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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娇娇媳026 ...

  •   大半夜的听到外面的有人在喊什么,夏惊枝伸手去摸旁边的男人,迷迷糊糊叫:“林风眠?”

      “嗯。”男人已经醒了,他起身:“我去看看。”

      夏惊枝“哦”了一声,拽着他的衣摆还是不肯松手。
      偏头看了一眼,林风眠摸出火柴划燃,“我加点煤油。”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男人换了灯芯加了煤油,屋子里又重新燃起光亮。

      “妹夫!”夏二哥在外面大声喊。

      “来了。”林风眠应了一声,见女人从床上起来了,他也没说什么,夫妻俩一起往外走。

      这大半夜的哥哥过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夏惊枝心里有些慌乱。

      “嗯?外面这么冷枝枝你怎么出来了?”夏二哥示意她回屋,然后对男人说:“养牛场的牛跑山上去了,现在全村都在找,风眠你跟我一起去。”

      养牛场有一百多头牛,平时整个生产大队的耕地都是靠它们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饲养员去拌草料,回来一看牛都没了。

      “好。”林风眠看了眼女人,“你在家待着不要出去,门闩关好,等我回来再开。”

      夏惊枝本来想说和他们一起去,可又怕给他添负担,点点头:“你们小心点。”
      说完想到什么,跑回屋子把男人的衬衣拿了出来:“山上冷,你多穿一件。”

      “嗯。”林风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跟着夏二哥往后山去了。

      老房子后面就是山,他们抄小路往山上走,见妹夫回头看,夏二哥随口道:“赶紧找吧,她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去山上找牛了,野猪这些听到动静也不敢下山。

      夏惊枝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外面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叫,现在这么晚了她要是回家或者去找笑笑太远了,自己不敢出去。

      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等男人回来,因为睡不着,她从衣柜里找出男人破了洞的衣服准备缝补一下。

      穿了半天线才进针孔,手里拿着他的衣服,她思绪有点乱。

      这次搬出来好像有点太顺利了,宋絮之前还是不肯松口的,一下子这么爽快她有点怀疑。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床边脑海里各种事反复在想,不敢停歇。

      夏惊蛰他们三兄弟也跑去山上找牛了,这座山很大,不过好在经常砍伐树木所以比较空旷,也不怕牛躲在林子里看不见。

      “哎!前面那砍树的谁呢?!”徐建国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冲过去看,然后怒骂道:“你们河沟生产队的偷树都偷到我们这来了?!别跑!看我不去找你们大队长要个说法!”

      那人哪里敢不跑啊,被抓住这是要挨批斗的,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现在找牛要紧,徐建国骂骂咧咧两句就没再管他。

      人多力量大,牛都是成群走的,一下子就找回来百来头。

      “总共一百零五头,还有三头没看见。”饲养员气喘吁吁跑过来,他说:“不会跑别的山头去了吧?”

      “回去我再收拾你!”徐建国瞪他一眼,拿着大喇叭,大声招呼道:“社员同志们听我说,小孩子回去睡觉,别耽误明天上学!爷们给我留下来再找找!还有三头。”

      夏二哥听完对大侄子说:“带着你弟弟们回去睡觉,别在这晃悠了。”

      夏惊蛰应了一声,刚要走,有人叫住他。

      “小姑父?”他有些意外。

      “嗯。”林风眠颔首,现在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可能要到天亮了,家里那个又是个胆小的。

      “你小姑姑一个人在家害怕,你们去那里住一晚。”

      夏二哥愣了一下,扬眉看了眼妹夫,然后笑呵呵踹了一下大侄子的屁股:“没听见你小姑父的话?赶紧去吧。”

      这冷冰冰的家伙竟然还会关心人,真是稀罕了,上次那包红豆糕怕也是专门给妹子带的。

      “行。”夏惊蛰也没多想,带着两个弟弟下了山。

      小孩子胆大,特别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趁着月光就一路趟下了山,正好从老房子后面出来。

      打开栅栏,兄弟仨往院子里走。

      夏惊枝听到有动静,神经顿时绷紧。

      “小姑姑?”见这个窗户有灯影,夏惊蛰拍门:“是我,你侄子。”

      听到他的声音,夏惊枝松了口气,她起身去开门。

      还没出屋子,看到地上的凉席她又折返回来,卷起来收在墙角。

      “小姑姑。”夏惊蛰咧着嘴朝她笑:“小姑父让我们今晚在这睡。”

      “嗯?”夏惊枝愣了一下,看到另外两个侄子,赶紧侧身让他们进来:“你小姑父呢?他今晚不回来?”

