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纪》梅花雀

125、第 125 章

　　“这么久不见，你连一句你过得怎么样都不说，也不给我说的机会，以为一杯咖啡和一块点心就能收买我，咖啡还不能续杯，让我为你铤而走险，”姜繁不带喘气地说出了上述话语，喝了一大口咖啡，才猛然想起，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忘记加糖和奶了。
　　“这不叫铤而走险，需要冒险的只有我，”虞嬗双腿交叉，背靠着沙发靠垫，沙发上画了星星点点的小花，色彩也很艳丽，以姜黄和各种绿色为主，据说是一种地方特色，来这里的不是常客，就是被外头的装饰吸引过来的情侣。
　　虞嬗虽然没穿正装，却也是灰色与白色的配色，与这里格格不入，倒是姜繁，在这里融入地很好，穿了一件有条纹的针织衫，是温暖的米色，中间缀有橙色和蓝色，没有过度的棱角，裤子是当地的一种布料，黑色的，很软，看上去让这个杠精拥有了温柔这种特质。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很久以前，他们还是舍友，为什么虞嬗这个化学系的会跑到生物系，据姜繁所说，虞嬗性格太差，又有着严重的洁癖，本系的人不愿与他共处一室，只有他这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愿意接纳他。
　　在那之后的人生里，他们又在同一所学校读研，同一所学校做研究，因为项目交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虞嬗和隗霰在一起的时间，在外人看来，他们是默契的合作伙伴，如果哪一天，虞嬗和隗霰分手，最有可能的直接原因就是姜繁，这个猜想来自于实验室的某些八卦分子。
　　对此，姜繁的回答是，“让我跟他在一起，还不如让我跟大肠杆菌待一辈子。”
　　“可你就是会跟大肠杆菌待一辈子，”回答的是实验室某无辜研究员。
　　“大肠杆菌还有好的时候，可虞嬗呢？他是个无情的、冷酷的、没有同理心的疯子。”
　　无辜研究员，“…”
　　他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包括刚刚进门的虞嬗。
　　“因为这里的研究样本更丰富，”虞嬗将姜繁的辞职理由复述了一遍，“生态环境不可复制。”
　　“不，因为你。”
　　那些不好的回忆并没有因为时光变得温柔，反而让姜繁更想找个地方控诉，现在正主可算出现了。
　　“如果是那些流言，你没必要在意。”
　　深呼吸，不要生气。
　　“不是因为那些流言，是因为你，你不明白吗？你让人血压升高，时间久了，我担心我会成为犯罪分子，在某一个没人的夜晚，用某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将你解决掉。”
　　“那你现在有机会了。”
　　姜繁，“…”
　　姜繁换了一种更严肃的语气，“任何一个基因方面的改造都是极其危险的，稍有差错，就会细胞溶解，危害生命。”
　　“听说你们捕获了一只变异的丧尸。”
　　“我擦，你听谁说的？”姜繁压低声音，瞧向两边，见周围无人看他，才收起一级警报，但依旧不敢乱说话。
　　“在离开之前，你一直在收集基因剪的资料，就是为了它吧。”
　　“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
　　即使他们是朋友，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充分认可虞嬗的工作能力，也不能使他违背保密协议。
　　“因为我也辞职了。”
　　在姜繁的印象里，虞嬗是个很重视家人的人，他的性格中有疯的成分，但隗霰让他保存了人性中温柔的部分，所以他能乖乖地待在大学里搞研究，他曾以为这是个永远也不会被破坏的平衡状态，谁让他每次去虞嬗家，都要做好被塞一碗狗粮的准备。
　　但现在，正主之一告诉他，这个平衡被破坏了，他开始研究那些一眼看不到头的项目，头发掉一大把，还一年到头见不到家人。
　　“为了什么？”
　　“人是一个谜，需要解开它，如果你一辈子都在解这个谜，那就别说浪费了时间，我在研究这个谜，因为我想成为一个人。”
　　“我想听的是你的话，不是这种敷衍人的话。”
　　名言谁都会说，应试作文将这种特质发挥到了极点，学生东摘一点，西抄一点，就成了一篇布满名言的美文。
　　“这是他告诉我的一句话，我想，这正是驱使我做这些的理由。”
　　“他知道吗？”
　　姜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知晓了结果，隗霰不会同意这种危险的行动，虞嬗是瞒着他来的。
