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省万字

34、回归

　　途经两个月，戚桦与酒玥从金国赶到了军营目前的驻扎地——兰考。
　　两个月内，羽国朝廷军成功守住了西部的义扬、曲戈、长平。然而，凭栏台却被起义军占据，当初几千人的起义军如今已渐渐扩张成为三万大军居于凭栏台。此刻，外敌已退，朝廷军便驻扎于兰考，和凭栏台隔城相望。
　　围剿起义军并非难事，可朝廷兵力本就不够，他国又正对羽国虎视眈眈，此时起了内乱，就是给了金国趁虚而入的机会。起义兵众人虽皆是草莽之徒，但并不愚笨，此刻他们敢大张旗鼓就是吃准了这点——羽国不敢打。
　　的确，安亲王不想打，他希望对方能降，可起义兵势头正旺，不可能降。于是安亲王便亲自举兵驻扎兰考，一是施以威压，二来决定重启兰考的战事资源。
　　来到兰考，戚桦虽是难得的情绪高昂，但同时他也十分担忧。百人的死侍团，最终只有他和酒玥活着回来，军营里的人早已视他们为死人，若是死了倒还好说，可活着回来……并非是一件好事。
　　酒玥递来一串糖葫芦，嬉笑着道：“请你吃糖。”
　　“谢谢。”戚桦顺手接过，咬了一口怪甜的。
　　“温儿，这个好看吗？”酒玥的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枚玉石蓝色的簪子，纹路别致、质地晴朗。
　　戚桦眉头一蹙，道：“……哪买的？”
　　酒玥微顿道：“喜欢吗？”
　　“还行。”
　　这时，戚桦见酒玥身侧多了一把配剑，忍不住问道：“我能看看吗？”
　　酒玥略带邪气的答道：“我还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温儿看的吗？”
　　“算了，不看了。”戚桦转过头，继续赶路。
　　“温儿，你生气了？”酒玥边说边把簪子别在了戚桦的发髻上，戚桦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酒玥，酒玥笑着夸赞道：“好看。”
　　戚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把簪子取了下来，还给了酒玥。
　　酒玥看着簪子，问道：“你不喜欢这种款式？……没事，我当时买了别的。”说罢又从怀里再拿出了几支。
　　戚桦一时无语道：“……你买那么多簪子干嘛？”
　　“温儿，我想送你东西。”
　　戚桦无奈道：“我不喜欢簪子，酒玥，你最近有些奇怪。”
　　“其实你也不想回营里，对吗？温儿，别再欺骗自己了，你压根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你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权势，你喜欢自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更广阔的风景，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那一定比待在这儿有意思得多。”酒玥勾笑着，慵懒的语调里充斥着诱惑，半眯着双眼暗藏着钩子。
　　戚桦蹙着眉看着他，他想起了七年前夜风滑过脸颊的凉意，想到了冷风吹起的坟前的黄土，“酒玥，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如果你觉得这里没意思，你可以离开。”
　　酒玥半眯着眼，脸色一转，嬉笑着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戚桦微垂下眼眸，低笑一声，道：“我也不了解你，你总是这样，时好时坏。”
　　酒玥顿住了，他只知道如何害人、如何杀人、如何讨好一个人，却从没有人教他该如何喜欢一个人。酒玥想要触碰戚桦，可是戚桦却快步离开了。
　　当初金人突袭军营，义扬危在旦夕，百人团以牺牲换取了战争的胜利，此事早已人尽皆知。
　　然而两个月后，戚桦与酒玥以死侍的身份再一次出现在军营时，全军震惊了。
　　琪胜当即留下了两行清泪，尉迟耘豪撤去了戚桦的灵位，拿出了一坛陈年老酒，而酒玥，众人见到他平安归来，都有些无语凝噎。
