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岁谙

67、助力第圆七

　　容卿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周霁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什么交易？”

　　“我帮你救回他，你助我完成计划。”容卿指了指周霁怀中的余恕，道，“如何？”

　　“当真？”

　　“我何时与你开过玩笑？”容卿脸上没有丝毫的戏谑，反而透着一股认真，“而且据我所知，余小公子似乎本就患有重症。即便今日可以活下来，他日也难保不会病危离世。”

　　周霁看着容卿，淡淡的说道：“看来你也并非表面上装作的那副不问世事。”

　　“周大人说笑了，我到底如何，您不是最清楚吗？况且我还要多谢您一直替我保密，这才让我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容卿扬起嘴角，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我来吧。”

　　周霁思考片刻，终究还是跟上了容卿的脚步。无论结果如何，总不会比现在的还坏，还不如试一试。况且他见容卿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多了几分信任。

　　两人一路来到门前，周霁这才发觉角落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而容卿也正领着他走过去。

　　等几人都坐稳后，容卿才开口道：“去风行庄。”

　　驾车的人闻言，立即调转了方向，朝着城外驶去。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场面倒也算得上是和谐。这样的场景也堪堪止步于抵达目的地后，容卿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在原地等着周霁。

　　“想不到在京城不远处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周霁看着面前的小庄园，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复仇，当然是要做足准备，毕竟有备无患嘛。”容卿笑了笑，随后又道，“请。”

　　周霁与容卿一同进入了庄子，还没走到中央的位置，就有人迎了上来，“容公子，您回来了？”

　　他刚说完，一扭头就见到了周霁，以及他怀中的人。鲜血映染之下，一时也忘了询问。

　　容卿倒也不含糊，直接出声问道：“李叔在吗？”

　　“在。”那人点点头，“他此刻应该在药房内，容大人自行前去便好。”

　　“好，多谢陈叔了。”容卿向那人道了谢，随后便带着周霁朝药房走去。

　　李決见到容卿时，也愣了一下，不过在见到周霁后，也忘了询问容卿的突然到访，“这是……”

　　“有个病人，需要李叔帮忙。”容卿答道。

　　“先把人放到那边躺下吧。”李決见是容卿带来的人，便也没有多加怀疑，指着一旁的竹床吩咐道。

　　周霁依言将人放下，随后便见李決上前来替人把了脉，过了好半晌，他才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样？李叔，人还有救吗？”容卿扭头瞥了一眼周霁，见他压根不敢开口询问，索性就替他问道。

　　“当然有救，他这伤也就看着吓人些，不过并未伤及心肺，再加上血止得及时，倒也还有一线生机。”李決收回手，给出了结果。

　　容卿听后，有些意外的微挑了挑眉，随即看向了一边的周霁。

　　周霁也没料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居然救了余恕，“那我之前看他，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这位小公子似乎还有其他的病症吧？”李決问完便得到了周霁肯定的答复，于是便点头道，“那便是了，正因这病症的存在，所以才让你产生了误判。它让人的气息降低到近乎于无，可也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容卿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他扭头对周霁，“这下你该放心了？我们先出去吧，让李叔救他。”

　　周霁看了看余恕，随即又看了一眼李決。李決会意，连忙道：“把人放心交给我，我肯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健康的人。”

　　周霁这才跟着容卿出了药房。

　　容卿回头看了一眼周霁，问道：“你要不要先换一身衣裳？庄里有闲置的衣裳，都是新裁制的。”

　　周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那套衣服，暗蓝色的布料上眼下沾满了暗红的血迹，早已分不清到底有那些人的。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容卿当即便叫人取来了衣物，随后让他去一间空屋子里换好。等到人焕然一新的走出来，这才谈起了新前中断的话题。

　　“这样吧，你有早就知道我要复仇的事情，所以我就先回答你一些问题，以表我的诚意。”容卿和周霁一同坐在屋内，率先开口道。

　　周霁也不推辞，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之前说，我已经明了了一些事情，那是什么事？”

