李俞手脚骨折,也无法挪动,唯有他的弟弟可以离开地坑。
      等他伤好了些,他便借着蜘蛛的身体,观察坑外的世界,这是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坑,没有人会来这种地方,李俞一直这么认为。
      但有一天,他听到了属于人类的脚步声,然后一个人被扔了下来,那个人并没有自己的运气,被扔下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那之后没多久,这里又来了几个活人,李俞想,他的机会来了,他可以利用这几个人逃出地坑。
      时值夜晚,他确实逃出了地坑,情况和他想的却不太一样,他依旧被绑着,身上的脏衣服已经换过,嘴里塞了布条,完完全全的俘虏待遇,而他的弟弟,此刻正被关在鸟笼子里,鸟笼子是有原住民的,一只随处可见的麻雀,现在他们把鸟笼做了个隔层,麻雀住上层,老鼠住下层。
      人化作蜘蛛和老鼠,闻所未闻,李俞不敢信,虞嬗几人也不敢信,等权玉杰回来后,五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异能能使人出现动物的组织,也能使人拥有兽化能力,但失去了人类的身份,这是失败的表现,会直接发狂,权玉杰在实验室待过,对这一点体会最深。
      但当一只老鼠蘸着水,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写字时,权玉杰又开始怀疑实验室那些研究人员的理论。
      说完他们今天的经历,虞嬗又问,“你今天有什么发现?”
      “苹果。”
      “苹果有毒?”卷毛脸色难看,他可吃了不少苹果。
      “他们特别在意苹果。”
      没人说得清这是怎么回事,乐星澜瞥过角落,注意到李俞的神色,问道,“你有话想说?”
      离得最近的卷毛扯掉他嘴里的布条,凶狠道,“你最好实话实说。”
      乐星澜惊讶地瞥了一眼卷毛,他晕倒的期间,卷毛是受过刺激了?
      “这里的苹果不卖给外人,只有来岛上的人才能吃到。”
      “这算什么消息,”卷毛又将布条塞回李俞的嘴,觉得自己真是浪费时间,居然会相信一个刚上岛就被偷袭的人。
      李俞用眼神抗争,明明是这些人先问的,对他抱有过高期待,还成了他的错。
      苹果的事情过去,众人又开始讨论掠食者的问题,乐星澜面色古怪道,“我的嗅觉出了问题,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在那之前,乐星澜已经跟岛上的居民接触过,没有掠食者的气味,掠食者和人类不同,大脑里寄居者尸虫,尸虫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基地的训练项目中,有一项专门针对尸虫。
      “尸虫会不会发生了变异,”会议快要结束之际,隗霰看向乐星澜,“直升机上,你没有发现奸细,并不是对方找到了屏蔽气味的办法,而是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我们一直在追寻过去的影子。”
      “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你说的话,”乐星澜道。
      “那从飞机失事之后,你闻到过掠食者的气味吗?”
      没有闻到气味和掠食者不存在并不等同,但基于信任,他们会无意识将两种不同的描述看做一致。
      此时的信任暧昧而模糊,经不起推敲,直到此时,虞嬗才再次回想起一件事实,他们已不再是学生,他们的信任并不基于社会道德和法律,多余的、无用的信任只会置同伴的生命于险境。
      乐星澜没再吭声,卷毛觉得很不服气,“要说有问题,大家都有问题,你何必针对他一个人,而且他受了重伤,现在应该好好养伤。”
      卷毛太过冲动,还被蜘蛛吓晕,这在他看来,是十分低级的错误,他才是全场最蠢的那个,最该挨批的是他才对,现在大家根本不提这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反而去逼问一些模糊未知的事情,未知充满着不确定,他们又如何能知晓呢?
      人群散去之后,只剩下守夜的两人,虞嬗起身,换到了对面的座位,“你对乐星澜有敌意?”
      无论是他,还是卷毛,他们都和隗霰认识了一年多,隗霰对乐星澜的态度超出了他本该有的限度,显得太有攻击性。
      实际上,隗霰的眉眼也是锐利的,只是他的行事和外表不符,他有着深邃的眉眼和偏立体的五官,却常常露出一种疏离的神情,像变幻无端的云雾,不可捉摸。
      银色长发垂落,那种疏离感少了,让虞嬗心底升起异样,他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说,他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这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从别的角度认识这个人,他们就成了恋人,然后分手,他却还没从分手当中走出来。
      “一个除了脸以外,没有别的作用的人,你还希望我对他抱有好感?”
