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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差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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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茹和沈妈妈两人在剥杏仁,一颗一颗的往玉鸾嘴里送。
玉鸾躺在娘亲的贵妃椅上,只需要眯眼张嘴就可。
吃饭时发生了什么,玉鸾不清楚,不过,父亲脸上挂的笑,却不如一开始明媚生动。
“爹,怎么?那两人是不是单独去我园子了?”
玉月亭不接腔,皱起眉头瞧她,“难怪,是你让你妹妹去你园子赏花的?这黑灯瞎火的,能赏个什么出来?添乱。我让他们就在前厅说会话。灯亮,看得清楚。”
“爹,朦胧产生情趣,你懂不懂?我安排的好好的,您居然,居然·····”
玉鸾又气又急,贵妃椅不躺,杏仁也不吃,临走前,提裙摆,还狠狠地给了玉月亭一个大白眼。
沈妈妈,跟在后面,不断唉声叹气。
这一家,真让人发愁。
到达前厅门口,便看到夏荷,如鹌鹑一般守着。
没瞧见圆滚滚的汤圆。
玉鸾顾不上更多,既怕林浥尘走掉,又怕玉凤怂了,不去多想,她直接冲了进去。
玉凤还在,羞答答低头,手里还捏着那个还没送出去的香囊。
而林浥尘已不见人影。
玉鸾叉腰,擦着脸上的细汗,“他人呢?你把他放走了?我那园子里现在没人,我让春柳还在门口守着,给你们机会······”
“姐姐,我···”
“我个屁啊,林浥尘那厮呢?你是不是要急死我?说了我绝对会帮助你,你自己也要争点气·····”
玉鸾吧嗒吧嗒在那说,浑然没察觉正在抬脚进门的人。
林浥尘只是找个借口去找她,哪知一进门便听到这些,他脸上,阴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玉鸾扭头看到他,简直比捡到金锭子还兴奋,一把抢过玉凤手里的香囊,塞进他怀里。
“这是我二妹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你瞧好看吧?里面的香,全是她自己一颗一颗挑的,现在用正合适,你要感激她的心意,是吧?妹妹?”
眉飞色舞中,玉鸾指尖托住那香囊,献宝般呈了上去。
见她这一套套的谎话,林浥尘觉得头顶上的火,铁盖子都盖不住地想往外涌。
汤圆吓得大退一步,和夏荷站在一排,如鹌鹑般安静。
玉鸾没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自顾自地拉起玉凤,把她往外推,“去吧,去逛逛园子吧,晚上意境更好。”转向外面站着的人,\"···秋霜,快带林公子和二妹去啊,顺便把我那清心茶给两位泡一杯。”
玉鸾连声催促,秋霜只好躬身上前,“请,二小姐放心,咱们园子很清净。”
林浥尘强压住怒火,见她这般卖力,他反倒冷静下来,冲玉凤莞尔道,“你家姐这般热心,咱们不能拂了她的好意,走吧,我林某还没进过她园子,正好去见识一番。”
玉凤只好跟着,压住惊喜,佯装踟蹰往前走。
玉鸾大大呼出一口气,这还未到最热的季节,因为常喝中药常泡脚的缘故,竟然流汗比往年多太多。
她顾不上其他,用手指尖在脸上胡乱摸了两下,才又想起白天,答应给林浥尘的新帕子。
罢了,罢了,他岂是缺少一块帕子的人?
她托腮在前厅等着,等着和秋霜商量好的时机到来。
幻想被捉的现场,幻想扬眉吐气,还有,摆脱他后,她和蒲从简的相亲相爱。
感觉黑夜,竟是如此的美妙。
想干什么,想想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
哪知,不到一会儿,春柳急急忙忙往她这边来。
压住所有幻想,玉鸾迎上前,小声问,\"怎么?还顺利?\"
“大小姐快回吧,林公子被烫着,摔了茶盏,正在质问秋霜呢。”
“二小姐呢?”
“不知林公子说了什么,二小姐已经回自己园子了。”
玉鸾暗叫不好,脚下一晃,差点摔倒,春柳急忙扶住,主仆两人,匆匆赶回园子。
一进去,便见到正在廊下,一人独坐的林浥尘。
即使玉鸾对他了解不多,可此刻他周身的冷厉,让她还是忍不住浑身汗毛孔都跟着打颤。
又惹恼了他,没好果子吃。
玉鸾上前,拿出最大限度的轻言细语“林公子息怒,秋霜不是故意的,春柳,赶紧找烫伤膏来啊。”
林浥尘不做声,只是把手腕高高抬起,送到她的眼面前。
被烫红的皮肤上,一圈小燎泡,密密麻麻的,看着人头皮发麻。
秋霜在屋里流泪,一边擦一边翻箱倒柜找药膏。
春柳赶紧进去,两人一起翻找。
廊下,玉鸾心乱如麻。
好好的计划,妥妥的安排,还是出了岔子。
难道,自己只有被他挟制的命?最终只能草席裹身?