　　他们互相瞒着对方做了很多事情，姜繁作为旁观者，看得最清楚，他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却又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他们的行为。
　　他更知道，如果他今天不同意，虞嬗会找到别的研究员，至少虞嬗来找他了，他能将实验的危险降到最低，将那些不重要的选择排除，只留下最终需要的那条路径。
　　他只需要利用一些规则，这些规则具有选择性，正如门设计之初是让人通过，猫门是猫的门，自然是为了筛选出猫，人不该通过这扇门。
　　可权玉杰不仅通过了门，还出现了第二个权玉杰。
　　这是君王的能力之一——模仿。
　　但这解释不了两个权玉杰之间无时差的动作和语言模仿。
　　若是放在西幻背景下，他会猜测这是一种古代魔法，如果是在玄幻背景下，这可能是某种术法，如果是科幻背景下，这扇门背后藏着一堆外星人，这些外星人可以模仿人类的外表，如果再大胆一点，把这一切放在童话背景下，这是一个孩童奇妙的想像。
　　他或者她拥有丰富的想象力，通过每天观察镜子中的自己，想像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那是自己的朋友。
　　那么这一切就不需要背后的逻辑，他只需要找到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孩子。
　　为什么是猫门？为什么不是镜子？
　　他绕着房间观察，在这期间，门又开了，滚进来一颗蜡封的白色小球，球里有一张纸条，他摊开纸条，上面的字是拼贴而成，像是侦探小说里，防止被人发现笔迹的犯罪分子那样小心翼翼。
　　【选出假的那个。】
　　过了一会，又滚进来一颗小球，里面同样藏着一张纸。
　　【时间：太阳落山前。】
　　他看向窗外的太阳，它已经偏斜到了与地平线呈四十五度角的地方，他只剩下两三个钟头。
　　可二选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要是他不考虑那些复杂的事情，随便选一个，也能有一半的正确率。
　　他觉得不对，背后控制的人没有强烈的情感，也没有逼他做出道德上的选择，至少当他和权玉杰交换位置，权玉杰无论选择谁，他都是在尽可能做出好的选择，如果虞嬗因此遇到危险，那也只能怪运气不好。
　　是因为孩童没有太复杂的心思？也没有道德上的束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人陪他玩游戏？
　　“你们还能发动能力，离开这栋楼吗？”虞嬗同时问两个权玉杰，无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会空间传送的那个就是真的。
　　“我试试。”
　　“我试试。”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发动能力，同时开始传送，同时撞到了墙上。
　　他们被限制了能力，界限就是墙壁。
　　虞嬗又试着开门，门锁像是沾了强力胶水，只听到锁孔金属零件反复碰撞的声音，虞嬗又试着提炼门上的金属，却失败了。
　　这是一定要让他玩这个游戏？不惜将所有出口封住，只留下这扇根本不能通人的猫门。
　　“你们各自遮住眼睛，在纸上写下一件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事情，”虞嬗对两人道，然后亲手给两人绑上了布条，并确认布条不会透光。
　　他们两背对背站着，因为布条遮挡，他们的字变得歪歪扭扭，却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同步性。
　　看不见彼此，却能写下一模一样的字，每一条笔画的横平竖直相同，转折的停顿相同，勾的方向和轻重也相同，就连字与字之间的空格也相同。
　　他难以想象这是一种名为模仿的能力，这个复制品所能做的，和真的同步，他们甚至不需要目光接触。
　　也许是身体接触？
　　虞嬗又分开两人，让他们分别书写一件事，他望过去，连两人低头的角度也出奇地一致，只有镜子了，这是个镜子怪。
　　可为什么是猫门？谁家的猫门上会装镜子？
　　虞嬗越是测试，越是对两人表现出来的相似性和同步程度感到奇异，他想知道真相，要么做一个测试者，从外界反复测试，要么成为实验品。
　　就像一个苹果，你可以从外界观察它，它是红色的，烟霞红，它的皮有点厚，很新鲜，咬上去很脆，但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知道成为一只苹果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