　　归德将军也听闻了此事，酒玥本就于他有救命之恩，听此便越发赏识，特意提拔为羽林郎将，戚桦则是普通晋升为中军校尉。
　　尉迟耘豪递来一壶酒，戚桦接过后却递给了一旁的琪胜，琪胜笑逐颜开的接过酒壶，畅快的喝了起来。
　　尉迟耘豪饮过一口酒，开玩笑道：“小子，人生得意须尽欢，就喝一口，别不给叔面子啊。”
　　谁知戚桦伸手拿过了尉迟耘豪的酒壶，尉迟耘豪颇感意外，只听戚桦道：“我听闻叔已是左中郎将，这酒真的不能再喝了。等之后我们出去了，要喝多少喝多少。”
　　琪胜抢话道：“戚桦，你怎么不劝我？是不是瞧不上我没军衔啊。”
　　“你明知道戚桦不是那种人，而且小子，你也知道叔根本不在乎这个，对我来说，酒比左中郎将痛快多了！叔真的只想混吃等死，痛痛快快活着。”
　　尉迟耘豪向戚桦伸手，显然眼馋了他手中的酒，戚桦与他对视一眼，便将酒还给了他。
　　人各有志，戚桦懂这个道理。
　　戚桦交完了酒，转而看向琪胜，语调里难隐揶揄道：“琪胜，我和叔都是草野出生，哪敢瞧不上左督侯家的少爷呢。”
　　“戚桦，你又打趣我！”琪胜情绪激动的一拳打过去，戚桦轻松接过笑道：“行了吧，这拳头软绵绵的，你还得再练练。”
　　“你是我哥们，我是没用力！你是没看见金人突袭的那天，我杀了多少金人！救了多少兄弟。我兰月国第一猛男！我比我那个废物爹厉害多了！”
　　尉迟耘豪与戚桦对视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
　　“哼。”琪胜大口灌着酒，戚桦劝道：“少喝点，要是被发现，可就完了。”
　　琪胜见着戚桦，一拳头抡了过去，这一拳可没留余力，戚桦措手不及的挨了一拳，琪胜看着戚桦，眼神里充斥着挑衅道：“戚桦，有本事咱们真正比一场。”
　　戚桦直视着琪胜，回敬道：“行啊。”
　　尉迟耘豪无奈的看着两人，痛饮下一口酒，道：“打归打，不许伤感情。”
　　“戚桦，恭喜你晋升中军校尉了。”琪胜一拳抡了过去，戚桦侧身略过，抱住琪胜的手臂，肩部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琪胜双腿缠住戚桦的颈部，猛地发力，戚桦摔倒在地。
　　“不客气。”戚桦腿部略施巧力，带着琪胜翻转身去，琪胜双臂撑地，势要站起，戚桦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了一步，起身反手压住一只手臂，琪胜就这么被按在了地上，微凉的手指已点在了他的后颈，“琪胜，你要是想出人头地，就得凭真本事服人。”
　　“……你打我吧！”琪胜酒力不好，此刻已是有些醉了，本就复杂的心情如今更复杂了。
　　戚桦蹙着眉，朝着琪胜肉多的地方揍了一拳，”够了吧？”
　　“呜呜呜……”琪胜竟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戚桦放开琪胜，坐在一侧，一时间有些疑惑，琪胜耍酒疯了吗？
　　尉迟耘豪拍拍琪胜，解释道：“小子，琪胜这小子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实际比谁都要面子，这次你是戳中他的痛处。”
　　尉迟耘豪又哄琪胜道：“哎，大家都是兄弟，打也不可能真打，小子他刚刚肯定没用什么力，是吧，琪胜小子。”
　　琪胜哭得更凶了，边哭边嚷道：“我想喝酒……让我喝，我他妈就是个废物……呜呜呜……”
　　戚桦起身扶起琪胜，琪胜虽然有时候有点怂，又怕死，还好色，但他比谁都想证明自己。只是他性情直，脾气又烈，晋升对现在的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戚桦拍拍琪胜的肩，带着几分真道：“琪胜，我信你，你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琪胜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沉默半晌，歪过头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