      “还有三头牛没找到,他们要去另外一个山头找。”

      夏小满揉了揉鼻子,山上晚上冷得很,风一吹他鼻尖通红。

      “你们去床上睡,”夏惊枝拿过床头柜上男人的手表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给你们倒点热水喝。”

      “不用,我们打地铺就行。”夏惊蛰看到墙角有凉席,拿过来往地上一铺,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挺宽敞,睡三个人够了。”

      毕竟他们是大男孩了,才不要睡小姑姑的床。

      “行,我给你们拿被子。”夏惊枝也没有勉强,从衣柜里抱出两床被子,先垫一层,再留床给他们盖。

      铺被子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地上这么硬,他之前什么都没有垫。

      自己没有关心他,他好像也不会关心他自己。

      皱了皱眉头,看到旁边红着鼻子的夏小满,她又起身带着他去厨房里把暖壶提过来。

      三兄弟喝了杯热水缓过劲来,他们不挑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夏惊枝听着轻微的鼾声,想到他们说是小姑父让他们来的,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觉,但是没有深想。

      她睡不着,就继续给男人缝衣服。

      线歪歪扭扭的,又用剪刀拆开重新补,有三个小家伙在这陪着她,心里也没有害怕了,就是不自觉在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到了四点多快天亮的时候,门外有人叩门。

      夏惊枝赶紧放下衣服跑过去,隔着门喊:“林风眠?”

      “……嗯,”男人沉默片刻,“是我。”

      她松了口气,立刻打开门,让他进来,倒了杯热水给他。
      “牛都找着了吗?”

      “嗯。”看着横七扭八睡在凉席上的三个男孩,他反手关上门,“他们在睡不着?”

      “不是,可能是突然换了地方。”夏惊枝抬手把他头发上的草屑摘下来,“你赶紧去洗把脸睡觉吧,身上的灰也打一打。”

      男人依言照做,洗完脸回到屋子又换了身衣服,看到床边的短袖,略微有些意外。

      “没事做,就给你补补。”夏惊枝不好意思地把针线收起来,在他之前抢先把衣服收回衣柜里:“针线活不太熟练,补得不怎么好看,”

      “能穿就行。”他也没有深究,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睡觉吧,明天还要出工。”夏惊枝先爬上床,主动往里面挪,把外面留给他。

      “嗯。”他坐在床边,“灯要留着吗。”

      “不要。”她现在不怕了。

      男人熄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夏惊枝抓着被角往他身上盖,嘴里顺带解释了一句:“晚上冷。”

      林风眠淡淡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女人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也熬不住了,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来,旁边男人身上皂荚的清香往鼻子里钻,她嗅了嗅,安安心心睡觉。

      睡了两个小时,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人在说话,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六点过五分。

      地上的凉席已经被收起来了,被子也整齐地叠好放在椅子上。

      旁边的男人早就起了床。

      她推开门去外面,夏惊蛰在劈柴,霜降在帮忙垒柴。

      “你小姑父和小满呢?”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在厨房里做饭,小满烧火。”夏惊蛰嘿嘿笑道:“小姑父给了我肉票和钱,让我放学回来割两斤肉,我今晚也在这吃饭。”

      “行啊,到时候你先送一斤回去。”夏惊枝随口应道。

      “小姑父也是这么说的。”

