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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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遥仓皇攀上高入云霄的峰顶，终于在寒冰洞中寻到一抹紫衣身影。
她倒在冰柱边，身上锁链缠绕，唇色惨白。
他心跳如雷，踉跄跪在她身边，探向她的鼻息识海。
气息已断，灵脉损毁，识海破碎，毫无生机。
江玄遥脑海中一片空白，将身上残留的灵力尽数输到她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灵脉枯断，双眼发黑，灵力却还是像灌入了无底悬崖，毫无回音。
曾经他连她的指尖都不敢碰，生怕她嫌恶自己冰冷的体温。如今她的身上那么冷，他紧紧拥在怀里，却捂不暖，也唤不醒。
“仙子……”
他轻声唤着，期盼她有回应，却久久听不到轻快的嗓音，更看不到灿烂鲜活的笑颜。
他终于审视四周，猛然惊觉，事情没有外面传唱颂赞的那么简单。
以她的心性，见魔物攻陷仙门，未必不愿牺牲自我，救苍生。但若是自愿，该是在清醒时献出灵髓，怎么会灵脉损毁，识海破碎，关在禁地寒冰洞里，被缚龙索绑着？
“天生神髓”在仙界也不过是个传说，拥有神髓之体的人究竟命格如何，神髓有什么用途，众说纷纭，根本没有定论。
为什么偏偏是她，拥有能驱动上古神器的所谓“神髓”？
她拜入师门后，根本没人提过她有什么天赋。沧阳宗主看似对她宠爱备至，百般纵容，却从不教她宗门仙法。她修为凝滞不前，并非懒惰，而是找不到人答疑，只能在筑基境界徘徊。
除非，宗主在人间寻到她，破格将她点化成仙，收入门下，本来就是为了……
思及此，脊背发颤，涌上彻骨的寒意。
他至今才知自己身上有禁制，连化神境大能也杀不死他。
总是她保护他，替他挡下宗主的杀意。若他能早一刻从沉冤沼中逃离，把她牢牢护在身后，宗主和长老们杀不死他，又能奈她如何？
“我本该挡在你身前的……”
迟来的悔恨久久凝滞，少年布满血丝的眼眸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对不起……”
……
考场内，唐卿翊扶着那名浑身缠绕着半截锁链的老者。吴辞舟正对她抱拳行礼：“九儿姑娘既然安全了，在下就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等等，我都赢了，决赛不就结束了吗？”
吴辞舟义正言辞道：“按照历届仙门大比的规矩，即使赢家已出，其余八位修士也要有始有终完成任务。”
老者皱眉：“到了这份上做不做任务还有区别吗？你是谁的徒弟？好迂腐的做派。”
唐卿翊捧腹开怀，笑得毫不留情：“被活了几千年的老前辈说迂腐，你也是头一个。”
吴辞舟：“……”
唐卿翊余光瞥见那四名守在沼边的内的弟子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看准他们谈笑时神情放松的机会，忽然破开手中袖袋，掷出金光耀眼的法器。
随即，四人御风围着沉冤沼面洒血画符。
湖边四位仙门弟子，面色紫涨，满目贪婪。
阵中金光腾起，红袖飘扬，阵眼中平地拔起一座刺眼的光柱，直入云霄。
她皱眉：“这是什么法阵？”
嗓音沙哑的老者陷入沉思：“行迹动作诡异，恐怕是一种邪门的禁术，二位小友切莫冲动。”
然而唐卿翊手中一道灵力已经打了出去，飞身迎战，直面法阵金光。
吴辞舟义气热血被唤醒，也冲上去：“九儿姑娘等等，在下与你并肩作战！”
在老前辈“莫要冲动”的呼喊声中，两人各执一剑，左右夹攻，直击对面四人面门。
四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而后却撑着一口气再度爬起来，挂着嘲讽的笑：“决赛魁首也不过如此。”
唐卿翊有片刻被激怒，却很快冷静下来——几个脆弱草包而已，见证过她的实力，怎么还敢挑衅？
绝不简单。
老者刚刚出水，神魂虚弱，暂未出手，只是观战。
千年不见天日，聆听沉冤沼下怨气都成了他消磨时间的乐趣，他差点忘了，少年人侠肝义胆，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
不过……
那四名草包弟子，怎么越受伤越强了？
唐卿翊也发现，最初仅凭剑意就取对方面门，可他们一次次倒地，又一次次站起来以血画符抵挡。渐渐地，剑刃破空才能勉强划开他们的护体真元。
“先别打了，阵法有古怪！”她对吴辞舟喊了一声，退守沼对岸，才察觉指尖麻麻痒痒，似有灵力流散在空中。
吴辞舟高声问道：“老前辈，您资历高，见多识广，知不知道破解之法？”
“都说是禁术了，我这种正派仙友哪里看得懂？”
