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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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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鸾心不在焉和窦建树告别后,在进府时遇到正匆匆往外奔去的夏荷。
夏荷是玉凤的婢女,一般情况下只在她身边守着,这样外出的场景,还真不多见。
玉鸾随意问了句,“你不守着妹妹怎么往外跑?要是贪玩,我把你发卖出去。”
夏荷听到大小姐发恼要卖她,脸色煞白,瞬间哇地一声哭出来,“二小姐发高烧,四日滴水未进,喝了药都不管用,所以,奴婢报了夫人,夫人已经请了大夫来,奴婢只是想快点接大夫进来,冲撞了大小姐,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边嚎边说,把帕子几乎都快拧出水来,玉鸾听的耳根发麻,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好生照看着,有事来前院回报。”
秋霜皱眉把她拉起来,看她急匆匆往外奔。
附耳在玉鸾耳边道,“二小姐看大夫不是今日才有的,前日便找了大夫进来,怎地今日夏荷不早不晚在你面前号丧呢?”
“你是说,她是受了玉凤的怂恿,故意做给我看的?”玉鸾瞥了眼她背影,有些闪烁的眼神,渐渐漫上冷冰。
秋霜瘪嘴,“嗯,二小姐的为人,咱府上谁不知道?”
玉鸾边走边点头,月洞门后程茹正在和玉月亭在凉亭下说着什么,见玉鸾进来,立即噤声,两人神色都不正常,转移目光,全都望向青翠成串,却小得可怜的葡萄。
这夫妻俩,说是惧内,可真要发生什么事,还是父亲说了算。
一见这情形,作为两人之间最好的平衡点,玉鸾不理是显然不行。
“爹,你说,什么事?”
窥她一眼,玉月亭垂头丧气,重叹一声,坐在廊下的长椅下还是不言语。
这头不愿说,玉鸾转向另一头,“娘,到底怎么回事?”
“玉凤病的不轻,你爹正生气,说她幺蛾子总是乱整,已经请了大夫瞧过,大夫说没什么事,就是忧思过度引起的。
你爹不想把这事让林家知道,想着以后还要合作做生意,哪知玉凤本事大,有主张,直接让下人去林府吵闹,林浥尘派了管家来,送了好多东西,你二妹却都不收,在园子里哭闹的厉害。惹得林浥尘已经发飙,特意传话给你爹,说她不识好歹,要好好整治她一番。”
乍一听,没都没有错。
可再仔细揣忖:还是林浥尘错的多。
谁让你招惹玉凤?
玉鸾不便参与这话题,一来,林浥尘已经表明心悦与她,她的立场很尴尬,说什么都不恰当。
二来玉凤是自己亲妹妹,虽说关系不好,可难得逮住个可以讹诈的机会,她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也无可厚非。
只是苦了家里的二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爹、娘,我看这事还是让林浥尘和二妹自行解决的好,横竖闹起来都不太好看,脸面已经没了,你们只管安心便是。”
玉月亭倏地站起,气的掐了一把葡萄藤下来,那脸色,几乎成紫红,“就是呀,她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程茹直愣愣冲他跟前,开始唠叨,“怪谁?就怪你当初一夜乱情,才生出这么个坏坯子,她那小手段,这么些年就没停过,幸亏咱们不刻薄,要是真刻薄,早就掐死了她,还留到现在?”
“···哎···”
“·······”
一番下来,玉鸾左劝右劝,总算让父母先回了屋。
又过了三日,玉鸾听说玉凤忽然不闹,还欣然接受了林家的条件。
至于拿到了什么,玉鸾没兴趣,程茹也懒得管她。
只是沈妈妈通过多个嘴巴透出来的风声知道:拿到不少体己银子,好像还有一处小宅子。
程茹听后冷笑道,“还真替自己考虑的够全面的。玉府可算是养了只白眼狼。明知道他父亲正有求林府,她倒好,先为自己争取上了,这样的吸血蚂蟥,即便没有妞妞,林浥尘估计也不敢要。”
转向正在暗忖的沈妈妈,“她这般不管不顾的闹,完全不考虑咱们府里的大局,我看,她的用度全停了吧,横竖有体己钱。
还有,告诉她,以后不要一点芝麻小事便往前院说,自己不是主意挺大的嘛,自己解决。至于住的园子···”
程茹轻呷一口茶,“那是玉鸾希望她能和林浥尘成亲才允许她住的,现在,这门亲事既然已经和她扯不上关系,她也不顾念玉鸾在林浥尘跟前的立场,那咱们还让她住,是不是显得太好欺负了些?