      “哦。”她去刷牙洗脸,拧干毛巾往竹竿上一搭。

      没多久,夏小满扯着嗓子喊吃饭了。

      现在没那么忙,七点钟上工,学校也是七点二十上课。

      夏惊蛰骑车去公社高中用不了多久,他蹬得快,最多四十分钟。

      五个人坐在厨房吃饭,夏小满说:“小姑姑,你们是不是也可以在院子里搭个凉棚,厨房里都没什么光亮。”

      现在还不算特别热,再过半个月厨房都坐不住了。

      “问你小姑父。”夏惊枝扒拉着饭,含糊不清道:“我肩不能挑手能不提的,跟我说没用。”

      “小姑父?要我帮忙吗?”夏小满还真问了。

      “到时候再说。”林风眠看了眼闷头吃饭的女人,语气不咸不淡。

      夏惊蛰没这么多话,他吃了两碗饭,觉得小姑父这厨艺挺不错的,起码小姑姑在这饿不死。

      吃完饭,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夏惊枝还每个人给了两块钱让他们自己去供销社买零嘴吃。

      保管员的工作很清闲,不过林风眠他们去交粮还拉回来一堆化肥和种子,现在也要翻地种菜了,队里打算把荒地开垦都种上东西。

      除了分给社员们的,剩下的可以拉去市场卖,也算是额外的经济收入。

      而今天夏大哥耕地的时候发现一件事——

      “爹,水渠没水了!”

      夏老爹赶忙顺着水渠往上找,看是不是哪里瘀堵了,可越往上越心惊。

      他忙不迭去找徐建国。

      不仅是胜利生产队,隔壁的河沟生产队还有其它的大队全部都断水了。
      要知道现在中稻刚插下去,菜地也需要灌溉,之前晒稻谷的时候还感谢老天爷天天大太阳,是好天气,现在就盼着下雨。

      因为这事,牛是怎么跑出来的也没人去查了,胜利生产队的男人都扛着锄头去挖渠引水。

      夏惊枝听到这事眉头紧锁,但随后又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

      因为旱灾,村民们肯定会去疏通河坝,多挖一些渠道,等要发洪水了也不会来不及泄洪,房屋田地不会遭殃不说,而且大哥也不会被洪水卷走。

      生产队的人焦头烂额,王美丽则是心烦意乱。

      为什么剧情都乱了?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村里没有干旱,而且后来的洪灾也没有预警。

      她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做了场梦还是真的从书里觉醒了。

      一切都对不上!

      她把杜攸的事情提前也没能影响到张千秋和韩笑笑的感情,而且夏惊枝在嫁给林风眠住进安家后压根就没有搬出来。

      不对,一开始就错了。

      上辈子夏惊枝压根没有去当保管员!

      安南发现王美丽今天很不对劲,嘴里总是碎碎念个不停,她也没多想,这人一直有点神神叨叨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发现男人没回来,夏惊蛰倒是搬了条凳子在外面院子里写作业。

      “给你的书看得怎么样?”她一边洗手一边问。

      “还行,基本上都能看懂。”夏惊蛰从书下面抽出一封信:“今天我回来时候碰上邮递员了,有小姑父的信,从首都来的。”

      “嗯?”夏惊枝擦干手,她接过看了眼上面的署名,“林骋?”

      这个名字她倒是没听过,不过应该她猜很有可能是林风眠的哥哥。

      等下,林风眠的哥哥?

      他好像也被下放到边远地区了,林风眠是因为有军功在身才能保留军籍。

      林家为了不连累他,现在应该不会和他通信才对。

      捏着薄薄的信封,她脑海里很多可能性一一而过,夏惊蛰喊了她好几遍都没听见。

      “小姑姑?”

