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作死女配还债》釉霜

37、惊变

　　林浥尘和严之靖正在谈论的是，三年前丞相林山被陷害案中最新发现的一位证人。
　　大太监程德皇宫，去悦来茶楼见到的是谁。
　　大概有个眉目，哪知刚刚谈到这里，便听到汤圆那丧心病狂的鸭公嗓乱叫，“公子，不好······”

　　严之靖不愧是应变老手，先他一步打开门。
　　顺着汤圆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到一丈远的长廊上，地上已经瘫倒一位身穿桃粉色衣裙，低垂头跪倒的捻棋。
　　林浥尘紧随其后，三人窜至跟前，轻轻一推，捻棋倒地，已经口吐白沫。
　　严之靖神色深凛，两人迅速互换眼神：已经死亡。

　　还没容他们反应回神之际，林府大门已经被踹开，一群软甲卫兵，手持长枪，整齐有序，闯了进来。
　　手上的火把，映红三人错愕惊诧的脸。
　　“被人陷害了，记住，我俩会把你全摘清，你赶紧走，出去你才有法子。”林浥尘低沉快速地和严之靖说。
　　本来还要辩驳的严之靖，在见到分列两侧的卫兵中，走过来的人之后，只剩下迅速点头。

　　窦建树一身盔甲，轻哂笑，“哟，本侯还以为是哪家，原来是贵妃的娘家林家啊，失敬，失敬。”假模假样施礼后，上前一步，冷肃道，“有人报案，说本府有人投毒杀人，林公子，不介意我公事公办吧？”
　　严之靖准备跳出来接话，被林浥尘不动声色地推开。
　　“那是自然，侯爷请。”林浥尘故作轻松，打开折扇，“我这朋友正要回去，他能走了吗？”
　　窦建树左脸那道刀疤微微颤动，拿过火把晃了晃，“咦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巡防营严总兵，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怎地到林府来遛弯来了？”
　　严之靖凝眉冷脸，轻哧一声，“侯爷昨日才得了新职，今日便开始夜间巡查，真是尽职，下官佩服的很。”朝林浥尘使了眼色，继续道，”···侯爷，您看我是该留下配合呢？还是可以回府歇息？”
　　“严总兵随意，我等是来抓投毒的罪犯，不是来和严大人叙旧的。”
　　严之靖微微颔首，正要摔袖离开，身后再次传来窦建树阴阳怪气的声音，“横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严总兵慢走不送。”
　　“也是，侯爷辛苦。”严之靖故意重重踩着地砖，大模大样地往外走。

　　林浥尘依然潇洒摇扇，“侯爷，您请办案吧，林某就在这等着。也不知林府这丫鬟，是抽了什么风，服毒时间选的真好。”
　　窦建树也不搭理，匆匆让跟来的仵作看了眼后，尸体被抬走。
　　汤圆扯他袖子，欲言又止。
　　“说罢，怕什么，有什么就说。”
　　汤圆有了鼓励便说，“侯爷，小人有话说。”
　　窦建树面朝他，一副认真办案的派头道，“说吧，可不要把什么事都揽上，大牢里不是那么舒服的。”

　　林浥尘明知他这话里有话，也懒得多辩解，只是冷笑一声，把扇叶一折一折慢慢收起，“侯爷，戏太多也不好。”
　　汤圆定定神，把刚才的情景，详详细细又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家公子从不吃豆沙包，而她端着豆沙包来，显然是一时兴起，找不到更合适来送夜宵的东西，只是为了要在这里死，嫁祸给我和公子，刚才她那一踉跄，大人您看，包子和食盒全都洒了。显然是在来这条路之前便已经服毒，刚才还大嚷着说我对她不轨，还把自己衣裳抓了，求大人明鉴。”

　　汤圆故意隐去了，捻棋要硬往书房冲，被自己拦下的情节。
　　公子和严大人在暗中调查的内情，他并不知道，可他知道，这事不能在眼前这位大人跟前提。

　　这傻小子，有时还没傻到底，不错。
　　林浥尘本就有些悬吊的心，渐渐归笼。这显然是被人陷害，可目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他一时还猜不准。
　　有可能是阻挠调查三年前的案子，有可能是因为岳龄那案子，更有可能是他和沈清朗勾结的幕后真相。
　　他不由得再一次想起，他和沈的联盟，到底和玉鸾有什么关系呢？
　　······

　　玉鸾得知林浥尘和汤圆被关起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事件后的第二天申时。
　　还是沈妈妈去林府找陈管家拿虎皮，准备缝褥子时得知的。
　　这个时候，玉鸾才得知，自家娘亲已经在林府仓库里薅走了不少的好东西。

