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轻云故

62、成全第圆二

　　余恕急忙拉住了林湘，阻止了她那副要去当场兴师问罪的架势，“此事都已经过去了，况且周霁应该也已经惩罚了他。”

　　经过余恕这么一提醒，林湘才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又在湖心亭坐了片刻，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林湘便提议回去。

　　回到前院的时候，两人才得知在前不久周霁已经离开。

　　林湘听后，有些惋惜的说道：“怎么这么急着走啊，都还没聊上两句呢。”

　　“人家周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一直呆在我们这里。”余期尧摆摆手，一副“怎么可能”的模样。

　　林湘暂时也没有把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余期尧，而是偷笑了一声，才道：“你懂什么。”

　　“母亲……”余恕有些无奈的唤了一声，阻止了她这点孩子气的行为。

　　“算了，不跟你说了。”林湘说着，又回头看向余恕，“恕儿一路奔波回来，累坏了吧，不如先去休息休息？”

　　余恕大概也猜到了林湘的意图，顺从的应了一声，然后向两人道了别离开。

　　等到余恕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余期尧才转头瞥向林湘，“说吧，把人支开是有什么事吗？”

　　此话一出，林湘立马走到了余期尧的身边坐下，一副兴冲冲的模样，“我就说我猜的不错吧。”

　　“猜什么？”余期尧被林湘这突如其来的骄傲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也全然没有想起他们之前谈起的那些事情。

　　“就是周大人的事情啊。”林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眼见着余期尧还一副蒙神的状态，只得又提道，“周大人和恕儿的关系。”

　　“他们不是朋友吗？”余期尧几乎是下意识的答了一句，眼见着林湘的神情已经逐渐变得“凶狠”，他才猛地坐直身子，回想起了刚刚才门前林湘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见到余期尧的神情有了变化，林湘才笑着说道：“你看他们像不像我和你？”

　　余期尧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是说他们两个……不能吧，周大人能看上我们家恕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湘不满的瞪了余期尧一眼，“就算人家周大人是天之骄子，我们家恕儿也不差啊。”

　　“不是这个问题。”余期尧看着林湘这护犊子的姿态，赶忙解释道，“周大人自小就生活在宫中，又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按理说所见之人无数，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恕儿。”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林湘白了余期尧一眼，不再和他谈论这个问题，“对了，周大人有说程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吗？”

　　余期尧一听林湘问起，叹了一口气，“看周大人那话的意思，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为何？”

　　“许是陛下有意为之的吧。”余期尧说道，“我当时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旁人经历了无数的比试，又要考验兵法的，可一到了程姑娘这，轻而易举就被封了将军，想来是陛下早就在等着她了。”

　　“你是说陛下想要将程姑娘留在驻南关？”林湘说完后又有些不解，“可当初恕儿为什么也那么轻易就被陛下认可。”

　　“恐怕是因为陛下知道我们和程姑娘走得太近，心中有所忌惮。”想到这，余期尧就一阵后怕，“若不是周大人亲自去了一趟驻南关，恐怕恕儿也再回不来了。也许周大人还向陛下做了担保……”

　　说到这，余期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往后就不要随意提起程姑娘的名字了，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这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林湘心中一阵感慨后，最终仍旧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程兮凉自始至终都带着谜团，他们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危害到整个丞相府。

　　“对了，我听说余恕在边关的时候又病发了，你刚刚看他是否有大碍？”余期尧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已经没事了，不过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林湘一听余期尧询问，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将余恕与他说的那些话又添油加醋的说给了余期尧听。

　　“真是岂有此理，没想到连他吴冼都敢爬到我丞相府的人头上！”余期尧果然也不出林湘所料，气得顿时就拍案而起。

　　“尤其是他那个养子，居然还敢那般诬蔑恕儿！”林湘也义愤填膺的补充道。

　　“夫人放心，我会派人去打听他们的下落，就算是躲在驻南关，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好……”林湘刚答应着，又赶忙提醒道，“不过这事可别让恕儿知道了，这孩子心软，要真是让他知道了，没准还要来阻挠我们。”