　　容卿一愣，“你当真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愿意怀疑？你的亲人到底死于何人之手，你难道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难道不是因为那些人的嫉恶之心吗？”

　　容卿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那不过袁琸拉拢你的一个小手段罢了。”

　　“你是说陛下他故意设计，让他们杀了我的亲人？”

　　“不错。”容卿满意的点头，“他看中了你的能力，所以便以这种方式收下你。袁琸的确打得一手好算盘，等到你处在水深火热中时，他再出手相助，到时你不仅不会记恨他，甚至还将他奉为救命恩人，为他卖命。”

　　这次，周霁再没有立即回话，他沉默良久才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容卿轻笑一声，“袁琸做事从来不会给当事人留下任何把柄，所以太子殿下不知道贵妃的死因，你不知道自己亲人的死因。不过我不一样，我置身事外，又有袁琸这一层关系在，想要逼问出这些话并不难。”

　　“那你呢？”周霁突然问道。

　　这话来得突兀，不过容卿却是听懂了，他笑道：“我这么久的确没有探查到当初的真相，不过可惜袁琸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我曾经亲眼目睹了他的罪行。”

　　说到这时，容卿的目光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再也没有往日里的缱绻。

　　容卿回忆起自己年幼时的那一幕，他的父亲曾经也是京城中的正二品官员，他也曾是城中最负盛名的公子。

　　袁琸攻入皇城时，他们一家还在开心的吃着晚饭，可是下一秒耳中的热闹就被尖叫声取代，漫天的火光、利刃折射的红光也代替了欢声笑语。

　　他在一片混乱中被母亲推着藏进了暗室中，结果下一刻就透过缝隙看到，袁琸亲手将剑刃刺进了母亲的身体。

　　袁琸杀了母亲便折身离开，也没来得及去查看屋内是否还藏着别人。他见到母亲神色痛苦的倒下，慢慢没了声息，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捂着嘴看着这一切，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因为他知道眼下屋外有无数的人在等着他。

　　哭嚎声和利刃穿身而过的声音不绝于耳，容卿仿佛麻木了一般的听着。直到声音停止，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不顾已经发麻的双腿，踉跄的打开了暗室的门，扑到了母亲的身边。

　　可是那个前不久还对着他微笑的人，如今已经脸色苍白，再也无法对他展颜。

　　后来他被人带到了宫中，成了一名乐师。偶尔的机会，他得知当初杀了他满门的人是袁琸，于是他千方百计的留在了袁琸的身边，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替家人。而且，他还有另一个目的……

　　“你想要复国？”周霁出声问道。

　　容卿被这声惊醒，他点了点头，“对。”

　　周霁看着容卿，头一次没有再劝说容卿放下过去，也许真正的感同身受了，才能明白彼此心中的那份不甘和坚持。

　　“你有足够的把握吗？”

　　“自然，如今正是大好时机。”容卿的抬眼看向屋外，秋风吹来了乌云，挡住了炎热的阳光，“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可以。”容卿立即就答应了下来，随后才问道，“什么要求？”

　　“等到一切结束后，不要伤害其他人，尤其是丞相。”周霁说道。

　　容卿一愣，随后才蓦得笑开，“原来你是担心余小公子。你放心，我只杀袁琸，其他人与我无冤无仇，我不会对他们动手。”

　　“好。”周霁一点头，这才问起具体的事宜，“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和袁琸注定是有一战的，到时还会有前朝皇帝的旧部，你们替我挡住那些禁卫军。”

　　“你和陛下？”周霁听后皱了皱眉，有些狐疑的反问道。

　　“周大人可不要小瞧了我。”容卿笑了笑，答道。

　　周霁看着容卿的这副神情，心下明了，容卿为这件事做足了准备，不可能真的如表面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什么时候动手？”周霁问道。

　　“等余小公子好转了些再去吧，不然你恐怕也是不放心的。”容卿贴心的说道。

　　周霁愣了愣，随后才道：“多谢。”

　　可两人怎么也不曾料到，他们原本计划的寻找机会，却赶不上现实的变化。也许是上天也向着他们，所以才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