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轻云故

63、计划第圆三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周霁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袁琸的想法，可是却不主动提起。若是袁琸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一旦提起，就已经不打自招了。

　　“想必周大人已经听说了，我要替钰宸择一太子妃人选。”袁琸对于此事倒是没有丝毫避讳，或者说是，他希望周霁能够知道这件事。

　　周霁点点头，表明江时已经告知了自己这件事。

　　“程小将军心系钰宸，曾经又与钰宸私定终身，妄图踏入皇室。那我便趁此机会，将钰宸将要大婚的消息透露给她，不愁她不会有所行动。她若是回了京，那我便有了治罪的理由。”

　　“可若是她并没有如您所愿呢？”周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听到这话，袁琸抬眼看向周霁，不过也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笑道：“一介女子，总是要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就算她真的，到最后没有回京，我也会有其他的计划。”

　　周霁听着袁琸的这些话，已经知晓袁琸这是打定了注意要程兮凉彻底消失了。

　　“那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吗？”周霁遂问道。

　　“我只是希望能够提点余家的小公子一下，让他不要插手此事。”袁琸直直的看向周霁，“否则到时刀剑无眼，我也无法保证小公子的安全了。”

　　袁琸这话的威胁意味十足，周霁无论如何不可能听不懂。良久后，他才点了点头，“我会和他说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却听袁琸突然开口道：“不知周大人可曾想过，将余小公子明媒正娶？”

　　周霁听到这话，猛的抬头看向袁琸，有些不明白袁琸话中的意思。

　　没等到周霁的回答，袁琸便又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了，我就给你和他赐婚。”

　　此话一出，周霁像是怔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谢恩：“多谢陛下。”

　　无论袁琸突然提出赐婚是为了牵制他，还是为了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愿意接受。

　　“好了，周大人刚回京，就先回去休息吧。”袁琸摆了摆手，让周霁先退下。

　　周霁骤然被这个消息砸到，即便表面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到底内心也无法保持冷静。遂也不再多留，起身行了礼便退出了殿内。

　　刚走出没多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在了周霁的身后：“周大人留步。”

　　周霁听到声音微微蹙眉，不过却还是回身看向了那人。

　　容卿依旧是一身的红衣，衣上绣着零星散落的金色红叶，衬得他人也愈发明艳。

　　“容大人有什么事吗？”周霁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容卿的衣衫，随后才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我之前与周大人说起的那些事，不知道周大人考虑的如何了？”容卿看着周霁，问道。

　　周霁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容大人也在宫中呆了十年之久，难道就不能放下过去那些，安心的过完这一生呢？”

　　“你果然没有懂我的想法。”容卿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眸，不过很快，他又抬起头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懂我了。”

　　周霁并不想再与容卿多话，刚想道别离开，就听到容卿又道：“周大人这些年也在暗中调查家中的事吧？不知你可曾想过，为何一直没有眉目呢？”

　　“你什么意思？”周霁要离开的话头一转，追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容卿冲周霁一笑，“周大人不是还有事？快回去吧。”

　　周霁看着容卿这副不愿多说的神情，知道就算自己再追问，他也不会告诉自己。想到他说的再过不久就会知道，那他也等得起。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多谢你告知我这些，作为交换，我不会将你的这些事告诉陛下，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够三思。”

　　容卿苦笑一声，却没有再说话，目送着周霁离开，他才转身朝袁琸的书房走去。

　　*

　　不过短短数日，邱钰宸将要大婚，太子妃是兵部尚书家嫡女的消息就在京城内不胫而走。

　　周霁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意外，他甚至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被风吹向驻南关，落入程兮凉的耳中。

　　他没有告诉余恕袁琸的这个计划，因为只有这样瞒下来，他才能保证余恕不会有任何动作。

　　说到底，当初他提点程兮凉一句，也只是看在余恕的面子上。与他而言，程兮凉的死活都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余恕也曾对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表示了怀疑：“按照这个速度，程兮凉会不会也知道了太子殿下大婚的消息，那到时候她不顾安全，回到京城了该怎么办？”

　　周霁便安慰道：“驻南关与京城相隔这么远，未必就会传到那里去。况且就算真的传到那了，她知道太子殿下已经完婚，也死心了。我早先就已经提醒过她，不要干涉太子殿下的事，她会记住的。”

　　余恕听完周霁的分析，这才放了些心。

　　周霁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邱钰宸若是真的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顾离心，那程兮凉可能就会对邱钰宸彻底失望，然后不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这样他们便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可是所有人都不曾料想，在这个时刻，打破表面和平的人不是程兮凉，也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容卿。

　　邱钰宸娶了顾离心，虽说他心中不喜这个人，可是到底不能违背袁琸的意愿，总不过是殿里多养了一个闲人，不会与从前有什么区别。只要她不来烦自己，那自己也可以勉强忍受。

　　而就在邱钰宸和顾离心完婚的第二天，容卿就找到了邱钰宸。

　　邱钰宸对于容卿这个人心中其实是厌恶的，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个人就只是依附于自己父亲生存，甚至还逼死了自己的母妃。

　　于是在面对容卿时，邱钰宸的语气便明显的不善：“你找我做什么？”

　　“殿下不必这般恨我，毕竟对于您的母妃，我也只能说一句节哀，不过她的死却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容卿并不在意邱钰宸目光中的憎恶，沉着的说道。

　　而邱钰宸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你这是又找到了什么洗白自己的理由了吗？不过你这种人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容卿听到邱钰宸的这番话，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才道：“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你一直生活在欺骗之中罢了。”

　　邱钰宸目光紧盯着容卿，虽说他一直说着不信，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母妃死的蹊跷，可是袁琸却三番五次的阻挠他调查下去。在后来他见到了容卿之后，见到他明明是一个男人，却生得比一个女子还要妩媚，他就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害死了自己的母妃。

　　他不知道容卿从前的身份，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生生的拦在了自己和袁琸的面前。他只知道容卿是一个乐师，偶然被自己的父亲看中。

　　见容卿半天没有要坦白的意思，邱钰宸终于还是没忍住，率先追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贵妃娘娘是被谁害死的。”

　　“是谁？”邱钰宸目光一瞬间便冷硬了下来。

　　容卿的唇角微勾，道：“当然是我们的那位好陛下了。”

　　“不可能。”几乎是同一时间，邱钰宸就立马否认道。

　　“殿下这是要自欺欺人吗？”容卿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可是在邱钰宸的耳中却听出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邱钰宸的唇角紧抿着，就那么看着容卿也不说话。

　　“其实就算我不说，殿下这么些年过去了，难道您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陛下从来不允许你调查娘娘的死因？”

　　邱钰宸的目光闪了闪，却依旧没有说一个字。

　　“也许世人都觉得陛下对娘娘一心一意，虽然没有封她为后，可她过世之后后宫却也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

　　“他的确心中爱着贵妃娘娘，不过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这些爱根本不值一提。”

　　邱钰宸这下终于有了反应，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随后问道：“什么意思？”

　　“十年前，陛下还未攻入皇城之时，贵妃娘娘不忍心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她劝说过陛下，可是陛下觉得娘娘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所以在皇城之外亲手杀了贵妃娘娘。”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邱钰宸的面上还是狐疑，“况且你这个人满嘴谎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容卿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可是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他笑得越明艳，就越显得他落寞。

　　“因为我当时亲眼见到他杀了许多人啊。”

　　“你也可以不相信我，不过现在有一件事你却不得不信我。”

　　邱钰宸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被容卿消磨殆尽，于是耐着最后一点性子，他问道：“什么事？”

　　“您的那位心上人，也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