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轻云故

31、家人第卅一

　　这边，余恕也追上了周霁，走在前面的周霁听到脚步声时，转头看过去，发现余恕争吵这边小跑着靠近，立马便停下了脚步，等人走近了，才问道：“怎么又追过来了？”

　　余恕迟疑了一下，他其实也就是脑子一热追了上来，也没什么话真的要追上来说。

　　“我二哥刚刚也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不要怪罪他。”

　　“既然是你的亲人，我自然不会记恨于他。”周霁轻笑着说完，然后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余恕的神色，“你特意追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余恕犹豫的点了点头。

　　“现下我们可是回了京城，日后若想要见面，可是不会像在建安郡那般容易了。”周霁微微低头凑近了余恕，好让两人刚好面对面对望。

　　可是说完之后，周霁看着余恕那有些无措的目光，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强迫的话来，只得颇为遗憾的说道：“算了，我也不逼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家人久等了……”

　　周霁直起身就要往后退一步，就被余恕伸手拉住了衣袖。他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这次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余恕，等着他的后文。

　　“你……”余恕犹疑的看着周霁，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该怎么找到你呢？”

　　周霁一愣，然后又蓦地笑开了。余恕被周霁的这个笑堵住了后面的话，就那么呆呆的看入了神。

　　他发现好像周霁从之前回了一趟京城之后，面对他时笑容就多了不少，这个发现让他心中腾起了些许隐秘的欣喜之色，因为早在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他就觉得周霁的脸上太过寡淡，若是添些笑意，必定是最动人的面容。

　　“你不必想这些，我自有办法能够见到你，区区一个丞相府，还是拦不住我的。只是……”周霁的手指轻轻勾起余恕鬓边的一缕长发，然后又替他拨到了身上，眉眼中带着狡黠，“还希望余小公子到时候不要被京城的野花乱了眼，忘了我才好。”

　　余恕一听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后退了一步，抬手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目光微微挪开了一点，企图遮盖住自己脸上那渐渐升起的温度，“周大人莫要取笑我。”

　　周霁垂下眸子，明明面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莫名的让人觉得他此刻的情绪低落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呢？”

　　余恕抬起头看过去时周霁已经恢复如常。没待余恕开口说话，周霁就已经率先开了口，“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罢，周霁还伸手绕过余恕的身前，从他背后轻轻将他转了个方向，又往前推了两步。

　　余恕被这股力推着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别：“那我走了。”

　　“走吧。”周霁说完站在原地目送着余恕远去，随后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离开了原地。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个间隙，那双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若是仔细看去，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

　　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害怕。

　　*

　　余恕原本想要直接回丞相府，可是又怕余礼还在原地等着他，于是便抱着怀疑的心态朝回走去，结果就真的看到余礼一个人等在了原地。

　　余恕有些无奈的走过去，“二哥为何不直接回丞相府，还等在了这里。”

　　余礼倒也没问余恕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而是非常自然的一把揽过了余恕，然后就带着人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让那些小厮先回去了，我这不是怕你离开了这么久，忘了丞相府怎么走了嘛。”

　　“那倒不用担心，毕竟我病得不是脑子。”余恕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

　　余礼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余恕轻笑了一声没接话茬，想到了什么的又问道：“二哥是见过程姑娘了？”

　　“你说那个随你一同回京的建安郡女子？见过了。”余礼说道。

　　“她是我在建安郡年前住过一段时间的夫人家的孩子，那位夫人去世了，临终前又嘱托我照顾好她，恰好她也要来京城寻人，所以我就将她一同带回了京城。”余恕解释道。

　　“这些管家都已经与我说过了，我也让他们把人一同带回了丞相府，想必有管家在，母亲一定会给她安排好住处，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余恕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等哪一日亲自与程兮凉商量，到底该如何调查程兮凉父亲的事情。

　　程兮凉此次来京城一是为了找到邱钰宸，二是查找自己父亲的死因。所以她对外一直宣称自己的心上人在京城，此番进京也是为了寻找心上人。至于另一个目的，则只有程兮凉和余恕知晓。

