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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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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上,玉鸾做了很羞死人的梦。
她的手指,穿过林浥尘的衣领,在圆弧光滑的领口处,辗转不放,为了更让手指更往下行,她甚至已经趋身上前,几乎被他搂在怀中,闻着他身上的那股夹杂香味和他本身的味道,就在她鼻息间散发。
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柔软的头顶拂过他稀疏的胡茬,就像被风吹过的麦田。
彼此环绕,彼此试探。
她想要逃脱,却浑身酸软。
骤然,一条铁链长了脚,把她四肢束缚在床的四端,崩的笔直。
一张七孔流血的脸,趋身而下,看她尖叫,看她挣扎,最后声嘶力竭,无法动弹。
“大小姐醒醒,醒醒····”
有人在拍肩,有人在揉腿,有人在摸脸,最后,总算在骇然中醒来。
是自己身边的人,是自己房内的场景,玉鸾,大口大口喘气,试图将依稀残存的画面,从脑袋里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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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鸾想去找岳龄,了结彼此的仇怨。
盛明秀告诉她,那位哑巴已经被押进大牢,估计被判罚之前是见不到的。
这个念头便只好暂时搁置起来。
林浥尘又来了,还是让汤圆背了一大篓的荔枝来。
每个上面还带了冰,水灵灵,红鲜鲜的,对于在北地的京城来说,这无疑是拿银子都买不到的稀罕物。
收到宝贝的程茹喜笑颜开,一定要留林浥尘进来招待一番。
林浥尘也不拒绝,只管让汤圆在园子凉亭下摆好茶盏,在那乘凉赏景,一心等饭吃。
玉鸾听说他来,吓得躲在园子里不出来。
她以为是自己做的坏事被发现,他找借口来质问她,派秋霜出去走了一圈,见他只是在凉亭那喝茶,也就稍稍安心。
只是醉后盖的一个手印而已,哪会那么容易便发现,到底还是做贼心虚罢了。
为了掩饰,她决心,今天,哪都不去,饭都不吃,就说生病。
本就起着心思来见玉鸾的人,直到饭罢都没见到人出来,林浥尘不禁有些生气,可当着两位长辈不便发作,临到告辞时都没见玉鸾的影子出来,他更生气,直到回府,还好像有什么哽在心,出不来也下不去。
睚眦必报才是真丈夫,秉承这一理念,第二日他便让汤圆去传话,明日陪他去郊外库房去,算是完成一个要求。
玉鸾接到口信后恹恹地回了声好,手指扒着算了下,完成这一个之后,便还剩下三个。
躺下时,她在思忖:这几日,都没梦到那一晚的场景,兴许,做梦和见到本人有关,这些时,都没看到他,自然梦里便没他。
那么,明日南山一游,会不会晚上回来便入梦来?
眨巴眼睛,玉鸾抚上被角,她好似有点害怕,还有···期待。
林家库房坐落在南郊山脚下,南山上的风景很好,山上有家道观,观主逍遥子是林浥尘的好友,他要去拜访他,顺便在那能拿到姨妈柳真人寄来的信。
当汤圆回来时,林浥尘正在抚摸手帕上癞蛤蟆的背脊,“她有没有说什么?”
汤圆擦了把汗,楞了半刻,眨巴眼睛,“大小姐说好,还伸出巴掌,按下两个。”
林浥尘当然懂是什么意思,他冷笑,“还算的很清楚,哼···去吧···”想到什么,他回头,把那块帕子把锦盒包好,“带上暖壶,泡点菊花茶,还带点干果点心。”
汤圆点头后又嘟囔,“这么热的天,公子还要喝热的?还要吃干果点心?”
“要你带你便带,哪来那么多废话?滚···,记得让小山子沐浴,那一声汗味,别把玉鸾给熏着。”
汤圆这才明白。
公子这亲事,一直这般上心的话,年底估计大小姐便会嫁过来了吧?
想到这,短胖腿跑的更欢实。
辰时三刻,林家马车准时在玉宅门口候着。
玉鸾着缥蓝色杭绸长裙,腰系同色绦子,发髻带了桃花发簪,耳朵上带着水滴珍珠耳饰。
通身简单素雅,又不失高贵。
今天跟着的,不是秋霜,而是一身翠绿的春柳。
汤圆的胖脸,微微垮了垮。
这点细微,玉鸾看在眼底,抿唇笑了。
林浥尘正襟危坐,一身蟹壳灰长袍,腰身上坠着的荷包,玉鸾哑然:是她买三个荷包的其中之一。
“玉鸾笑什么?这荷包我可喜欢得紧,是我花了一套宅子还有一千两银子买的,你说多贵。”
玉鸾浅怔,瞬即点头,挖苦他,“林公子大手笔,二妹说了,她很感激。”
“如果是大小姐,我林某会更大方,不知玉鸾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玉鸾把裙子摆好,坐在另一侧的箱凳上,“林公子说笑了,我可没玉凤眼皮子浅。走吧,不早了。”
林浥尘肉眼可见冷哼一声,闭眼,赌气不去瞧她。
出城后便是一条商道,商道不比官道平坦,有些土坑和砖石,马车走起来一颠一颠的,好几次,身体都快离开箱凳,玉鸾抓住箱凳的一角,才算稳住。
林浥尘斜眼偷瞥,小小的促狭下,便是努力隐藏的心惊胆战。
蓦尔,马车碾过一处小土坑,车身歪了歪,玉鸾的箱凳也随之抖动,连带她本人的身形朝林浥尘那靠去,他瞬间扶住她的腰,稳住她正要侧向他的身子。
夏天衣料薄软,两腰侧间骤然被温热的两只手长掌附上,两侧宛如被两块热辣的膏药给贴住,甩脱不能。
热气直往上涌,烫的她大脑发热,两颊通红。
“坐好。”林浥尘手掌松开,扯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捏紧帕子,玉鸾往外侧挪了挪。
保持距离,是避免危险很重要的一步。
她提醒自己。
南山山脚下。
林浥尘要先去库房办事,玉鸾不想跟着去,两人约在半山腰的凉亭见。
正值盛夏,山间草木葳蕤,鸟鸣虫叫,好不欢快。
春柳将带来的纸伞撑开,替她遮挡树木间洒下的点点金光。
玉鸾不太喜欢遮阳,可怕脸上被晒黑不美,只好任由春柳打着伞。
拾阶而上,遇到不少也要上山的游客,玉鸾心道:道馆和寺庙,只不过是满足敬畏心和寄托愿望罢了,真要求神能成,神仙们岂不是要忙死?