      “我还不知道,你对花瓶这个词这么介意。”
      隗霰忽然笑了,轻笑,“你觉得我在嫉妒他?”
      “没有,”虞嬗否认得很干脆,尽管他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我们已经分手了。”
      再次听到这个事实,还是出自隗霰之口,多少让虞嬗有点恍惚,好像他是那个急着复合的渣男。
      “我知道。”
      他提的分手,就在小楼下,那个时候,末日还没到来,他还在为表弟的事情烦心,却没想到自己的好友还是个绿茶。
      如果没有范炀在中间捣乱,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但他们还是会分手,虞嬗有这样的预感,他的生命中,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在引导他走向毁灭。
      这不是预言,他也无法知晓未来,但他就是从骨子里烂掉了,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光鲜,是学霸也罢,长得英俊也罢,他知道自己的内里,腐朽无趣,他也被这种堕落吸引着,一点点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隗霰和他不一样,他们不是一类人。
      他这种说不清来自何处的悲观深刻地刻在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他,隗霰是自由的。
      说到底,他们同路不同归。
      悲伤如同阴云,可能来自对未来的悲观,也可能来自他的性格本身,还有可能来自无处不在的、未知的意外和死亡。
      次日早上,笼子里少了一个住户,最先注意到的是卷毛,那时,他结束了守夜,正要叫大伙起床,顺便清理笼子,老鼠一直很安静,它原本就是人类,这个点应该在休息。
      死亡发生的无声无息,继老鼠横尸笼子之后,他们又发现了李俞的尸体,他全身被绑住,坐的地方和睡前一样,没有挪动过,昨夜进入屋子里的,不是人类,而是死神,不然为何无人发现他们的死亡。
      “你们谁察觉到了,”乐星澜看上去很疲惫,眼底带着青色,一系列的变故和骨折带来的疼痛让他辗转难眠。
      无人应答。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了一柄无形的利刃。
      他们本该更早预见这种情况,十年的差别,让掠食者成长为他们无法察觉的怪物,但他们又无法割舍现代文明带给他们的安逸。
      恐惧和死亡也无法唤起他们的求生欲,他们的祖先曾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不知道哪一天会死于非命。
      但他们不是,由人类社会筑起的高墙剥夺了他们对危机的感知。
      就算知道未来会毁灭,那也太过遥远,他们没有实感,一切都像一个虚假的游戏,而有另一帮人正透着镜头观察他们的愚蠢。
      有那么一瞬,死亡这个事实也开始模糊,虞嬗觉得恍惚,他好像是登录了一个姓虞名嬗的账户,支使着这个名为虞嬗的人偶跑动。
      不真实,麻木和疲惫深深涌上心头。
      可这里死了一个人,还有一只老鼠,如果这只老鼠曾是个人,那就是死了两个人。
      他们是旁观者,也可能成为参与者。
      “没有外伤,”长久的静默后,先开口的是权玉杰,“死于中毒,和酒鬼不一样。”
      “那就是有两种毒药,”虞嬗顺口接道,“可那个人有能力杀人于无形,为什么要留下我们的性命?”
      从掠食者的角度考虑,直接杀了敌人,不是对自己更有利?
      “杀不了,或者不能杀,”乐星澜道,“杀不了的情况下,李俞和他的弟弟中毒的时间更早,早在我们遇到他们之前,至于不能杀,我暂时也想不明白。”
      “我出去一趟,”虞嬗说完,转身朝门口走。
      乐星澜叫住他,“你去哪?”
      “散步。”
      “等等,你一个人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出去,”卷毛跟出房门,却见虞嬗走路很快,哪像是要散步的样子。
      走出一段路,卷毛忍不住喊道,“大哥,慢点。”
      “别这么叫我,我比你年轻。”
      “那可未必,你出生年月日不祥,而我是有正经的出生年月的,指不定你还谎报过年龄,比我大一两岁也说不定。”
      “也许正好相反。”
      卷毛听后,不好意思道,“那以后我叫你弟弟?”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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