　　“我们也快些回去吧，想必父亲母亲都已经等急了。”余礼的声音将余恕唤回了神，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等见到了熟悉的房屋时，余恕才有了一种归家的踏实感。刚走到门前，就看到站在廊下的余期尧和林湘，身后还有一众小厮。

　　“父亲，母亲。”余恕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敢上前去。

　　余礼见到林湘那副热泪盈眶的模样，识趣的松开了揽着余恕的手，然后又推了一把，“快走吧。”

　　余恕这才回身一般的走上了前，站在余期尧和林湘的身前，分别对两人行了礼。

　　礼毕后，林湘一把拉过了余恕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番，才哽咽着说道：“总算是回来了。”

　　余期尧看着林湘模样，难得的没有出言说出有违官家脸面的话，因为细看的话，就连他自己的眼睛也带了些微红。

　　“让母亲为我担心了，是我不好。”余恕垂着眸子道歉。

　　“这怎么是你不好。”林湘不赞同的说着，随后又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现在身子可好些了，之前舒华盛说你在建安郡病发了一次，现在好全了吗？”

　　“已经好多了，之前也只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余恕答道，也并没有提起自己究竟是为何会突然感染风寒。

　　“想来这建安郡也不比京城好，你看都瘦了。”林湘一边感慨，一边还拉着余恕往余期尧面前带。

　　“父亲……”余恕站在余期尧的面前，便下意识的又唤道。

　　余期尧伸手拍了拍余恕的肩膀，好半晌才闷闷的说道：“进屋说吧。”

　　“对对，现在京城的气候还有些凉，可别又冻坏了。”林湘说着就拉着余恕往屋内走，几人谁也没有想起那个还站在门外的余礼。

　　好在余礼也没有因为这忽视而生气，只是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丫鬟临关门时，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余礼，有些惊诧的出了声，“二公子？”

　　余礼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无比熟练的抬脚走进了丞相府，“没关系。”

　　进了屋之后，余期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位周大人还在建安郡吗？”

　　“他与我们一同回京了。”余恕摇了摇头，答道。

　　“回京了？”余期尧一听这话，连忙朝屋外看了过去，“那周大人现在在何处？”

　　余恕阻止了余期尧的动作，解释道：“周大人他只是随我们一同到了京城，在城门处的时候就与我们分开了。”

　　“你们怎么会一路？”余期尧有些奇怪，“你们的脚程应该也不同吧。”

　　余恕听到余期尧这么问，也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是搬出了周霁之前对余礼的那番说辞：“周大人让其他人先回京了，他说要留下来保护我们，所以就跟着我们一同回来。”

　　“这怎么能麻烦别人呢。”余期尧当即就有些不赞成，不过还是问道，“那为什么不请周大人来丞相府坐坐，我们也好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人家周大人说是为了感谢这些天小恕在建安郡的照顾，所以才亲自护送他回京，人家那是为了报恩呢。”后脚踏入堂屋的余礼恰好听到了余期尧的这番话，当下就接话道。

　　“那也不妥，周大人是什么身份，给别人当侍卫。”余期尧不愿意说余恕，恰好余礼此刻插话进来，便立即板起脸来训斥余礼。

　　“这是我考虑不周了。”余恕急忙说道。

　　“平时里也见不到周大人，这个情分也算是欠下了。”余期尧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和周大人留下呢。”

　　“周大人说他要进宫，我们便没有再强留了。”余恕这次抢在了余礼之前说道。

　　“既然是要进宫，那的确是大事。”余期尧听此，也终于没再强求，“既然如此，那便等日后有机会见到了，再和周大人当面道谢吧。”

　　余恕想到周霁分别之前与自己说的话，心念一动，下意识的说道：“会遇到的。”

　　“难说，周大人的行踪向来没人知晓，恐怕除了陛下，没有谁能够轻易见到他了。”余期尧摇头道。

　　余恕一听，忍不住问道：“父亲，您知道周大人是何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