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个穿越者都在摆烂这件事[星际]》离人悲

8、薛荣（二）

　　江忆雪在这件事上出了很大一份力，她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具尸体，联系了殡葬公司，还帮薛荣做了一套新的身份。说是这么说，来和薛荣确认各种事项的是张恩，来送新的身份资料的也是张恩，这位胖女士看薛荣的眼神就像在看小白脸。
　　薛荣的葬礼选在一周后，他父母的一些远房亲戚来了，薛荣生前除了网友没有更亲近的朋友了，于是薛荣试着邀请了愿意来的邻居。他也邀请了厉辰和江忆雪，江忆雪没有空，厉辰没有回复他。别看她一副好像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她相当忙碌，不但要处理政务，而且十二月惯例的年终述职要到了，她虽然不必上台，但也要做准备，和薛荣见面的时间已经是她推掉了和别人的会面挤出来的了，而且一个普通市民无缘无故死亡，还是一个被选为审查员的市民，背后是否有反女皇派插手，摆平这些流言费了江忆雪费了很多力。
　　薛荣没有想到的是厉辰居然来了。一开始薛荣见到他的时候根本没有认出来，他用了投影，直到厉辰自己向他表明了身份他才反应过来。薛荣从那天之后都没有再见过厉辰，江忆雪给了他厉辰的号码，关于他是不是一定要待在厉辰家这件事，他收到的回复是“随你”，因此这些天薛荣都住在酒店里。
　　薛荣用的身份是原主的朋友，名字当然不能用真实的。即使有殡葬公司安排各项事宜，作为葬礼的主办者他也要招待来参加葬礼的客人，他和厉辰简单地说了几句就不得不去忙葬礼的事了。等到葬礼结束，客人们都离开后，他们才有空说话。

　　“只是仿造的罢了，并不是真的尸体。”
　　厉辰走到薛荣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薛荣的墓碑。他用着少女的投影，并不像往常那样穿着校服，而是换上了庄重的黑裙，黑色的长发束成马尾，被十一月的寒风吹动着悬在空中。
　　之前他用的投影都是民用的，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分辨出来，这一次他用的是军用的，甚至可以模拟摸上去的手感，真正地做到混淆真假。事实上，投影技术早就可以做到难分真假了，但是出于会被滥用和可能被用来作恶的原因被禁止向民众出售。
　　“为什么用女性的投影？”
　　厉辰看了他一眼，从少女口中吐出的却是男性冷淡的声音，“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方便而已。”
　　这实在是敷衍到一戳就破的谎言，不过薛荣也明白对于他人不愿意说的话就不应该好奇，于是他岔开话题。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你和江忆雪一样很忙。”
　　之前厉辰没有回复他，薛荣本来以为他也不会来了。
　　“我在休假，刚好有空。”他顿了顿，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放弃这个身份，因为担心被报复吗？那个谋杀你的人应该不会再注意你了。”
　　“不，和那个无关。我只是觉得……我已经抢走了他的身体，我没有办法还给他，至少不应该再抢走他的人生了。”薛荣注视着墓碑，那上面写着这样的字：
　　薛荣 3221年——3244年享年23岁
　　他看到风把墓碑前的花吹散了，蹲下把它们整理好。
　　“你和江忆雪做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原先的厉辰，只有我而已。”厉辰说，“江忆雪……我确实知道。但这是她的事，或许她并没有那么在意，但也不应该由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
　　厉辰说了和她相似的话。对于自己的事他们并不介意告诉薛荣，但是与彼此有关的事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说起来他们也没有多么熟悉。即使同为穿越者，他们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帝国元帅，手握重权，另一个只是一个普通人，帝国有近七京的人口，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他没有什么才华，学历平平，除了相貌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而正是相貌给他带来的杀身之祸。穿越者这个身份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最终两人之间最先开口的是厉辰。
　　“你今后怎么打算？杀害薛荣的凶手我会查的，这本来就是针对我的阴谋，你只是运气不好被牵涉到了其中而已。”
　　“你的意思是……要我完全不管这件事？”
　　“你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不管对方是谁，有能力对我下手的人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对付的对手。既然已经选择了抛弃这个身份，那也没有必要去担负这个责任。”厉辰看向他的眼睛平静地说，“即使你不占据他的身体，他也已经死了。我调查过薛荣服用的药，那是一种立竿见影的毒药，杀死一个人只需要几秒，他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如果不去考虑其他，只是作为你自己，你想要做什么？”
　　即使早有猜测，听到厉辰说出原主的死时，在薛荣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的却是茫然。如果完全不考虑原主的事，只作为自己他想要做什么？过去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说到底是他根本不可能不作为薛荣存在，这对于薛荣来说才是最适合他生存的状态，为社会、为公司、为家庭付出，他从不思考什么人生的含义，即使没有那些东西他也能活下去。他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他要赚钱，要买房子，要娶妻生子，要赡养父母，像其他人一样普通地度过一生，他从不觉得过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已经有无数人印证了这样的人生也非常幸福。然而突然之间一切都消失了，然后他穿越了，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这是一千年后也好，另一个世界也好，属于薛荣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了，而属于另一个薛荣的人生他选择了还给他，如果连为他报仇这件事都和他无关，那他还剩下什么？
　　“我……并没有什么想做的。”
　　厉辰听到了他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他：
　　“你喜欢这个时代吗？”
　　薛荣为这个突然的问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算是喜欢吧。”
　　“你想去旅行吗？”
　　“我没有想过，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想，但是……”
　　厉辰打断了他，“你想去吗？”
　　“……想。”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厉辰说，“我可以资助你，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尽情挥霍它，去任何地方旅行，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就像浮士德和梅菲斯特之间的约定那样，这个交易的期限是你真正找到为之停留的事物为止。而作为交换，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要放下一起回来见我，替我做一件事。”
　　这番话听得薛荣哑口无言，他花了几秒平复了下心情，才斟酌着开口，“可是，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对你而言没有坏处。”
　　“不……等等，你让我想一想。”薛荣想了一下，“要签协议吗？”
　　“没有必要，我不会食言。”
　　“这笔钱有多少？”
　　厉辰报出来一个数字，这个数目并不小，以原先薛荣的生活来衡量的话足够他舒服地过上好几年。
　　“我怎么花都没关系？”
　　“是。”
　　“要我放下一切来见你，替你做一件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不必担心，不会是让你为难的事。”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现在不能告诉你。”
　　“期限是由我决定的？要是我一直没有觉得找到呢？你会一直付给我吗？”
　　“是。其实你不必想那么多，我没有必要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设计你。”
　　听到这里，薛荣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们认知只有几天而已。”
　　厉辰没有立即回答他，他解除了投影，在十一月的寒风里，即使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也依然身姿挺拔。他用自己的脸看向薛荣。“只是这件事由你来做更为合适而已，江忆雪也可以，但她大概是不愿意做的。”
　　薛荣没有立即给他回答，只是说还要再想想。厉辰没有催他，只是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在经过漫长的考虑后，薛荣最终同意了他，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厉辰的意料，厉辰简单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就准备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厉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他说，“还有几天就是薛荣的生日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生日是不是同一天，但还是祝薛荣生日快乐。”
　　说完，他重新穿上少女的投影，坐上车离开了，只留下薛荣一人站在原地没动。

作者有话说

　　虽然晚了，但是还是祝大家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