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省万字

35、宴席

　　“小子，你这两个月怎么过来的？”
　　戚桦略去了金人村庄那段，简略概括了这两个月来的经历。
　　尉迟耘豪痛饮一口烈酒，道：“你能平安回来，叔真的打心底眼里开心。”
　　戚桦却沉下心道：“对不住，叔，其余的兄弟我没给你带回来。”
　　尉迟耘豪沉默了，戚桦也无话。
　　“我听闻近日凭栏台派人来过，他们是要降了？”戚桦问道。
　　尉迟耘豪皱起眉问道：“你听谁说的？”
　　“酒玥。”
　　尉迟耘豪忍不住劝道：“小子，你离他远一点，他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碰着他准没什么好事。”
　　“凭栏台那边的事，营里还没消息，我虽是左中郎将，上边的这些事还轮不到我。不过我听弟兄们说，安亲王前几日从皇都赶了过来。”
　　“安亲王来了……”戚桦轻笑一声道：“看来起义兵是抵不住了，只不过他们不会直接归顺朝廷，毕竟是叛军，想要在军中站得稳脚，就得名正言顺。只是名义上是叛军归顺了朝廷，但只要叛军头目一天还在，朝廷与叛军就是两个营地。这关系，顶多只能说合作，以后肯定得乱。”
　　尉迟耘豪饮着酒，随意的答道：“那为什么不杀了叛军头目呢？”
　　“放心，刘茹全活不长。”
　　不久后，起义军以二皇叔恒平王的名义归顺朝廷，归德将军在军中宴请起义军头目刘茹全。原本这事和戚桦没什么关系，但归德将军赏识酒玥，便让酒玥参加宴席，既为让酒玥结交更多高层人物，也是有意提拔酒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于是，酒玥便拉着戚桦一同参加了宴席。
　　归德将军坐于宴席的正前方，刘茹全坐于左侧，军师位于右侧，这样的坐席意味着刘茹全是这里除了归德将军外最为尊贵的人物。
　　归德将军今年已五十有余，却仍然身强体健、红光满面，整个人看上去气势磅礴，他举起手中的茶杯道：“诸位，我徐宏不会说什么场面话。今日请诸位前来，就是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别给我客气！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为国助力，来日壮大我羽国！干！”
　　众人举杯，以茶代酒统一敬道：“干！”
　　这时，刘茹全举杯立起敬将军道：“晚辈早听闻将军雄姿英发、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这一杯，晚辈敬将军。”说罢，刘茹全一饮而尽。
　　戚桦看着刘茹全，此人虽是带兵讨伐的起义军头目，却和想象大有出处，不仅没有兵痞的粗犷，反倒有几分文质彬彬的风流。
　　归德将军哈哈笑道：“茹全之前为二殿下带兵，现又为我军中效力，实乃不可多得之人才。今后也别跟咱们见外了，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戚桦刚喝着茶，差点喷出来，兄弟？不可多得之人才？归德将军还真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酒玥轻拍着戚桦的背，戏谑笑道：“温儿，好玩吗？”
　　戚桦总觉得酒玥说的不是“好玩”，而是“可笑”。
　　戚桦淡淡答道：“只是话中有话，暗自较量罢了。”
　　刘茹全又和将军一来二去了几次 ，方才敬了诸位一杯后坐下。
　　戚桦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席间的诸位大人，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平日里没机会见着，当然也有一些认识的，比如对面坐着的尉迟耘豪。戚桦点头像尉迟叔致意，又拿起一杯茶，敬着喝了一口，尉迟耘豪笑着，本想回敬，却瞥见了一旁坐着的酒玥，顿时神色停滞了一秒。
　　尉迟耘豪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回敬戚桦，酒玥却自然的歪过头，恰好挡住了戚桦的视线。
　　此时，席间众人已纷纷聊起了闲话，大多是一些稀奇的事，如近日兰考城的怪闻、方家儿子三岁写的古诗、皇都传来的八卦秘辛……
　　刘茹全则分享了他昨日做的怪梦，“吾昨日做了一则趣梦——吾本在河边饮水，远处忽然来了一位老人，他道，这水不能喝，喝了便会降下天罚。然而，吾却没有听，只顾着口渴。之后，吾正在吃着哺食，那位老人又走了过来道，这饭不能吃，吃了便会穿肠破肚不得好死，然而吾又没有听，只顾着充饥。你们猜，这梦是什么结局？”
　　“……”
　　席间一时间无人应答，气氛一时凝固，这时坐于高堂之上的归德将军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这梦可有人会解？”
　　这会儿席间有人答到：“我猜那老人只看到了不能喝的水与不能吃的食物，却未看到茹全君的脸，当茹全君抬起头，老人便道，一切皆可化险为夷。”
　　刘茹全笑着答道：“你猜得很准，只错了一点，那老人看到我的脸，便道，你大限将至哉。说罢我便醒了，幸好只是一场梦。”
　　席中有人接话道：“是啊，梦就是梦，茹全君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梦，我想起了一件关于将军的奇事，这件事非同小可，甚至关乎到了将军的性命。”军师看向归德将军道：“哎，方才末将一时嘴快，竟将这事说了出来，末将甘愿领罚。”
　　归德将军爽快的答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就亲自和诸位说说，诸位也请随意。”
　　将军刚要道起那个奇梦，忽听帐外孩童呓语，侍从揭帐门，一身黑色华服的安亲王抱着一个奶娃娃入了帐内。
　　“末将参见陛下，参见安亲王。”众人齐声伏地道。
　　“不必多礼，方才本王听徐宏将军提起自己一奇梦，不如也说给本王听听。”安亲王亲和有礼，却有着几分威严说道。
　　众人起身，这是戚桦第一次见到安亲王与小皇帝。安亲王比他想象得更年轻，他虽是神情平和，却不怒自威。小皇帝是个不太高兴的小娃娃，眉头皱着，似乎随时会生气，倒也是可爱。
　　安亲王坐于宴席的最前方，归德将军侍于左侧。
　　“末将荣幸之至。”归德将军恭敬的说道，“这事要从末将动身前往义扬说起，夫人当时忧心末将的安危，便去寺庙为我烧香拜佛，谁知夫人一回来便昏倒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夫人只字不提。当晚，末将便做了一个梦，末将骑着马正在去义扬的路途中，突然天降大雨，山上的碎石滚落，末将的马匹受惊，四处乱窜，末将在慌乱中不慎跌入了万丈深渊。”
　　归德将军正说到精彩时，安亲王怀里的小皇帝已困得不行，连连打着好几个哈欠，归德被打断了几次，最终没能说下去。
　　这时，小皇帝嗦着安亲王修长的食指，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安亲王出声道：“徐宏将军怎么不继续了？”
　　“末将怕打扰陛下休息。”
　　“将军放宽心，他喜爱听睡前故事，本王正发愁说什么故事呢。”
　　“……”
　　“末将半夜被噩梦惊醒时，发觉夫人竟还未睡，末将便将噩梦告诉了夫人，夫人听罢忍不住哭了出来。末将问她白天所发生的事，夫人道，今日我去寺庙为你求签，谁知是下下签——大凶之兆。夫人着急询问庙里的高僧，高僧解签道，此签虽是凶煞，却有一线生气。”
　　安亲王道：“那此梦最终是如何化解的？这一线生机又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