      “啊。”夏惊枝回神,“我去做饭。”
      把信封收到房里,等男人回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帮你吧。”夏惊蛰站起了起来,“小满和霜降去供销社买冰棒了,待会儿过来。”

      “好。”

      满怀心思地煮饭,切菜的时候她还在走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从她手里抽出菜刀,下巴一抬:“旁边去。”

      夏惊枝回头看他,灰色的衣服上还有泥点,身上没有汗馊味,只有淡淡的皂荚味道。

      她呆愣愣地走到一边,看着他切黄瓜丝。

      “水的事怎么解决?”过了一会儿,她走到灶前大侄子旁边坐下。

      “要把河堤挖开。”男人往锅里下油炒菜。
      今天两个生产队差点打起来,从前河堤那里疏通的渠道分两边流向两个生产大队,现在水少,都争着先灌溉自己生产队的田地。

      最后还是公社听到信来人调解,让他们心平气和谈一下。
      河不能截流,不然就不是两个生产队打架的事了,最后统一决定把河堤口子挖大一点。

      挖河堤不算是个大工程,但也很费事,都是用石头砌上去的,现在得一点一点凿开。

      要不是公粮已经交了上去,徐建国会暴走的。

      夏惊枝点头,想到什么:“对了,惊蛰拿回来一封信,是你的。”

      “嗯。”他应了一声,没怎么在意。

      饭菜上桌,辣椒炒肉、黄瓜丝炒鸡蛋、清炒豆角。
      闻起来挺香,吃起来也不错。

      她吃了小半碗就饱了,看着他们吃。

      男人吃饭不紧不慢,和旁边狼吞虎咽的夏惊蛰对比鲜明。

      “食堂里的菜太素了,不是南瓜就是冬瓜,我都吃不饱。”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夏惊蛰解释道。

      “再读几个月就好了。”夏惊枝想到一个问题:“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夏惊蛰还真没想过这件事,在他看来也不一定会恢复高考,只不过小姑姑和爸妈让他好好复习他就认真学了。

      林风眠也看了他一眼。

      “我没想好,小姑姑你要考什么大学?”

      “首都航空。”

      “哦~”夏惊蛰意味深长:“因为我小姑父啊?那你要是考了大学,你们不还是要分开吗?”

      “不是。”夏惊枝下意识否认,对上男人平静的目光,她说:“我就是对这方面感兴趣。”

      “小姑父,我小姑姑要去读大学,你愿意吗?”夏小满突然问:“那你们不是好几年都不能见面?”

      上次夏老太又要去伍味子那里换药,被夏惊枝拦住了,她解释林风眠那方面没问题,是暂时不想要孩子才想的托词。

      夏老太舍不得骂女儿,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人是你自己赖着要嫁的,怎么还不想要孩子。

      她说自己要准备高考,没有精力分心。

      夏老太知道女儿的性子,万事都只能由她,除了叮嘱她对姑爷好一点,也没其他办法。

      “没什么不愿意的。”林风眠吃完,起身收碗:“她的事,自己有权做主。”

      “小姑姑。”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夏霜降轻轻扯了下她衣摆,“小姑父是不是生气了?”

      他哪会生气,巴不得呢。
      夏惊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没有,他没那么容易生气。”

      吃完饭也才七点多,夏惊蛰几兄弟合计帮小姑姑把后面的地给翻了,到时候从家里扯点菜秧过来。

      夏惊枝翻看大侄子的书,另外拿了个本子把重点知识抄下来,还有这段时间她从资料书里摘的笔记。

      天色还没黑透,她坐在院子里,看得清书上的字。

      忽然,眼前多了盏煤油灯。

      仰头看,能看到男人瘦削的下颚线。

      “过两天我拉根线装灯。”

      “行,”有灯那可方便多了,她小声问:“洗澡间可以装一盏吗?”

      “嗯。”

      夏惊枝顿时开心了,眉开眼笑道:“你的信在床头柜,你去看看。”

      林风眠点头,大步回了房间。

      随着开门的“吱呀”声,男人跨进屋子,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她收回目光,继续抄知识点。

      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过信,林风眠漫不经心地扫过署名,眼底的淡然消失。

      他捏着信封,过了两分钟才拆开。

      父母下放之前跟他们兄弟俩说过,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互相联系。

      沉寂了半年,林骋突然来信,他心底隐约有了猜测。

      目光顺着字迹往下看,看完后他紧锁的眉心舒展,谈不上是什么感受。

      信里说父母即将平反,林骋也收到部队召回的命令。
      他在陆军服役,因为父母的事受了牵连,被下放到边防农场。

      他现在已经回了首都,并且说用不了多久弟弟也能接到部队的命令。

      在床边站了十多分钟,男人拿着信纸往外走。

      “嗯?”夏惊枝有些意外,“给我看?”

