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第一侠》玖万玖

29、再访苗安

　　“抱歉，瑾姝。炼制的傀儡出了些差错……”萧成钰摊出两具傀儡，平铺在地上。

　　两具傀儡与他们真实的模样几乎一样，唯独出了问题的是，姜瑾姝的那具少了耳朵，萧成钰的那具头发变成了白色。

　　“莲藕还是差了两块，我所配置的染料也不够。是我的不是……”

　　姜瑾姝愣了愣，他变成白毛依旧仙姿玉容，可她没了耳朵怎么看都像个鬼修。

　　“没事，我可以披着头发。”姜瑾姝咬牙，逼迫自己接受。

　　“那便入体吧。附身傀儡比夺舍要容易得多。”

　　萧成钰将入体的法门讲给姜瑾姝后，便率先施用灵力，平躺入傀儡之上，将自己与傀儡合二为一。姜瑾姝学着他的样子，运转周身灵力，汇聚于傀儡，再躺了下去。

　　一刻钟后，二人睁眼，已能感受到身体的重量，以及一些身体活动的僵硬顿感。

　　“这并不是真正的人身。而是以莲藕炼制的傀儡之身，所以与人族有些不同是可以理解的。”萧成钰顶着白色头发，衬得他更加清冷如谪仙。

　　姜瑾姝点点头，将头发理顺，披散下来，包裹住自己的面颊，青丝贴面，萦绕于本该是耳侧的周围，比起束发时多了几分温婉沉静。

　　“这身衣服？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件红裙吗？”她瞧着自己的衣着，欣喜道，“这你也能炼出来啊？”

　　等等？他炼了一条裙子，那她的身体构造……姜瑾姝转身，躲到帘子后，偷偷从外探了探自己的里面，摸了一把身体。

　　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没有，行，反正是具傀儡之身，有个人的形状就不错了。脸也捏的像，够了。非人的地方有衣服挡着。

　　她再度走出来。

　　萧成钰默默看她。这是玄雍秘境初识时，姜瑾姝所穿的那条红衣纱裙。他依照记忆里的模样，炼出来的。

　　欣赏了一番自己长发披肩的模样后，姜瑾姝提起了正事。

　　“昨日我就想找你说了，不过你要炼制傀儡，我不想让你分心。那天我去拜访苗安时，发现她书桌上的文字，便与那日在白果山岩浆下的石壁上刻的剑诀很像。都是四四方方的，极为方正，并不弯曲。可你不是说……那是万虹宗开宗大能的古文字吗？”

　　姜瑾姝提及此事，便疑惑不解。

　　她还有一层话未说完，苗安不会就是未来万虹宗开宗宗主吧？

　　萧成钰一怔，“当真？我也只是些许识得一些。还是我父母所授。万虹宗古文字比起如今的修真界文字迥异。苗师姐应当不是万虹宗开宗宗主，我记得古籍上记载那应是一位男子。”

　　创立万虹宗古文字的修士毫无疑问是位天才，因为这些字与修真界文字比，简单方正许多，利于记忆。可惜萧成钰也只学到了一部分，这样简便的古文字竟然最终没能流传下来，极为可惜。

　　“我用古文字写一些话，瑾姝带去同苗师姐看看。”萧成钰挥洒笔墨，行云流水地留下了几团方正的字。

　　姜瑾姝收好字后，便回房歇息，累了一日，她需要习惯习惯傀儡身体，试着使唤灵力和用剑，看看能否适应临时的身体。

　　第二日，她对镜梳妆，依旧披散着头发，虽是显得越发清纯可人，可头发束手束脚，必须遮掩耳朵实在是麻烦。她灵机一动，穿戴好衣物后便去寻苗栗帮忙。

　　“请问道友，苗栗师姐在何处？”她在苗栗的房中并未寻到人，便在廊上随手抓了几个过路人来问路。

　　岂料过路的弟子都是一副看猴的表情。他们将目光投放在姜瑾姝披散的头发上，欲言又止。女弟子鄙夷，男弟子则是羞怯不敢与之对视。

　　姜瑾姝并不知道她的装扮如何出了差池。

　　“头发都不束，狐媚！”