居然被一个不要脸的庶女给挟制住?我程茹还怎么在外面为人?岂能咽的下这口气?!把她丢更远些,住挨着后门的石榴园去吧,她不是爱到处告状吗?告诉守门的,允许她随意进出,随她折腾,在外出了纰漏,丢脸的首先是她,后果也是自己承担。是生是死,咱们府里一概不管。”
沈妈妈本就讨厌玉凤,一来是因为她更希望玉鸾和林浥尘修成正果,二来是因为作为夫人陪嫁丫鬟过来的她,更为明白,哪些是对府里最有利的。
这位爱耍心眼的二小姐,打从出声开始,就没在她跟前,讨过一个好脸色。
沈妈妈依然带着云妈妈,还跟着三个丫鬟,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将玉凤赶到石榴园。
不仅将程茹所有该说的都说了,还添上好几句及其讥诮的话,“你既然会抓住机会,何不在外好好替自己谋划一番?这么一折腾,看哪个王侯公子肯要你?你既然已经有了宅子,玉府的庙估计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自己考虑吧。”
玉凤不为所动,依然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这个结果,她早料到。
她早就想摆脱这里,能有机会为自己多争取些,何错之有?
她比不上玉鸾,她只有自己,当然要全力以赴,不管不顾。
至于父亲对林浥尘的巴结,至于林浥尘和玉鸾的亲事,那些都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才不会看谁的面子。
并没生病的她,只是装装样子,这几天半夜,偷偷吃点东西。白天滴水不进,口米不沾,故意让夏荷闹到前院去;故意闹到林府去;故意闹到玉鸾面前;她都只是在为自己增添砝码而已。
果然,林浥尘憋不住,差遣管家来,她便半推半就,提了两条要求。
一处两进的宅子,一千两银子。
横竖只是名声受了损,有钱又有宅子,还是很划算的。
当然,她也知道,那个所谓的提亲,在一般府里,压根到不了又给钱又送宅子的地步,可她拿捏住林浥尘的软肋,那就怪不了她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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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的事,玉鸾不太清楚,只是某一天之后,玉凤好像变了性子,不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成天往外跑,至于出去做什么,那就只有每天跟她的夏荷才知道。
玉鸾惊愕不已,看来,玉凤是真的打算自己舔着脸,外出找夫婿不成?
她派了园子里守门的王妈妈到夏荷那多打听打听,看她又要出什么坏点子。
哪知,王妈妈一圈下来,说了让她更加害怕的事情:玉凤不知怎么地,找到归宁侯府,说她是侯爷的妻子,央求窦建树接她回府。
她能确定:窦建树压根不认识玉凤,更不可能是他的妻子,可玉凤言之灼灼,全然不顾矜持,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窦建树还没多久才和她如买卖东西一般,商讨亲事,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和父母提,便被玉凤这么横插一脚,看来有些事,都好像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啼笑皆非的很。
她不会去窦建树面前说上任何一个字,也不会去阻止玉凤的痴颠。
横竖,他们到底会如何,玉鸾并不关心,她只关心,会不会影响到玉府的名声。
她要去质问林浥尘,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林浥尘居然再次亲自登门,还是在程茹的授意下,堂而皇之来园子里找她。
等不及上茶,玉鸾冷脸问,“玉凤为何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是不是你耍了什么计谋?”
林浥尘没料到好多日没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失去了许多不该失去的,只为和平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居然被当头棒喝,他岂不委屈?
脸色瞬间由晴转阴,“你去亲自问问你那好妹妹啊,她现在这般发疯,是谁造成的?你知道外面都在怎么传吗?说她放手是因为看不上我这个做生意的,攀高枝想当侯爷夫人,想魔怔了。”
玉鸾被他抢白一顿,落了下风,她半信半疑,“果真,窦建树不是你耍计谋让他们认识的?”
她没把窦建树的表白说过一个字,哪怕那日同行的秋霜。所以,林浥尘也不可能知道。
既然不知道,他便没必要去嫉妒到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玉凤的决断,是自己造成的。
不关任何人的事。
想到这,她对自己刚才的咄咄逼人有些后悔,可她不愿就此承认,两人一时之间僵在那,尴尬难耐。
正当她怏怏然时,秋霜颤颤惊惊奉上茶。
显然,对于上一次的失误,秋霜还记忆犹新,在托盘放置案几上时,她还怯怯道,“奴婢粗手粗脚,麻烦公子挪开些。以免又烫到公子。”
有了这句话,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被瞬间打破。
“喝茶吧,你且坐着,我去玉凤那问问再回来问你。”
本就端起的茶盏顿地放下,林浥尘斜乜她,“何必如此麻烦,林某跟你一起去,当她面说清楚,以免你总是疑神疑鬼,不相信我的为人。”
“你的为人还需疑神疑鬼?品性不良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吗?”
林浥尘恨恨咬牙,两哥眼珠子死死瞪她,“走吧,大小姐。”锦袍袍摆两边一抻,十足气定神闲。
正值酉时三刻,玉府的摆饭时间快到,林浥尘大大咧咧朝正在拾掇园子的春柳喊道,“去厨房说一下,本公子等会要在府上吃饭,多准备几个菜。”
玉鸾忍俊不止,羞恼抬脚往外走,“就没见过有谁脸皮有你这般厚的。”
“这有什么,我岳丈岳母都叫过,吃顿饭他们还高兴得很呢,你知道,你爹和我说······”
玉鸾心不在焉,压根就没听清他后面说的是什么。
园子外的天空更广阔,一抹镶金边的云彩正停在院墙的一角,她望向天际漂浮的白云,喃喃道,“过几日端午节,兴许玉凤是不是又该出去了?咱们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