      “嗯,”男人语气生硬,不知道在掩饰什么,“大哥的信。”

      “家信啊,我可以看?”夏惊枝嘴里这么问,见他没有收回手,顺势拿了过来。

      越看越心惊,信里说让他准备回首都,这和她在书里看到的时间线完全不符合。

      而且林家父母平反的时间也提早了。

      看完信,她半天没说话。

      如果是这样,宋絮的行为也有了解释,她知道林风眠即将回去,以后也从他身上拿不到钱了,干脆痛快地让他走。

      而且还能和他父母说她这个媳妇儿过于强势,不让他亲近小姨家,让他搬去她娘家房子。

      这样,她在素未谋面的公婆眼里印象就会很差。

      “你要随军吗。”男人开口。
      如果没意外,这个月就会接到部队调令。

      他盯着女人的表情,没有漏过丝毫情绪变化。

      “让我想想。”夏惊枝心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
      在她穿书后所有的剧情几乎都变了,难道是因为她言行的影响?

      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不会接到秘密任务离开胜利生产队,牺牲在战场。

      自己跟他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做不了这个决定。

      “还有时间,你慢慢考虑。”见她很纠结,男人从墙角找了锄头去后院翻地。

      夏小满和夏霜降把半人高的杂草都给拔了,这土太久没有栽种,硬得和石头一样,把夏惊蛰累得够呛。

      见男人来了,他正好歇会儿,坐在锄头木把上看着他锄地。

      “小姑父。”他喊了一声。

      “嗯。”

      “你喜欢我小姑姑吗?”他突然问。

      林风眠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阿爷说你迟早会回部队,你会和我小姑姑离婚吗?”
      阿爷说军人想离婚,只要向部队提交申请,等盖章批准就可以,不需要配偶的同意。

      “不会。”

      “那你会和我小姑姑生很多弟弟妹妹吗?”夏霜降很喜欢妹妹,可爸妈都说不会再生了,大姑姑和小叔家的妹妹平时都不怎么过来。

      像是同村的二狗子家就有两个妹妹,小脸胖乎乎的像苹果,太可爱了,他很眼馋。

      “不会。”

      夏惊枝写完知识点,打算过来帮忙,正好听到男人的话。

      她柳眉紧拧,复而松开。
      林风眠本来就不喜欢她,这很正常。

      心里异样的酸涩被她忽视。

      正要若无其事喊大侄子的时候,就听到男人淡然的嗓音——

      “不需要很多。”

      “……”

      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了。

      夏惊蛰看到她,招手:“小姑姑!”

      只好应了声,走过去,对上男人的视线,她忽然有点心虚。

      “你就站这儿看就行。”夏惊蛰笑眯眯道:“不然伤了手又哭哭唧唧要去找伍阿爷上药。”

      “这里有我们几个男人在呢,用不着你。是吧小姑父。”

      “噗嗤——”
      夏惊枝被他这话逗乐,上下打量:“男人?个头还没我高。”
      就是小屁孩一个。

      “我还会长的!我才十六呢!”这句话可把他惹毛了,“我妈说男孩子长得晚,起码要十八岁才能看出身高。”

      “小姑父你说,你十六岁的时候多高!”他气呼呼道。

      “比你高。”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让他顿时垮下脸。

      夏惊枝乐得不行,上扬的狐狸眼被笑意浸染,灵动狡黠。

      “你们俩合伙欺负我!”夏惊蛰撇嘴,“狼狈为奸,妇唱夫随。”

      “乱用什么成语。”夏惊枝直接上手给他一个爆栗,佯怒道:“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等着挨打吧!”