　　“只有红楼里勾搭修士的炉鼎才会不整衣衫。”

　　她悄悄隐退后，总算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原来万年前的昆旭宗这么刻板，连梳头都要管的？在她那个时候，女修们都能把头发玩出千百种花样了。

　　在没耳朵和被人骂狐媚上，姜瑾姝选择继续狐媚。

　　“苗栗道友！你是炼器师吗？我能否委托你帮个小忙？”姜瑾姝费了一番功夫，总算见到了苗栗，她递上一个图样，“可以帮我炼一个这个吗？”

　　一对兽耳发夹被她画在了纸上，没错，只要伪装成妖修，戴上兽耳，那没人耳不就正常多了！

　　苗栗一脸复杂地看向面前的人。

　　在挑战修真界世俗上，她和苗安师姐怎么这么像。一个头发从不过耳，一个披头不束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重视头发，往大了说就是不尊重礼节。

　　而且她们都对妖修没有别样看法，一点儿也不像土生土长的修真界修士。要知道，妖修的地位可是很低的。

　　一直以来，都是妖修夹起尾巴做人，恨不得将属于妖的一部分隐藏起来，这还是头一遭有人求着她炼制这样的头饰。

　　“你确定要伪装成妖修？”苗栗又确认了一遍。

　　“有何不可？”她受够了头发不听使唤的毛燥感，这不是她的真头发，并不柔顺舒适，而是以藕丝炼制而成，刮到面上不舒服不说，还十分影响视野。

　　“行，等我一柱香。”这种小玩意儿，苗栗炼器手到擒来。

　　一柱香后，在苗栗复杂又微微脸红的目光中，姜瑾姝戴上了兽耳，从铜镜里观看自己现在这幅模样。

　　一双绒毛细软的白色猫耳仿佛真的从头发里长了出来，还会动。姜瑾姝非常满意。她束好头发，面对如此可爱的猫耳，将原计划的高马尾一分为二，扎成了凡间少女常扎的双马尾，灵俏活泼。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可爱妖修小姑娘。

　　“谢谢苗栗道友。你的炼器手法真好！耳朵炼的栩栩如生！”比萧成钰好！她在心里补充道。

　　苗栗涨红了脸，面对这样直白的夸赞，傲娇道，“快走快走，没事别来烦我，哼。”

　　“这把剑送给你了。”她又像想起什么，随手扔了一把剑过去。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苗栗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嘴硬心软。她一定知道她是个剑修，但又没剑，所以好心给了她一把剑。

　　虽然品质不高，但姜瑾姝好歹也是个金丹，这样的入门剑足够傍身了。她将剑负于衣裙的侧边，似乎在傀儡身中也找到了当初的英姿飒爽。

　　哼着不知名歌曲，姜瑾姝心情颇好地朝苗安房间拐去。沿途鄙夷的目光只多不少，碍于萧银和苗安的袒护，这些憎恶异族妖修的弟子也只能忍了，只能用眼神表示憎恶的心。

　　就喜欢看昆旭宗老顽固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这和当初泼脏水的茗莲党一样。想起这些弟子的憋屈，她心情更加灿烂，还朝几个翻白眼的弟子挑衅地笑了笑。

　　“苗安师姐！给你看点东西，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苗安早就注意到了房外高调嚣张的猫耳少女，她诧异地看向那双兽耳，心里更觉得奇怪。她明明是人族修士，为什么要伪装成妖修，还敢在第一宗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

　　一周过去了，她多次试探过这人，姜瑾姝虽常与她的理念不谋而合，但确实是个纯粹的土著人，她并不是碰见了同道中人。

　　姜瑾姝合上门，面对可能认识未来第一宗开宗大能的苗安，心里升起一阵崇敬。

　　“你胆子真不小。昆旭宗不收妖修的。”苗安却对毛茸茸没有抵抗力，言不由衷地说道，“没事别整cos。”