　　玉鸾正好在程茹房里躺着，一边烤火一边吃栗子。
　　栗子在火光里炸开，一股甜香瞬间弥散，春柳坐着个小杌子，帮她拨开。
　　她往自己嘴里塞一颗，又往春柳嘴里塞一颗，眼看着一小簸箕的栗子就快吃完，两人还时不时地抿上几口热茶。
　　这日子，别提多舒坦。
　　正说着吃着，两手空空，腿脚打颤的沈妈妈回来，脸色阴沉到几乎滴出水来。
　　一扒开厚帘子，“陈管家说，林公子和汤圆都被关了。前天晚上的事。
　　“啊？！”程茹慌得一把甩开正盖在身上的厚毯子，边角还差点落到火盆里，眼疾手快的春柳一把扯开。
　　“啊？怎地？”玉鸾瞥了眼，见毯子无事，又接着问，“出了什么事？”
　　“伺候老夫人的捻棋，不知怎么地，服毒自杀，在离书房不远的地方，说是送宵夜，忽然就死了，官兵好巧不巧，正好在府外巡逻，就把主仆二人带走了。”
　　“这是着了道，那臭丫头我就说不是好事，哪知道这么快。人关在哪里？巡防营大牢吗？严之靖那就好办。”
　　“不是···”沈妈妈抹了把脸，郁郁道，“是归宁侯爷带走的，关在哪，陈管家还没打听到，不过，消息已经送到贵妃娘娘那去了，应该有法子。”

　　“归宁侯爷···窦···建···树···？玉凤？沈清朗？还有岳龄，现在再加上林浥尘和汤圆，怎地我认识的人，都被他害了？”
　　玉鸾喃喃，在屋里四处走动，她这话，虽是这么说，实属无心，可程茹听后却后背直冒冷汗。当即惊骇道，“这人···这么厉害？”
　　玉鸾不想让程茹担心，感激改口道，“也不一定，也许是碰巧罢了，再说现在沈清朗那，我都好多天没见他们了。”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窦府，她要再去一次。
　　可也不能盲目去，她得先打听一下，是去找他表弟万灵宣，还是直接去戳穿沈清朗，她在权衡。

　　退出红枫园，她在小花园的长廊下徘徊。
　　树叶几乎落完，荷花池里除了吹皱一圈圈的涟漪外，空寂寂的。
　　只有顽强的冬青和松柏，不惧严寒，依然翠绿。
　　沈清朗，和窦建树的勾连的背后，应该比单纯的表哥表弟情，更为直接有效。
　　转了一圈后，玉鸾让秋霜偷偷带上软鞭，让春柳给自己也画了个浓艳的妆脸，穿了身正红的袄裙后，裹上披风，就要出门。
　　春柳说什么也要跟着，玉鸾想，多一人也好，可以过照应些，所以也没拒绝。
　　并让春柳带上早上厨房才做的南瓜饼，足足装了满满一盒，才出门。
　　马车上，还是按照以前的，春柳随身跟，秋霜在外围守的规则，玉鸾又说了几条注意事项后，主仆三人，才算稍稍安心。

　　来到客栈，玉鸾故意让小厮先去禀告，而是并没直接到兄妹俩住到的房间。
　　沈清朗见到她后，好像并不感觉诧异，依然嬉皮笑脸道，“这风向估计是天上刮的正风向，不是东南西北风，怎地把你吹到我这来？”
　　既是揶揄调侃，也是嘲讽。
　　此刻玉鸾懒得计较。
　　她也不想多兜圈子，直接问，“林浥尘主仆俩，你知道关在哪？······”
　　见他正要辩解，玉鸾迅速打断，神情五味杂陈，“····别说你不知道，不清楚，或者说不认识之类搪塞我的话，我亲眼见到你和她在东山赏枫叶喝茶，那天，我也在。只是没和你们打招呼而已。”
　　沈清朗浅怔后，豪放哂笑，“我总算知道，侯爷为何会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那下山之路了。····原来如此啊···”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知道你们会去，故意让你们看见的，懂了吗？这是他给你们，哦，不，给你下的饵。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我带你去找他啊，这老狐狸······”
　　说到这里，玉鸾才算明白：难怪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她和林浥尘看见，原来，在这等着。

　　“走吧，带我去找他，沈清朗，好歹我也救济过你不是？虽说你和侯爷在一起做什么，我不知道，可现在，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玉鸾故意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灰尘，朝春柳示意道，“点心给小姑娘送去，人情还是要做足为好。”
　　“···玉鸾···，我是有苦衷和原因的，不是和他狼狈为奸。······”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因为玉鸾一眼都没再瞧他，径直出去了。
　　沈清朗欲语还休，最后也只好脑袋一低，跟了上去。

　　呼啸的北风，在黄昏重重掠过，枯树枝杈，嘎吱坠落，在地上变成长短枝丫，鸟雀归巢，阴霾的天空中，几乎难见其踪。
　　行人寥寥，偶有路过，也全都是低头猛走，着急归家的模样。
　　这般萧瑟，玉鸾只得狠狠压下。
　　她有事要做。
　　在上马车前，沈清朗再次确认问，“你果真要去？不怕侯爷对你不轨？”
　　“怕呀，怎会不怕，不过，天底下总归不过一个‘理’字，他能奈我何？贵妃可还在宫里呢，未来的弟媳，我想这名头，还是有点用的。\"
　　玉鸾睨他，是在试探他对这话的反应。
　　见他微微怔楞，她被秋霜一把，拽上马车。
　　窦建树，终究是要真正面对的，不能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