      “小姑父。”夏惊蛰泪眼汪汪:“你真是命苦,娶了这么一个母老虎。”

      林风眠轻嗤,随口回他一句:“你也能像我这么好命。”

      原本荒凉的村尾因为他们,多了几分热闹。

      夏小满也是个爱挑事的,瞥到小姑父肩膀那儿歪歪扭扭缝的线,一看就知道是他小姑姑的杰作。
      男孩摇头叹道:“怎么会有人的媳妇儿连缝衣服都不会啊。”

      夏霜降和他是双生子,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一唱一和:“谁呀?”

      “还能有谁,我们家不贤惠的宝贝幺幺呗。”

      “明天我就跟大哥二哥说,你们欺负我。”夏惊枝蹲下来,帮着扯草,她面无表情道:“等着吃竹笋炒肉吧。”

      “丢不丢人哟,都嫁人了还找哥哥告状。”夏惊蛰朝她做鬼脸,结果身上被砸了一个土渣。

      原本是拔草和锄地,直接变成了嬉闹混战,连林风眠都没有幸免。

      他眼底有转瞬即逝的无奈笑意,在女人往后倒的时候膝盖一顶,撑着她后背。

      土渣砸在他裤腿上,留下印记。

      夏惊枝仰头看他,对上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抓着他的胳膊起身。

      夏惊蛰他们把这两分地开了荒已经是九点多了,放下锄头洗完手搓干净胳膊腿,头也没抬:“幺幺啊,我们回家啦。”

      “幺你个头!”夏惊枝直接扭他耳朵,“下次去供销社不带你,也不给你买小人书。”

      夏惊蛰呲牙咧嘴,立马换了语气:“小姑姑,我们回家啦。”

      翻了个白眼,她挥手:“赶紧走,看到你就头疼。”
      嘴上这么说,还是往他兜里塞了一块钱。

      白糖棒冰三分钱一根,绿豆棒冰五分,最高档的牛奶棒冰也才一毛。

      夏惊蛰笑嘻嘻地鞠躬,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谢谢小姑姑,谢谢小姑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风眠斜睨他一眼,从竹竿上扯下干毛巾给他擦手。

      夏惊枝直接一脚,那臭小子已经蹦跶着跑远了。

      “我想要个妹妹!”夏霜降还不忘回头喊。

      “你别听他们瞎说。”

      男人眉梢微扬,以为她说孩子的事。

      结果就听她慢悠悠道:“我觉得衣服缝的挺不错的。”

      “呵。”

      ……

      洗完澡,回房睡觉。

      夏惊枝爬上床整理床单,把褶皱都扯平,多出来的部分压在垫被下面。
      这样床单也不容易到处滑露出下面的被子。

      男人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正要去铺席子,就听她说:“你睡床吧,地上太硬了会腰痛。”

      他白天挖水渠总是弯腰,刚才锄地直起腰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

      而且大侄子说这里靠近山林,蛇虫鼠蚁很多,以前阿爹他们还住这边的时候晚上就有蛇溜进来。

      她不想半夜摸到什么滑腻腻的东西。

      男人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躺下来的时候,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夏惊枝忽然问:“你和你家里关系好吗?”

      “一般。”

      他十三岁入伍,当了两年兵被举荐上军校,后来进了空军集团军,经过严苛训练后选上飞行员。

      夏惊枝翻过身来,正对着他,能看到男人下巴不太明显的青茬。

      忍不住想上手摸,理智告诉她这样不行。

      目光往下,落在一截清晰冷淡的喉结上。

      “那你大哥呢?和父母亲吗?”

      “嗯。”

      “你大哥娶亲了吗?”

      “没有,有未婚妻。”

      夏惊枝发现他另外一个优点,不管再不耐烦,也会有问必答。

      “好看吗?也是你们那个大院一起长大的?”

      “嗯。”

      “有多好看?”

      “一起长大的。”

      夏惊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理清楚,他嗯的是后半句。

      “跟你那个小青梅比起来呢?”