半山亭那,已经有一群人在那歇凉,定睛一瞧,玉鸾的脚下便顿了顿,可那边的人,已经有眼神瞟过来,发现她,再躲,好像已是不能。
粲笑抬脚,身形蹁跹,玉鸾柔声屈身,“玉鸾见过蒲夫人,蒲大人。”
一身浅白色的蒲从简也躬身回礼,佯装面色无惊。
他的衣角,被身边一位娇俏的橙衣女孩始终给轻轻牵住,导致他的见面礼,做的不太流畅。
玉鸾了然,只当没瞧见,继续和蒲夫人寒暄。
一身红衣的蒲夫人呆怔片刻后,和蔼依旧,“是玉鸾啊,怎地不见你娘亲陪着?”
“回夫人,我是会友来的,娘亲未曾跟来。”
春柳把阳伞收了,从布兜里掏出小葫芦,“小姐喝口水。”又把靠近凉亭口的一张石凳用帕子擦了擦,“小姐,坐下,奴婢给你扇风。”
玉鸾坐定,眼神不再看靠近凉亭里侧的那群人。
汤圆爬的上气不接下气,冲春柳摆手,春柳不明就里,走了下去。
两人叽叽喳喳说了几句,春柳被接过他身上的大布兜子上来。
肥胖的他自然爬不过春柳,跟在后面不停边爬边喘。
“小姐,这是林府泡的热茶,你还是喝这个好。”
说罢在另一张石凳上,摆上兜子里的东西。
玉鸾微怔,拿起汤圆送来的细白瓷小茶杯,氤氲的热气和淡淡的香气,瞬间在她颜面前散开。
汤圆上来,在玉鸾面前躬身道,“公子还需一会,让我先给大小姐送点水,小奴身子胖,走不快,耽搁,求大小姐原谅。”
“坐下歇会吧,春柳,把咱们的凉茶给他些饮下,小心中暑。”
春柳应声,问,“你家公子还需几时?这天热,我家小姐可热不得。”
汤圆大喝一口,嘴巴用手背一抹,“马上,有客来,待会咱们还有野猪肉吃。”
“···嘁···咱家小姐还差你们府里几块野猪肉不成?”
春柳性子柔顺,可嘴皮子却比秋霜更爽利。
在马车上,汤圆问为何不是秋霜陪着来的时候,春柳便有些不喜,这会子,找着机会,她就是要怼他几句,方才痛快。
汤圆也不客气,立即沉脸,“你待会可不要多吃,是宫里特意送来的,外面根本买不到。”
春柳正要反驳,玉鸾一把拉住劝到,故意道,“好了,秋霜就不会和汤圆吵架,春柳你且少说一句。”
“就是,秋霜就是比你好。”
春柳气的纤腰一扭,转过头去,扯起片树叶子猛揪。
蒲家人,一行七人,除了蒲家母子,剩下的便是丫鬟婆子。
这五人,恰好是玉鸾落水那日都在现场的人。
听罢她们的谈话,神情各异。
蒲从简轻轻拂开橙衣女子牵住的衣摆,面朝远山,心神难平。
林府,他当然知道是哪家。
林浥尘用折扇挡住眼前的光,走上来时,玉鸾正在喝第二杯茶。
“怎地走的这么快?让我好追。”见亭内还有其他人,他才把折扇拿下。
玉鸾起身,欺身上前,把帕子递给他,温柔绵软,“林公子,擦擦吧,瞧你累的。”
林浥尘顿时眼冒精光,接过帕子也不客气,直接便往脸上薅,嬉皮笑脸道,“嗯,就是比我的香。”
玉鸾娇羞,直接朝他胸前捶了一把。
蒲从简过来打招呼,两人言不由衷地寒暄几句后,便要告辞。
玉鸾也微笑着一一回礼。
等到看不见人影,玉鸾脸色立刻恢复冷寂,“走吧。”
林浥尘让汤圆带着春柳走在前面,让观里泡好茶等他们。
“还以为你想通了,居然是在利用我?人家走了,就不要我,小没良心的。”两人并排行,林浥尘小声埋怨。
“你想多了,林公子。梦做多了可不好。”
“在梦中能见到你,多做又何妨。”折扇轻摇,长腿往上迈。
玉鸾骤然想起自己的梦,脚下凝滞,无法移动。
一缕光照在她前额,一阵滚烫,连带着心也翻转不停。
山顶。
准确来说,这是一间很有个性的道馆,前山门,不见道馆牌匾不说,便连两侧,都无长对联,只有两个光光的石柱杵着,任由风吹雨打。
逍遥子长得道骨仙风,一把浓密的白胡子,满头银丝用一根桃木簪子扎起,一身湛蓝色布袍,随身可见不俗之人。
在见礼时,逍遥子的眼神,不断在玉鸾身上打量。
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林浥尘带来的第一位女客,而是因为林浥尘对她狗腿似的照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