想到这,她不禁眼眶涩涩,鼻头发酸,泪珠子,不争气地就这么颗颗滚落。
准备了那么多,还是都没用上。人,到底抗不过定好的命运。
林浥尘见她这般伤心,心里的戾气,迅速消散。
惶惶然,他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将抬起的手腕,缓缓垂下,用袖子盖住那烫伤。
其实,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进园子时,借故说自己喝了酒头疼,打算在园子里歇一歇,支开玉凤;故意在秋霜送茶时,忍住痛,打翻茶盖;故意就此借题发挥,发了顿不该有的脾气。
只是为了引玉鸾回园子,两人好好说说话。
此刻,纵使有太多想要质问的话语,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烫伤膏来了,玉鸾接过来,没见到汤圆,她只好擦掉眼泪,亲自上阵。
冰冰凉凉中带着一丝丝甜腻的香味,玉鸾碾了坨,“把手给我,我来给你擦。”
“你哭什么?这么点小伤值得哭?以后···”
玉鸾怕他怪罪,只好先抢过话茬,“林公子,我是怕你留了疤,玉凤怪罪与我。”
“你···,专心抹药吧,话还这么多,当心口水溅上感染。”
玉鸾噤声,一心一意慢慢抹药。
夜风微凉,卷起对面长廊下的晒衣竹竿,竹竿和竹竿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牡丹肥厚的叶片和土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知哪处墙角,性急的蛐蛐已经放声高唱。
灯烛点点,只有高傲的牡丹,依然安静开放,散发馥郁。
林浥尘觉得天地万物,竟是如此美妙。
她的香,她的手,还有她垂落的发,都在提醒他:终于进了这园子,想了三年,盼了三年的园子。
即使装哑又如何?即使被她奚落又怎样?
他就是喜欢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当年的癞蛤蟆,怎就不配心存幻想?
因为她的嘲讽,他才能尽早振奋,尽快光耀门楣。
这何尝不是一种动力?
旁人又懂什么?
只要自己保持耐心,以后,他还能大大方方的进屋子,上她的床。
噗嗤一声,他笑了出来。
玉鸾却吓得差点让药膏粘上他的袖子。
“不妨事,袍子总是要洗的。”
玉鸾恍惚乜他。
“帮我把香囊挂上,我手···挂不了。”
玉鸾接过他捏在那只手的香囊,走上前去,轻轻将它挂上。
林浥尘看着在他怀里的人影,所有的怨言,弥散不见。
不是她给的又如何,自己总算是让她给挂上了,不是?
才一息,他又转了念头:哎,多想想,还是心痛······
自己骗不了自己。
见他并没要走的意思,春柳重新上了茶,玉鸾只好忐忑作陪。
轻呷一口,林浥尘忽然道,“你,还欠我五个。”
玉鸾点头,“是,林公子,玉鸾记得,有要求,尽管吩咐。不知,二妹什么时候可以过府,给你母亲大人请安问好?”
“不急···如果玉大小姐愿意作陪的话,我会尽快和娘亲说一说。”
她这话的意思,是在提醒他应该先来定亲,只有定亲之后,未来媳妇才有进府伺候的理由。
哪知对方完全不上套,她只要硬着头皮往下说,“那你可要先请媒婆来,你们先要定亲才行。”
空气忽然安静,只有林浥尘轻叩盖碗,一声一声。
玉鸾心生紧张,纵使她再努力,林浥尘的态度,她还是能猜出端倪:他并没有快速成亲的打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到这个时候,她只能怨玉凤太怂,怂到替她攒了这么多劲,还是原地踏步。
她更着急了。
如果林浥尘最终不和女主玉凤成亲,她女配玉鸾,该怎么办?
手里下意识又搅起帕子,才换的新的,绣的是莲花。
她摩挲着花纹,有一下,没一下。
林浥尘偷掠过来的眼角,他微不可闻地,笑了。
小心眼,还真多。
“玉鸾,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脑内混沌,玉鸾慌忙接话,“啊?林公子是要我做什么?玉鸾记得还有五个,你刚才也提醒过。以前答应的还剩四个,又加上近日请太医的新增一个。”
“···记得就好。”悻悻地,林浥尘鼓起的勇气,被她的无情,再次打败。
“过十日,严之靖母亲大寿,你陪我去。”不等她找理由,林浥尘蹭地站起,拂袖离去。
玉鸾秃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玉凤陪同吗?怎么换成了她?
纵使脑袋再迷惑,玉鸾心里,已经越来越有不好的预感。
命运,没脱离方向,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并没打算放过她。
玉鸾,内心哀鸿遍野。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玉凤,他只是借故来接近她,这个认知,让她开始,又连日做噩梦。
直到和蒲家约定的游船,她依然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该怎样重新改变呢?