      男人起身把煤油灯吹灭,没有回答。

      “看来是你的小青梅更胜一筹哦。”夏惊枝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时语气有些不对劲,换成以前她不会追根究底。

      “最后说一次,没有青梅。”林风眠随手把被子往她身上扔,淡声道:“不要吃一些子虚乌有的醋。”

      “?”夏惊枝反应过来,立马否认:“哪有,我才不会。”

      男人没有再出声,夏惊枝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很久才问:“你想带我随军?”

      “嗯。”

      “为什么啊?”

      “级别够。”

      “?”她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见从他嘴里套不出话,她干脆闭嘴,又转过身面对着墙。

      林风眠把压在身上的被角往她背后掖紧,闭上眼睡觉。

      翌日,生产队下了通知,队上的男人全部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挖河坝,中午也不要回来,由家里人送饭。

      夏老太知道自己女儿什么厨艺,直接让她在家吃完饭带给姑爷。

      夏小满和夏霜降中午都回来吃饭,正好就他俩跟着一起去。

      因为部队的调令还没下来,夏惊枝也没把这件事和阿娘说,想等着他收到了命令再说。
      不然这种没准的事要是出了变数,也不好解释。

      跟着两个侄子爬山坡,夏惊枝累得够呛。

      她平时也没怎么运动,就是坐在保管室盘算物资,再加上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没一会儿脚后跟就磨出血泡了。

      怕耽误了吃饭的时辰,他们中午休息的时间不多,她忍着痛跟在两个侄子身后。

      到了河堤那儿,发现安南也在,她旁边还跟着王美丽。

      她手里拿着两个铝饭盒,一个给安河,另外一个笑眯眯地要递给旁边的林风眠。

      “表哥,我妈说你们做这种重活累,她特意割了肉还煎了鸡蛋,你赶紧吃吧。”

      王美丽小声问:“南南,你表嫂不过来送饭吗?”

      见男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她咬紧嘴唇,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通过安南,她知道林风眠马上就可以回部队,而夏惊枝十有八九会跟着他一起回去。

      “我表嫂是个娇气自私的,只顾她自己,哪里会管我哥,只有我妈才会时刻惦记我哥。”
      面前的男人没有反应,安南喊了一声:“表哥?”

      林风眠没理她,径直朝夏二哥那边走。

      “哥!”安南跺脚。
      “肯定是那个女人又吹了什么枕边风,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

      而王美丽视线越过她,落在不远处慢吞吞走过来的夏惊枝身上。

      “喝口水,”把手里的水壶抛给他,夏二哥坐在石块上,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边:“这他娘的太累了,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接过水壶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他还回去,坐在夏二哥旁边,听他不停抱怨。

      “那河沟生产队的年轻小伙子就跟没吃饭一样。大锤抡的还不如我。”

      “欸?我儿子和你媳妇儿送饭来了。”刚吸了两口烟,夏二哥招手:“哥在这儿呢幺幺!”

      林风眠也侧眸看向她。

      “累死我了。”夏惊枝上气不接下气,她伸手撑在男人肩膀上缓了半天,问:“哥,我大哥呢?”

      “喏,那儿呢。”夏大哥还在砸石头,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紧绷,一块块地鼓起。
      “他就是头蛮牛。”

      夏惊枝对此很认同,还是喊了声:“哥!过来吃饭啦。”

      “来了。”夏大哥听到妹子的声音,放下锤子笑容灿烂走过来。

      见安南捧着饭盒一脸不忿地站在安河旁边,夏惊枝问男人:“她来给你送饭?”

      “嗯。”

      夏惊枝哼了一声,当着她的面从小侄子手里拿过海碗递给林风眠,故意提高了声音——

      “别人家的饭哪有自己家的香,以后都不准接!”

      “嗯。”知道她在斗气,男人还是点头,“没接。”

      听到她的话,再看看女人得意的表情,安南差点冲上去跟她打一架。
      还是王美丽及时拉住了:“南南,冷静点,她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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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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