唐卿翊：“……什么样的正派仙友会被囚在沉冤沼下千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千年囚禁都未曾入魔，正是因为在下道心坚定，瘴雾也不能动摇啊！”
“……”
“二位小友，此阵不是上古妖族失传秘术，就是某个魔修自创的邪法，非创立者不能破解，倒不如撤远一些，到阵眼不足以波及我们为止！”
话音未落，他们头顶浮现一道白光，十分眼熟的蓝袍身影降临。少年眉心笼罩着浓郁黑雾，唐卿翊转身仰头，分明能看到他眼中的焦急。
他目光望向那四名神色鬼鬼祟祟的宗门弟子，阵眼中直入云霄的金光映着他漆黑的瞳仁。
一转眼，江玄遥早已纵身上前，把她牢牢护在身后：“此阵名叫移宫换羽，是针对你的，阵法不破，躲到山穷水尽也逃不开。”
他一来，唐卿翊心里竟莫名轻松了许多，眉眼舒展，笑道：“躲什么？我才不怕他们。”
岸边观战的老前辈奇道：“移宫换羽阵诡异神秘，乃魔修所创，我当年读遍瀚海阁绝学也只见过阵名，这位小友从何确定？”
那四人没想到被人点破阵法来历，一时间脸色都变了，抬起手中的剑，充满杀气的剑意朝着江玄遥冲来。
惊雷紫电绽开，江玄遥纹丝不动，四人却受到自己恶意成倍的反噬。
然而转眼间，阵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入，他们伤口治愈，完好如初。
“这是那个人设下的禁制，你……”老前辈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噤声术生生扼住。
江玄遥低声对唐卿翊解释：“单凭他们四个金丹境界弟子无法驱动大规模的阵法，所以他们一定是借沉冤沼禁地结界之势成阵。”
唐卿翊抬头四下望去，双目似乎能透过平静的表象，看见沉冤沼中隐约流动的灵力。
沉冤沼禁地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阵眼在沼面之上。四人趁她入沼，在沼面上洒血画符，形成了万千丝缕般的灵力，由头顶结界牵于她一人。
“外面考核官刚刚判定你胜出，就有外力强行切断水镜。现在数万观众都看不到沼中情形，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困住你。虽说按照仙门大比规定，决赛魁首一旦决定便不能更改，但如果你在沼中被困乃至丧命，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在剩下的人中选出一人接受奖励。”
“可是我的灵力足以摧毁整个禁地的阵法，他们这样并不能困住我啊……”
江玄遥轻轻摇头：“你试试运用灵力。”
她向空中打出一道灵力，指尖点点金光流逝，融入阵眼。法阵中央的耀眼金光没有消失，光柱愈加刺眼明亮。
“除非将阵眼破坏，否则你的灵力只会源源不断地输入阵法，只能防守，不能用于反击，相当于所有灵力都被锁在阵法中。”
唐卿翊眉头紧蹙，仍然想不通。
他们若是想困住她，大可以直接来对付她。
用这样迂回繁琐的阵法，有什么好处？
唐卿翊耳朵灵敏地捕捉到沼面对岸，那四人的窃窃私语。
“她的灵力怎么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还有这种好事？”
“如此丰厚的灵力，仅凭她一人的灵力，帮我们四人突破元婴，也不在话下！”
以唐卿翊数日来见闻，五大宗门尸位素餐者不胜其数，却依然屹立不倒，英才辈出。
大宗门中有勤学苦练如谢成川，天纵奇才如段问陵。但也总有一些出了名的纨绔，不知哪里得来机缘，数百年放浪形骸后，仍能一朝突破。
恰巧，眼前施法的四人，都是那三个宗主的亲传弟子，其中一个还是某位宗主的血脉至亲。
这一刻，唐卿翊忽然明白了。
指尖金光，是从她自己身上剥离出去的灵力。
唐卿翊脸色惊变，远远喊道：“赶紧收阵！你们不要命了？！”
他们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嗤笑：“九儿姑娘，禁地已经与外界切断联系，没人能来救你。”
“你少挣扎一些，我们还能看在你容颜倾城的份上，给你留下一口气。”
唐卿翊高声问道：“强者吸收弱者的灵力，犹如野兽捕猎进补，修为大增。可弱者吸收强者，便是贪心过重，不自量力。你们说，是我先倒下，还是你们灵力过载，爆体而亡？”
“我们好歹有金丹修为，本门珍奇药材蓄养的灵脉，你又不是化神境界大能，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试图切断自己与阵法的联系，然而越是着急，爆发出的灵力越是外溢。她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灵脉，又怎么解开庞大复杂的阵法？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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