　　“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恕儿了，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余期尧摆摆手，表示自己了解。

　　于是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相视一笑。

　　*

　　周霁回到宫中时，第一时间就去面见了袁琸。见到周霁突然到访，袁琸似乎也不惊讶，笑着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周大人回来了？坐。”

　　“多谢陛下。”周霁谢了袁琸，方才落了座。

　　等人坐定，袁琸才继续道：“我听说周大人是和丞相府的小公子一同回来的，没有和其他人一道？”

　　“正是。”周霁点头，并没有因为袁琸的这个问题而显得慌张，仿佛对于袁琸知晓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袁琸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蓦得笑了一声，“周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何时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啊。”

　　“陛下言重了。”

　　“算了，也就只是寒暄几句罢了。我知道周大人心系那位小公子，说实话，我看着那位小公子也挺讨人喜欢的，周大人能看上他也不足为奇。”

　　对于袁琸这番不明不白的话，周霁难得的皱了皱眉，有些没明白袁琸的意思，又不敢贸然去问袁琸这话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察觉到周霁的神情，袁琸才又接着说道：“周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周霁闻言愈发蹙眉，袁琸这话虽说是在向他做出承诺，可无疑也是在警告他：自己如今有了弱点，若是自己敢做出什么事来，那就别怪他不择手段。

　　“陛下想要我做什么吗？”周霁垂眸，问道。

　　“我听说周大想要搬出宫去？”袁琸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关心起了周霁的去处。

　　周霁见状，也只得和袁琸进行周旋：“正是。”

　　袁琸还不等周霁解释缘由，就抢先一步的说道：“周大人宫外的宅子从未踏足过，想必一直以来也无人打扫，不如我派些人先去替周大人打扫干净吧？”

　　周霁一愣，随即才后知后觉道：“多谢陛下。”

　　谢什么？谢派人过去打扫，还是谢袁琸准许了他离宫的请求。

　　好在两人也都并不在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周大人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这点小小的忙我还是能帮的。”

　　“陛下是需要我做什么吗？”说着说着，周霁又将话题转回了一开始，袁琸这么好说话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又替他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肯定会有所图。

　　果不其然，在沉默了片刻后，袁琸终于还是开口了：“想必周大人也知道我的打算了。”

　　“陛下说的是？”周霁不解。

　　“当然是说程小将军了。”袁琸笑着说道。

　　“陛下是想让她永远留在驻南关？”周霁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

　　“周大人是个聪明人，怎么如今也糊涂了？”袁琸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有所隐瞒，我也就直言告诉你，我想让她死。”

　　周霁一听这话，心中虽早已掀起波澜，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既然陛下想要杀了她，为什么当初还要那么大费周章的留下她，甚至将她送去了驻南关？”

　　“当然是因为钰宸喜欢她，我不能让我们父子的关系彻底闹僵，所以答应她留她一命。可是她却不知好歹的来到了京城，甚至妄想要查清楚她父亲当年的死因，实在可恶。于是那时候我就有了一个计划，给她一个机会。”

　　袁琸声音冷静的说着：“我让她去往驻南关，从那边得知一切的真相。有了真相，又有了兵力，这样她就可以有足够的理由替她父亲报仇，一旦她带兵回京，那我就可以治她一个叛国的罪名。为了这一切，我还和周庆国的将军做了一个交易。”

　　至于什么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陛下没想到，她并没有想要复仇的意思。”周霁沉默片刻，出声道。

　　“不错，她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展现了与她父亲一样的异能，陈鸠就害怕了，还递来了降书。我以为这个时候她会回来了，可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想要回京的意思，甚至还有了一直在驻南关生活下去的念头。”

　　“若是一直住在驻南关，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周霁试探着问道。

　　袁琸冷笑一声，“可笑，她若是一直活着，那就将永远成为我和钰宸之间的一根刺，就像她的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