　　“什么？”姜瑾姝没有听清楚那被模糊的内容，她将佩戴猫耳头饰的缘由告诉了苗安。

　　苗安摊开桌布，请人坐下，淡定地倒了两杯不明茶水，“这是由枸杞、红枣等泡制的茶水，是可以喝的。”

　　她还未喝上一口，就被姜瑾姝摊开在桌上的纸吸去了目光。

　　苗安颤抖着手，放下喂到嘴边的茶水，“这！是谁写的？”

　　“前辈容禀，在下萧氏族人，前辈可识萧山？可知万虹？”她念出纸张上的内容。

　　她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虽然这表达方式古里古气，但这分明！分明就是简体汉字！这个世界除了她，竟然还有别的穿书者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眼睛中亮起别样的光芒。想到一个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书里世界已经一百多年了，她就有些惆怅。

　　在现代，她这个年龄已经算百岁老人了，没想到在这打鱼晒网地修炼了这么久，还是年轻时二十多岁的模样。

　　苗安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勉强能养活自己的打工人，没钱没房还是个孤女。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进入社会又被老板压榨。如果不是她男友的堕落懒散，一次次让她失望，她不会沉溺于虚拟世界。她开始写文，构建起一个仙侠世界，按照小时候那个正直勇敢的男友留在她记忆中最美的模样，以他为原型，她创造了男主角傅宸，她将傅宸塑造成了逆境中最顽强生长的草木，一如年少时的她和男友。

　　物是人非，那人的那颗赤子之心已经追不回来了，可是……在小说的世界里，她创造的傅宸能够带着这颗心，去更广更远的天地，这也是她，希望男友长大后的模样。

　　某一天，她封了一个出言不逊的读者号，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身穿到了自己所写的《宸帝》世界。

　　她想见一见笔下的男主角傅宸，从他身上找到童年时前男友救赎她的那份侠义心肠。可惜，她来到的不是那个万虹宗，而是很早以前的昆旭宗。小说世界自行生成的部分，在她的笔下是一片空白的。

　　这里的万虹宗竟然还没有开宗，她也不知道万虹宗还会不会有，等了一百多年，她也没等来万虹宗开宗，连她自己在小说里任何一个重要设定，她也没碰到。

　　一百多年，她已经习惯在昆旭宗摸鱼养生，除了修炼长寿，活到万虹宗开宗，然后去见一见不知多少年以后会来拜师的傅宸，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目标。

　　这里的昆旭宗压抑内斗，刻板顽固，与本该心无杂念的修真者勾连不上任何关系。这里的女弟子都是被压抑坏了的道姑，男弟子都是流水线生产的卫道士。

　　每隔个把月，都会有女弟子为爱私奔，私奔的对象还往往都是人渣。而男弟子也会在历练中碰上一两个魔族妖女，其他宗门的圣女，总之……一遇到情爱，他们就失去了本就不多的理智。这些就是每月犯门规被驱逐出去的弟子。

　　如果他们只是为真爱反叛世俗修真界，苗安还能佩服。可这些自私自利，失了爱情就报复修真界，报复无辜凡人的高高在上的仙人、魔族最为恶心。

　　不对！她笔下的修真界不是这样的！没有那么多痴迷情爱甚至丢弃性命的恋爱脑。生命可贵，没有那么多随意杀生。即使她不免会加上宗门斗争、少数反派来作妖，但整体的世界观，明明被她设定成了积极阳光的。而傅宸，就是从修真界唯一一点阴影中成长起来的淬炼者。

　　现在，突然有一张简体字，还提到了万虹宗。怎么能让她不兴奋！

　　姜瑾姝眼见着苗安又变成了那天大堂内激动万分的女子，她实话实说道，“是萧师兄。萧成钰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